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薔薇泣
人雲亦雲。
“鄙人,拜見晏夫人。”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們就好似被人一把揪住了尾巴一般,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沒有抗拒,任何的祈盼都沒有。
“噗通……”
“什麽?”
心一時間錯亂,但是她不敢說,這是真實存在在眼前的一大奇事。
“晏夫人富貴!”
“晏夫人安康!”
“什麽都好,歲歲平安!”
“恭維。”
這些人瘋人般的好話,已在此刻,被完全掏出,密密匝匝地布滿眼前的天空。
頜天沒有說什麽,但是她眉宇間的怨氣,已經產生了。
悠然的心境徹底變化,而她也無法笑語對眼前的晏熹歆。
那綠衣女子,身材已經暴露了她非比尋常的身份--晏熹歆。
下意識地,頜天攥緊拳頭,咬著牙。
她歪著頭,對準那顯然,對自己不放在眼裏的晏熹歆看去,而終於大膽地抬起頭來。
她的眼前,是跪了一地的守衛。
他們一個個莫名其妙地焦躁,後背都沒有和地麵垂直,但頜天也看不清他們的眉眼。
隔著時光。
她並沒有下跪,她更不會屈服。
漆黑的瞳仁,少女表現的,是和晏熹歆所想,截然不同的模樣。
她張弛有度,和玄中世的手,也輕柔地在一起。
這般的熟悉,而又致命。
心被擾亂,不同尋常的搏動。
他們不知道牽手多久,但最終還是原原本本地擺在眼前。
被晏熹歆檢閱之後,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頜天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來。
晏熹歆的身體,在眼前輕繞漣漪。
她的容顏,和玄中世是七分相似,隻不過玄中世繼承的,是晏熹歆的清麗,他的父親,或許傳承給他其他十分之三的俊豔吧。
內心並無豔羨,她是真心對玄中世表示道謝。
玄中世掃了一眼眼前跪倒一地的人群。
他和母親,現在隔著那一道人流,無數後背匍匐顫著,在眼前展現出怪誕不經。
他們居然為了一個女子,而被無情無義地“降服”。
風起蒼嵐,眼前的巨石明豔,獵獵作響的風聲,呼嘯中夾雜衣袂飄飄之感,“唰啦”的聲音清冽。
而又好似那劇烈席卷而來的巨網,在晏熹歆的眼底,這根本不是什麽!
她的心,現在滿目瘡痍,而她想到往事,隻覺得不敢直麵對,當初的枯涸,現在的血腥。
她也有脆弱的一麵,但她必須要k外表堅強,這足矣!
“起來吧。”
微微頷首,晏熹歆的眼,好似那繃直的長蛇,眼神和眼睛倏然脫離,蛇般的神采,早已煥發。
定準她的身體,重中之重的當屬那一隻手。
矛盾和糾結激化,就在她和他交叉的手上。
那兩根纖細的手指,居然成為了晏熹歆發怒的導火索?
頜天不知晏熹歆的心如何,但她還是悠然地,不顧美婦的視線,瞅著她的何地,大大方方地將手,從玄中世的手心蹭出來。
“拜見玄府女主人——”
她思忖著,自己該不該直接喊晏熹歆的大名。
她的一個標準的揖讓,這樣可以滿足晏熹歆的虛榮心了吧?
但那些侍衛也太刁鑽了些。
“我怎麽牽了陌生少女的手……”
頜天歡歡喜喜地作揖,不知者不怪,直至此刻,她自願放他的手。
玄中世的心一涼,但因為有莫名的責任被卸下,一層悲哀洗刷在他的心上,讓他無法掙脫。
喜悅的味道,很快就被衝淡了。
他側目望著眼前弱不禁風的少女,隻等失落,緩緩爬上了心頭,最後化作積澱的、催人淚下的苦澀,一直一直地衍生下去。
晏熹歆的臉,他初見之時,還以為是一張極度柔美嬌豔的俏臉,今日再看,果然和心想的不一樣。
她沒有抹粉的樣子,肌膚雖然是乳白色的,但最後,是臉上的慍色,暴露了一切。
這可比不上頜天的美好。
而現在,他本來是要在頜天的身前,對晏熹歆解釋清楚。
不知是什麽心,讓他畏怯,讓他什麽都沒有做出,反倒單調地站在一旁,仿佛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配角。
再看晏熹歆的身影,是這樣的尖銳、不可捉摸,玄中世頓時覺得,心好似被巨石千斤墜著,他此生無憾之處,大概就是牽了頜天的手吧。
“咳咳咳……”
“誰?玄中世,我,我是他認識的朋友,懂得一些藥理,他現在的狀態--”
玄中世的身體,早已在頜天無神的談笑間,佝僂下去。
他也不是那麽垂垂老矣之態,隻不過身體彎曲下去,繃直的脊柱早已柔然地卷著。
他也仿佛要急急地把握好節奏,不被卷入潮流之中。
但奈何天命難違。
捂住嘴,他那一串的咳嗽聲,已經連綿不斷而來,仿佛斷腸。
一次又一次,越扯越遠的咳嗽聲,還有頜天的回答。
她在猶豫之時,聽到了咳嗽聲。
回頭一望,濕熱的淚水瞬間打濕眼眶--是身體不住顫顫的他。
他仿佛明日就會死翹翹,身體因為努力而向前傾斜,但他還是側著身,不敢讓她產生一星半點的失望。
但是自己眼底,都是失望和悵惘。
“別自責,我會救你的——但你怎麽傷病成這樣?”
頜天口不擇言。
她可以明顯感覺到,身後的氣息在不穩定地波動,上下,情緒失控。
還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她的腳步一亂,而整個人早已再不顧晏熹歆探究性的視線了。
腳步橫渡眼前的空氣,她和玄中世之間的距離,已越來越小!
“嗚嗚,玄中世。”
她靦腆,她內斂,她的心,早已被玄中世這一枚石子打亂,無數的風塵染上麵頰。
“別來。”
在頜天如此焦急的時間,耳畔柔若無骨的聲音,早已乍起。
聽到聲音,她的嗓子無端端地啞然,隻知,玄中世在受傷得病的時候,會這樣地輕聲言語啊。
他的聲音很柔,而剛剛被淬煉的冷冰,這就當做夢一場吧。
他的眼神很軟,在此刻,直直對準地麵,仿佛這樣可以挽回心的缺失。
她千百度地安慰自己,他不會有事。
但還是想出手相助。
她拔不了邀月劍,而眼前,風聲陡增忍無可忍之情。
幽雅如晏熹歆的一個女子,她倘若瘋癲,是真的會成為眼前的這般模樣?
此刻晏熹歆,想著卿卿我我,想著男女授受不親,莫說兩人牽手,淡淡情意--就連現在,這她記得一個輪廓的少女,還在眼前蹦躂?
她惡氣伴隨怒火攻心,紅唇一張,罵聲驟起——浮光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