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前年春
“夢憶乞巧月影戀,七竅玲瓏卷珠簾。銀鉤輪回飄細語,夜深人靜唯纏綿。”
這東西還算是《止夜》?
見晏熹歆已走,那“沙沙沙”的聲音不見,而玄中世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頹然地坐下,又是一時自責。
愛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
在心間傳遞,雖然微妙,但他可以感覺到。
他的心融化,醉在那份愛內。
但他又覺得不對勁。
“這不是她的血?還是其他白布的料子,怎麽聞起來沒有她到體香。”
他隻感覺到刺鼻的血腥味,是那種引誘他,入坑的算計。
門在眼前關上,發出凜然轟響。
不過,在如此情節,到了最後,已經無處可逃!
“不如翻窗呢?”
他對準了那一扇窗看去,已經對晏熹歆將信將疑,雖然她振振有詞,他也沒有要頜天的錄音。
這不是好的想法。
何等惱怒晏熹歆,最後還是忍氣吞聲。
他望著那屋內最顯眼的地方,居然放了未婚妻的手跡?隻覺得“未婚妻”三個字,怕是他一輩子接觸的、最高大上的一個詞了。
他其實是不想這樣。
而且,這畢竟是成親,他該不該殺了沈流情?
“沈流情名字好聽,人自然不好看。”
他賭氣地嘟囔著,攥住染血白布,身體也不爭氣,知覺喪失。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入睡的,但最後還是憋屈地暈了過去。
這些事,他還是不要深究為好。
他想著,很快沉淪。
是夜,星如雨,一片寂寂的蒼茫樹林。
高深莫測的玄妙,一處沒有點燈的小屋,一層墨色緩緩地籠罩在上麵。
黑夜自然無情,仿佛可以吞噬天地。
在如此好似潑墨丹青的世界裏,頜天根本沒有想出路。
是她的腳,帶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眼前的世界。
隻覺心平靜了下去,虛幻之感,依舊在心上繚繞。
她沿著小徑朝前走,那小徑的蕭條,無人知曉。
而她的心,繁複的愁緒不再,但唯獨是一種無意識的掙紮,和溺水之感。
而逐漸深入眼前的密林內。
她的神色依舊平和,隻不過是切換了一個地方而已,身上的傷口,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她身在危險內。
她不悔。
一層清風在耳畔柔和回蕩,她踏著邀月劍,日行千裏都有可能。
現在已經是萬家燈火熄滅的時候,她若是要尋覓玄府的話,隻需尋覓到眼前燈火亮眼的地方了吧?
她想,這該是的。
她也沒有將這種可能絕對化,而心也被夜寒之感,滲透了。
雖然記不住這兒的大道小街,但她記得一層雲霓,以及葉安歌。
這些記憶在心中傳遞,她還記得那浣紗網,隻不過人已散去,滑落的心思,跌宕了一池春水。
“不過,這兒什麽燈都沒有啊?”
她也不知道白霧在何地,但已想起了那一條河。
現在,眼前的世界都變化起來,一點點燈火零星的光芒,在穿透迷霧而來。
不知道這是不是帝都,還隻是她的臆想?
頜天無語了,她攤手不語。
但這也不該是鬼魂吧?她炸死一窩草寇,現在……
“嗚嗚嗚”的聲音,在耳畔作響。
她的眼前,四處都是惆悵的雲霧,不知道該如何去撥開,這種想法還能有其他人明白嗎?
不知道何去何從。
“早知道,就帶個指南針了。”
在鬼魅襲來、眼前狂瀾出之時,頜天方才察覺到了一些不對。
她掙紮著,知覺都幾乎消散,但血脈內的一種預感,讓她屏息靜氣,不敢發出呼吸聲,也覺得身後,有什麽,在扯動她的發辮。
她一開始以為是錯覺,但後來隻是傷感殘留。
這,煩惱絲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她在找路的時候,總有了些許不祥之兆在吧?
“這不是風,這是魂?是鬼魂的話,我--”
她沒有遇到魂魄的襲擊,她猜測赫連麒曾經控製過這兒的魂魄,但始終將那一晚的驚魂,封在記憶中。
不敢觸及的原因,還不是畏懼赫連麒?還是對鬼魂怕死了。
“我該不該跑?還有,它們為什麽要牽我鞭子?說我好看吧,也不一定。”
頜天自言自語道。
她想緩解情緒,隻能采取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
單單是這樣,或許還不夠呢。
她的心錯愕之時,隻覺得若有若無的黏附感,在周身都纏了起來。
她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她還以為這樣可以防備那些死魂靈的壓迫,但最後不然。
她自始至終都是納悶著的,直到一種毛茸茸的觸感,在她木雕泥塑的手臂上,掃來掃去,她這才明白了眼前的鬼魅,究竟是要幹什麽!
她的玉佩是累了,而沒有發出絲狀的靈氣,去驅散眼前的魂魄。
但是漫天飛舞的一些碎魂,已經被“嘎吱嘎吱”的聲音,咬斷、吞入魂魄各自的身體內,儼如是自相殘殺!
“可笑嗎?”
她微微動彈了一下手臂,自己的夜視打開,很快,眼前手臂上的一團白霧,早已“咕咚”一聲,身體暫時墜落了下去,有淩亂不堪的毫毛在身上呈現。
這是它的失敗,魂魄的湮滅,是固然的,但是它們集結成為了群體的話,即可會成為打不死的團體。
而眼前的白霧,又是什麽?
“算了算了,反正能出去就可以了,我索性瞎跑一圈,探探風水。”
頜天寬慰自己,她也想著兜風,隻不過苦於眼前受限的世界。
白霧,讓她莫名覺得很是厚重,也不知魂魄死了多少個,屍氣堆積在眼前,那麽她不是成為女屍了嗎?
她發現死魂魄是要奪舍,但是它們的陽氣早已不足,一個死魂,無法撼動自己的意誌。
這讓頜天莫名慶幸著。
她沒有多少的猶豫,身體急忙一陣亂抖。
眼前各色各樣的魂魄,若她沒有感知,是真的會被坑到,因為看不到那些魂魄的人,大都會自尋死路。
它們個個忽明忽暗,身體有拳頭大小的,為最小的浮遊。
更大者,有她一個頭大小,但是她都不知道殺魂,怎麽自主防禦?
讓頜天苦笑不成,抽噎不成,她抖落身上飄浮的魂魄,本來的感興趣,旋即成為現在的望洋興歎。
她是得逃逸了。
揮拳,頜天隨心而動,倩影在慘淡的夜色下挪移的樣子,雪亮的衣袂,慘淡的血色,梅花的形態。
她隻不過是想找個地方趕緊跑,隻覺得身後透明的東西,在急促而瘋狂地追趕她一個人!
就是嘛,魂魄怎麽蚍蜉撼樹……浮光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