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皆共成殤
她被整得眼珠子發花,但自己的身體一墜,她卻“啊呀”一聲,險些繼續狂叫起來。
“為什麽要忤逆啊……我這是在作死啊!反其道而行之,豈不是割頭嘛……”
頜天的聲音,早已在心底響起。
她是少女,此刻,身體更是柔弱,但她對自己即將的死去,卻沒有半點的遺憾。
反而是笑到最後。
最後--
“真的嗎?”
她被折磨得想咽氣,不知道那缺氧的空氣,是否讓心髒接收到她那佛性的願望。
她是怕……怕自己死得淒淒慘慘,但死後,沈流情和玄中世,晏熹歆和樊舜鑫,很多塵緣未了,她卻傾訴衷腸,想借此機會,一死了之。
她即使被淩遲處死,也不要在蠕動的一片黑黝黝內,被纏死啊。
若是現在……
“不好!”
她想到落淚,腦子繼續亂想。
若淚為血,她豈不是耗費自己的精血,輕易灑淚狂哭,這樣子真不劃算。
又癢又疼的滋味,一時間在她的足底,是一種最敏感的不適,她嬌軀一震。
“啊……”
她的身體,受不了這種淩辱,這是驚駭,驚得她成為受驚的小兔嘰,而被扯著白耳朵,紅了眼。
是的,刺入她腳底的“尖刺”,感覺是很不好的,至少她難受。
汗如雨下。
她想到玄中世,方覺自己對他不公平了。
她本就嬌弱的身體,被幾下刮蹭,刺入身體的黑線,這是什麽折磨?這是往死裏打的狂妄,不成方圓。
“我都死了,管什麽方與圓。”
頜天歎惜自己青年才俊的生命,就要這樣香消玉殞,她的眼底輕輕柔柔地罩上一抹陰翳。
獨孤者,她也。
頜天的身體,現在幾乎成為死屍,似幻似真,吊起幾米,她的神色,因為自己的不適,而分外悲苦和鬼魅,那麵部表情,似笑非笑。
她準備好了死亡,這或許不需要車費吧。
“滴滴答答”的水聲,依舊傳遞在她趨於模糊化的心扉內,她仿佛三生有幸般,纏著小紅繩的右手食指上,一道微光泛起。
觸之,一片清清涼涼,外麵卻是熱氣蒸騰。
一種夏日特有的浮躁和不安,在水汽極為匱乏的街道上,浮現著,滲透著。
這是特殊的氣候,微微泛起的夏日慵懶,更為顯著的熱帶之感,在魔界很是少有。
這是什麽天氣?
和頜天的遇險,是否也有關係?
不似老者,頜天形容枯槁,已經離死不遠了。
但反之--
玄府。
清冽的花香無處不在,這兒的空氣質量極好,純淨而沒有丁點雜質的湛然,更顯玄府媲美“皇家園林”的美譽。
一層淺淺的水汽,早已覆蓋在整個玄府上空。
這才是散熱的樞紐所在,此刻魔界溫度攀升,本就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現在,玄家內的玄妙之處,還有多少,無從下手去挖掘?
這是頜天一輩子或許都無法理解的架空與怪誕。
她在現在,還被吊起……她怎麽可能管這些事。
榮華富貴於一身的——玄府。
蓬鬆的雲彩,宛轉而也輕柔。
它的重量究竟是多麽驚人?誰知道。
雲彩之上,隱約可見的,是陰沉沉的天空。
天空是淺灰的顏色,唯獨那一朵雲的雪白,讓它成為當之無愧的最美的雲朵。
這東西……
那玄府的清涼何在?還不是因為它之上懸浮的雲彩!
此刻,還是那一座橋,還是那橋上,“搖搖欲墜”的樓。
“啪啪……”
“這位,可是想清楚了的玄中世?”
“別出言冒犯,這就是他,已經來了。”
這些人的聲音,已經勾畫出了一幅劍拔弩張的圖。
完完全全處在對立麵的玄中世和晏熹歆。
滿心歡喜的沈流情。
以及那天,在酒會上酣然的幾個老一輩,紛紛歡聚一堂,氣氛宛如那日的輕輕鬆鬆,一模一樣。
隻不過河畔的菡萏已經初開,此刻的溫度早已飆升,徘徊在此的遊船,現在已經無蹤無影。
果然並非那日,人,也不見得一模一樣。
此刻的玄中世,早已仿佛一個輕盈的影子。
他的身體,滿滿當當灌滿了風,而他走起路來,也是帶風的——兩袖清風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體現,在他的身上凸顯,更顯他的“薄情寡義”。
“何地,何方……”
他宛如一個大白天還沒有睡醒的人,身體在左左右右地擺動著,手臂因為慣性而亂揮,因為身體的變動,一時間還可以打起架來。
亂作一團。
因為沒有頜天,他的神色,徹底萎靡下去,再也沒有多少精氣神可言。
果然是因為頜天一個人的緣故,他跌跌撞撞的腳步,自己惘然若失的神情,還有茫然空洞的眼睛,白翳一層,艱辛的曆程體現在他的身上。
時間流逝,玄中世一言不發地立在橋頭,自己的麵部表情,化作空無一物。
“兒子?”
晏熹歆、巧闋等人,隻有前者最先“啊呀”一聲,拍著腦袋,聲音輕微,是無微不至的母愛,在泛濫。
這是她一輩子也改不了的習慣,但是今日,她的神色內,沒有了祈求。
“母親好。”
玄中世自然一笑,笑得露齒。
他的身體算得上清瘦,加上得天獨厚的身高,他和頜天所展現出的氣勢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即使他鬱鬱寡歡。
即使——
晏熹歆的臉上,笑意滴水不漏地再度籠罩,飽含一種徹底的虛偽,還有運籌帷幄的深沉和多疑。
“不必說了,兒子。今日的事情很簡單--”
“孩兒這就進來聽。”
玄中世的聲音妥帖,卻也疏離。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恍如和之前那個翩翩少年,還是同樣的一個人。
但他眼底那種呆傻,是不是被頜天弄出來的?
“嗒,嗒。”
聲音很是機械化,他渾然不知。
神遊物外的時刻,腳下青石板的質感,走起來不易打滑,而玄中世也四平八穩地站得很直。
他俯身撩起簾子,自己的身體,極力克製那來源於內心深處的咆哮,絕望和明悟交錯的劍戟——
眼前的人影,有幾個。
撲麵而來的冰霜感覺,很是清爽,而也飽含無限的活力,此地的溫度適宜,反倒是反襯了什麽--
幾個人眼底的詭譎目光,還有晏熹歆端著茶杯的手。
他們仿佛因為自己而停下,亦或是早已明白他的來到,漫不經心地放下手上的事物,對他洗腦、折磨。
玄中世的眼底,是一種渾濁。
他的精神因為頜天的離去,直接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而內心越發強烈的撲騰和掙紮,堆砌出他如今的變態內心。
長路漫漫,他已然走過,抵達大家的視線掃射前。
誰知他的心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心口不一呢。浮光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