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引魂殪
死。
血。
緋。
地上、身上、腳踝上……
全都是血跡,斑斑點點。
沒有一處是白色,完完整整的覆蓋,血液噴射而出,這兒,為何地?是不是他,蕭家!
“蕭家?什麽?我們?”
蕭鳶殤一時間,身體一抖。
他是不是搞錯了,自己穿越到了未來,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暮春時節,由遠及近一排秀氣的晚時梅,都沒有了剛剛開放的蓓蕾。
“他們在幹什麽?初放的花,未至極盛之時,萬萬不可打下來的。”
“劈劈啪啪”的聲音,曾縈繞了蕭鳶殤的童年。
因為蕭家建築麵積較大,有一個不算小的花園,裏麵有靈芝藥草,以及很多,花瓣、果實可以做成糕點吃的觀賞性植物。
春至即放花出,甚至嚴冬時期,就有早時梅開放了。
梅花可以用來入藥,價值極高。
他的童年,打花時間為整年,因為這兒花開,是沒有間歇的。
那些花的香氣,還有糕點的甜香,終日繚繞於蕭鳶殤鼻翼,讓他的修為,終於走上了高峰期。
他還是依戀蕭家的。
他還沒有弱冠,而去玄家當個禦醫,是一次考驗而已,他也是滿不在乎的。
今日自紫珠內窺到未來,蕭家慘狀,他的心是不安的。
“蕭家,蕭家……是誰,將你如此處置!”
淩亂不堪,攀條折木,花落伏地,讓蕭鳶殤想到了落水狗,和被拔光了滿身的柔羽的雞。
這是蕭家的未來。
“呼呼”的風,昔日聽起來,是何等悅耳。
但很快就會變化的,素不相識的一個地方,是他家鄉的最後,末路時候。
他不敢向下看。
他怕,目睹什麽有辱先輩長輩的恥辱。
譬如眼前的大屠殺。
是不是他一個人幸存?
但是,耐不住撩撥的百爪撓心,蕭鳶殤掩著嘴,他的眼眸內,包含了痛苦和悲涼共存的意思。
是剔透的眼啊,但是現在,為什麽黯淡無光,似一口眢井。
沒有了神采,蕭鳶殤黑洞洞的眼,已經觸及到了地上,橫陳無數的屍體--
可怖!
凝練的血色,成為了黑紅色,那種刺激,遠遠超出蕭鳶殤的預料!
他發現了一具具死屍。
血液,也就這樣,強烈的顏色,直接鋪在了地上。
一層。
整整一層,讓蕭鳶殤眼前,都是血色。
徹徹底底的血色。
都不是人看的東西——這兒,當真是魔疆?殺死人無數的時候,有這樣的味道了。
不過,蕭家怎麽會被滅?
但是,已經血洗了這兒,其他,無死有餘辜者。
除了不明所以的,他。
他一個人?他怎麽會逃過一劫?
“我死了沒有?”
他終於還是正麵對了眼前的一個問題--他有沒有死去。
這兒,都是死去的屍體。
但是,魂魄,一個都沒有。
他沒有感覺到今日,赫連麒駕馭的魂魄大軍的意思,空氣是很平穩的,沒有東西介入,並且打散它們。
嗯,果然有點不一樣。
蕭鳶殤若有所思著,但是他實在是不敢看,他的心魔在發揮亙古不變的作用--畏怯。
他沒有朝前邁開一步!
“血——”
“咕嘟咕嘟”的聲音,血汙連天而起,向死而生的感覺。
是玄妙的,是蓬勃的。
岑寂,蕭鳶殤的心,也是瞬間,跳得瘋狂地快,似已經遇見了什麽鬼怪--
“啊!啊……”
“我怎麽了?”
似心底產生了兩種意識,但是蕭鳶殤的心,已經被摧殘了。
他還不知道,大千世界,血洗幾百人的畫麵!
蕭家,玄家。
玄家是不是也遭遇不測?
他的心,心疼地微微抽動。
“噗嗤”一聲,他不知道的是,一團透明的,小小的灰黑色的球體,從那“空空蕩蕩”的花園內,直接飄起來了。
它的身體,不染煙塵。
蕭鳶殤殊不知了,他的眼神發直,越發襯得寒夜恐怖。
他想,長纓在手的,究竟為何方神聖?
他諷刺了自己。
“我就是一個懦夫。”
他的聲音,是堅定地說出來的。
沒有了什麽感情,但是他的心,依舊在傾聽著,靜謐地方一絲一毫的動靜。
“我就不信了,這些人,大約也要一隊吧?”
十幾個人殺死一大家子人,雖然怪誕不經,但是應該是有了可行性。
但是他們已經做出來了。
“厲害。”
晦澀難懂的光軟軟,而灰黑色的它,早已成為一顆紐扣的大小——它是一個魂魄,所以全身上下,是透明的。
夾雜了一些銀白色的光澤,有點兒掩殺一個人的陰險。
瞬間,蕭鳶殤鼻翼一扇,剛剛還在他的鼻腔外遊蕩的團子,卻已經順勢被蕭鳶殤吸入!
他的身體,固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還是可以看的。
那稀奇的小玩意兒落入蕭鳶殤身體,讓他全身產生緩緩的顫栗。
他的手指痛苦地交纏在一處,想著屍體,是自己家族的何人,但是因為巨大的悲愴,他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匍匐著,跪下來的。
“我……嗚嗚。”
這是何等的恩寵,讓他可以瞻仰祖輩的遺容。
但是,這個是誰?
蕭鳶殤的手,動作一頓。
他的心複雜,因為他發現了那千鈞一發之際,暗無天日的土層前,這個人,是——
蕭家之主,蕭遠林。
“父親?”
蕭遠林是蕭平川的父親。
蕭鳶殤自然是蕭遠林的兒子。
這些輩分事情,惹得蕭鳶殤心底惶恐不安。
“我怎麽看到了父親……”
他發現的,是又一枚染血的人頭。
雖然是人頭,但是那蕭遠林,死去得格外淒慘。
他死的時候,脖頸處被人砍了一刀,但是沒有一刀兩斷,但是還剩下了一層皮,讓蕭遠林的人頭和軀幹,沒有“隔海相望”的悲哀。
對啊,死在家中,但是蕭遠林這樣的強者,魔疆若掘地三尺,尋覓都是的,也不多。
寥寥無幾的敵手,究竟是誰在其中,布置迷局?
他不經意間想感慨了。
血汙紛飛,他隻想忘記一切。
陰陽顛倒,但是他則顫抖著手,想去觸碰,那割脖子割了一半的,死者的容顏。
他正是蕭遠林。。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