第309章武木陵墓6
“轟~”一聲巨響過後,地上騰起一片濃烈硝煙,迷蒙之中,兩儀陣法被觸動,三人隻覺腳下一陣劇烈顫動,隨即一陣異香幽幽飄來,似花非花,形容不出的特別……
濃煙散去,腳下也恢複了平靜。
於式微四下環顧了一圈,這才發覺自己與寒江月失散了,她所在之地也不是什麽地宮,而是一間陰冷的大房子。
“轟隆~”
外麵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這裏是……
冷宮!
於式微瞳孔一縮,恍然之間似乎失去了一切,沒有孩子,沒有江月,沒有含煙點翠,什麽都沒有了,有的還隻是身在冷宮裏那永無止境的痛苦和悲涼。重生、複仇,不過是她一場春秋大夢,夢醒了,依然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十八層煉獄!
就像是魔咒一樣,永生永世都擺脫不了的魔咒。
心底忽的湧出一股濃濃的絕望來,好像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說:“死了就能擺脫一切,死了就能擺脫一切……”
於式微一把捂住了耳朵,歇斯底裏的大喊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啊……”
喊著喊著,她從痛苦中抬起頭來,看向了對麵的牆壁,目光如炬,朝著牆壁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一下子,於式微一頭撞在一堵溫熱的胸膛上,頭頂霎時傳來一聲悶哼,“恩……”
於式微腦袋一懵,瞪大了眼睛,大夢初醒般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寒江月,他臉上全是焦急,一襲白衣,片片殷紅,除了胸前插著一支飛鏢,手臂上竟不知何時插了一把飛刀!
鮮血如盛開的彼岸花,肆意蔓延!
這是……他自己的飛刀!
發生了什麽?
於式微指尖顫抖的撫摸上了他手臂上的飛刀,眼底一片恐慌,“發生了什麽?你手臂上是你自己紮的麽?”
寒江月蒼白無力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淡淡道:“你沒事便好。”
手臂上的確是他自己紮的,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從那魔障中幡然醒悟,然後救下她。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他沒有紮這一刀,沒有醒悟,她會不會一頭撞死在這石壁上?
她究竟看到了什麽?為什麽要尋死?
於式微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問,隻是從衣服上撕下了一條布條,說道:“你可帶金瘡藥了?”
寒江月聞言從懷中摸索了一番,然後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了於式微,“還真帶了。”
“那我給你拔刀了,你要忍著,我……”
“啊……”
於式微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一聲爆喝給打斷了。
二人同時轉頭看向了聲音來源處,隻見對麵的反極之處,上官九幽瘋狂的磕著頭,一下比一下重,口中還哀求著:“母妃,母妃,別走,別丟下修之……”
他的額頭上已經磕破了皮,磕的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於式微沉聲道:“他也入障了!”寒江月眸色一凜,大手抬起間,一把飛刀已然夾在了指尖,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嗖~”一下,射向了上官九幽的手臂。
“嗤~”
刀劍入肉的聲音刺破空氣,也讓陷入魔障的上官九幽頃刻間清醒起來,一把捂住了鮮血直流的手臂,暴怒的看向了寒江月,“你趁著本汗不備,偷襲本汗?”
寒江月冷冷勾了勾唇,眼底閃過一絲好笑,“本王救了你一命,你打算用什麽償還?”
什麽?
救他?
上官九幽這才感覺到額頭傳來的熱辣辣疼痛,摸了一把,滿手鮮血,頓時一僵,“你們對本汗做了什麽?於式微,是你對不對?”
“智障!”
於式微懶得和他多費口舌,而是看向了寒江月的手臂,凝重道:“你忍著痛!”
順著於式微的目光,上官九幽這才發現寒江月手臂上也插著一把飛刀,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飛刀,一下反應過來,該死的,他竟然真的救他一命!
剛才的香氣……
地宮三層的終極毒霧,三生香!
剛才所看到的一幕幕都是此香麻痹神經所產生的幻覺,母妃,蟲塚,密密麻麻的蟲子,都是假的,假的……都過去了,過去了……
上官九幽打住心頭的恨意,又看向了於式微和寒江月,他們呢?他們都看到了什麽?
“好了,不可再動武,你心口上的飛鏢,等出了陵墓,我再給你拔掉,現下沒那麽多金瘡藥了。”
於式微一邊說著,一邊將包紮傷口的布條給打好了結。
寒江月自始至終都沒發出半點聲音,隻是微笑的看著於式微,等她包紮完才說道:“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於式微見他還有心情賣乖,全然不在意自己一身的傷,心底不由有些發疼,輕輕地,就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不由問道:“你方才也入了障了吧,你看到了什麽?”
寒江月臉色一變,眼底劃過深深的恐懼和寂寥,快速的低下了頭去,再抬頭時,已是溫文爾雅的笑意,聲音輕若幽穀長風,“我什麽都沒看到。”
什麽都沒看到?
於式微黛眉微蹙,全然不信。
她自認心性已經足夠堅毅,尚且不能躲過這三生香,險些一頭撞死,他怎麽可能躲得過?
他究竟看到了什麽?
是父母戰死沙場的噩耗?
還是別的……
那一雙瀲灩清華的眼睛裏似乎比方才多了些什麽,很深沉,很神秘,她看不出來,也感覺不到。
罷了,終有一天他會告訴她的吧!
轉眸之際,於式微看到了上官九幽噴火的眼睛,眼底閃過深深的厭惡,“上官九幽,這兩儀陣,你可會破陣?”
上官九幽見於式微終於肯理他,心底劃過一絲欣喜,卻因為這欣喜,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把,不就是同他說一句話麽?激動什麽?
“本汗為什麽要告訴你?”
於式微嘲諷一笑,“不告訴就算了,反正我也隻是問問,也沒指望你一個智障會破陣。”
“你~”上官九幽一陣氣結,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有一下就將他氣炸的本事。
不過這次……她猜錯了!
這兩儀陣,他會破!
“於式微,敢不敢打個賭?若是本汗破了兩儀陣,你就放棄二十八星宿陣如何?亦或者……”
“亦或者什麽?”於式微挑眉問道。
上官九幽目光變得狠厲起來,“亦或者拿起你的匕首,殺了寒江月,用寒江月的命,換你自己一條命,反正他已經中了毒,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於式微瞪大眼睛,“你什麽意思?什麽毒?”
她一把拉起了寒江月的手腕,搭起脈來,隻片刻,便像是觸電般放開了寒江月的手,一字一頓道:“落、雁、沙!”
無色無味的劇毒,隻需三日,便會毒發身亡!
是這飛鏢!
於式微一雙眸子刀劍般掃向了上官九幽,忽而笑了,笑的百媚叢生,“不過……那又怎麽樣?他中了至毒,我中了毒蠱,我們兩個正好一起赴死,雖生不同時,但若能死在一起,此生也算是了無憾事了。”
反正她的血海深仇報也報了,心中的執念也都沒有了,碧落黃泉,有江月,不怕矣!
寒江月心底一緊,一把抓住了於式微的手,“你真的中了蠱毒?”
她砸落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看她的神色不太對。
“我……”
“他當然真的中了蠱毒!”
一道陰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頭頂的石門突然打開,從上落下兩個人,正是被於式微甩在後麵的於任宏和白雲深。
寒江月一把將於式微拉到了身後,戒備的看著二人,咬牙道:“剛才說話的是誰?”
白雲深往前站了一步,將鈴鐺杵在了跟前,冷笑道:“是本公子,他敢陰本公子,必然得受到教訓。”
說著,晃起鈴鐺,再次喚醒了母蠱。
於式微隻覺心口再次傳來熟悉的疼痛,一下咬住了牙,狠狠推開了寒江月,痛的滿地打起滾來。
“微兒~”
寒江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臉色一白,顧不得身上傷口,運起內力,朝著白雲深發起了攻擊,隻有奪下他手中的母蠱,才能讓微兒停止疼痛。
白雲深鈴鐺一收,一個下腰,躲過了寒江月的攻擊,旋轉間,一掌大向了寒江月的後背。
於式微疼痛之餘,驚呼一聲,“江月,小心~”
寒江月反手一掌,直直對上了白雲深的掌力,卻因為運力誘發毒發,而一口鮮血噴出,一下倒在了地上。
白雲深有些驚詫的看著倒地的寒江月,覺得莫名好笑,“就這樣,還想跟本公子動手?”
上官九幽見白雲深如此囂張,還傷害於式微,早已忍無可忍,此番見他鬆懈,早已備好的飛鏢“嗖~”一下,刺入他的後背心。
白雲深身子一頓,難以置信的轉過身來,聲音顫抖道:“你是誰?敢偷襲我?”
上官九幽麵色一片弑殺,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地上毒發的寒江月,他毒了他,他卻救了他!
他上官九幽不喜歡欠人人情,也不喜歡看著那個女人遭罪,罷了,這一次便當他還寒江月的救命之恩!
一個閃身,在眾人還沒看清怎麽回事的時候,他已經鬼魅般扣住了白雲深的脖子,並奪過了他手中的母蠱,看向了地上痛的蜷縮在一起的於式微,問道:“女人,她的命是你的,你想讓他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