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回憶（二）
意識開始逐步的回到本體之中，眼皮沉的好像是被人拉著一般。掙紮著睜開環視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房內的布置非常簡單，一桌一椅一床並無其他多餘的東西，但卻全部打掃的一塵不染，似乎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任何灰塵一樣。
這種情形讓李菁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一樣，不過試著控製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除了因為之前透支體力而感到疲乏不已之外，竟然連原本頗重的傷勢都已經結成了傷疤，足以見得自己已經睡了很久了。
“吱呀”一聲木質的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一個長須的僧人緩緩的走了進來。李菁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師傅，難不成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廟裏？“師傅，這到底是什麽回事？”雖然還不能起身，可腦子卻早已恢複了清明，自己明明進入了幻境之地，怎麽會在此處。
“阿彌陀佛！菁兒你醒了，難道你忘記了，你下山去尋找材料準備突破境界。之後聽弟子說你進入了幻境之地後為師一直都在為你擔心。半月前你突然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寺廟門口，是廟裏的師兄弟將你救起的。看來你已經順利的從幻境之地中出來了，隻是因為之前靈力消耗過重，暫時還不能恢複，我想假以時日就進入心動期了。”
一切合情合理，而且也符合李菁的記憶，自己確實是進入了幻境之地，並且最終倒在了寺廟門口。雖然體內空空如也，不過看來自己真的順利出來了。不一會，其餘的師兄弟也紛紛進來了，使得狹小的空間內顯得有些局促，不過這都是自己的同門，而且大家都在噓寒問暖，到讓李菁有些誠惶誠恐。
師傅最終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帶領著所有師兄弟退了出去。李菁的心中無比的興奮，雖然受傷不輕，可比起今後再也不必受到心魔的反噬，這一切根本就是非常值得的。
之後的幾個月中，每日都有師兄弟將熬好的藥送入房中，對於他的照顧無微不至。而靈力也開始逐漸恢複，此時李菁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並可以運行一些簡單的功法了。
雖然緩慢，但起碼是有效果的，就這麽持續了近一年，李菁慢慢覺得有些奇怪了。為何自己早就到達了融合後期，按道理應該繼續凝聚靈力直至心動期才對，自己明明已經突破了，可為何境界根本沒有改變。
為此他也曾去問過師傅，可是師傅的答複始終都是讓他耐心的等待。剛開始李菁還以為是自己急功近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端倪都逐漸顯露了出來。原本跟自己關係並不好的師兄弟現在也都親如兄弟一般，好像對於之前的一些誤會完全遺忘了。
加上雖然這些師兄弟每日也一同打坐練功，可是李菁清楚的感覺到，他們分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這一日，李菁趁眾師兄弟早課時間，偷偷潛入正殿之中，偌大的堂上此時空無一人，唯有那座鎏金的佛祖威嚴的坐在正中央，右手掐訣左手緊握佛珠。
再其身前同樣的一個鎏金的香爐裏麵三柱高香冒著嫋嫋的青煙。李菁上前去在三柱香上麵做好了記號這才偷偷離去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等到第二日再去的時候，結果讓他大吃一驚。三炷香依舊還在徐徐燃燒，而仔細看去，自己昨日做的記號赫然在目。
佛祖之前的香火是不能滅的，也就是說這香按理來說昨日就應該燒完並且更換，可是如今怎麽會燒了一夜卻沒有一點變化。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印在了腦中，難道自己依舊還在幻境之地當中，可眼前的這一切為何如此的真實。假如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的話，算算時間已經被困了一年多了竟然還毫無察覺。
轉過身，發現自己身後竟然師傅和眾師兄弟都在看著自己怪異的舉動。“師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李菁還是本能希望一切都是錯覺，自己是活在現實之中的。
“菁兒，出家人四大皆空，原本不應有貪念，你為何還要執著的追尋境界的突破呢？每日誦經念佛豈不是更好？人的一生猶如滄海一粟，浮浮沉沉也不過是被世俗所牽絆，隻有放下一切包袱才能夠獲得永生。”一番話隱藏著佛家種種暗語，竟然說的李菁都險些點頭稱是。
不過腦中的最後一絲清明還是幫助他恢複了理智，仔細想想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修真之人所追求的原本就是永生，隻有境界的不斷提升才能繼續的增加壽元，而最終的目的渡劫成仙才能真正做到的永生。師傅剛剛的一番話明明就是希望自己放棄所有的修為。
“難道！你們都是幻象？”李菁有些發狂了，雖然不願相信，可種種的跡象都表明自己根本就沒有脫離幻境之地。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師傅和眾師兄弟全部微笑的看著他。
如果想要破除幻象，勢必就要將眼前的所有幻覺消滅，可這些根本都是自己無法下手的。何況之前自己受傷都是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李菁已經開始感覺到這幻境的可怕之處了，分明就是一個連著一個，隻要心神稍微起一些波瀾，立刻就會有心魔趁虛而入，並且根據他腦中的情景變化。
所有師兄弟在師傅的帶領下竟然盤膝而坐，手中拿出佛珠開始吟誦起經文，一時間梵音之聲繞梁不斷。在李菁耳朵中就仿佛是在不停的勸說他放棄，頭痛欲裂的感覺幾乎要把他折磨的崩潰了。“住口！你們都住口！”
不過任憑他怎麽呼喊，根本敵不過幾十人不絕於耳的誦經聲。神識在腦海中不停的左突右衝，他知道如果任憑這麽下去，恐怕再過個一時三刻神識就會在體內爆炸將自己變成碎片。
盡管讓他對這些人出手實在有些困難，但最終求生的欲望還是占了上風，雙目緊閉口中默念咒語。一根齊眉棍瞬間在空中迎風漲大，並且開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這麽不停的遞增著。雙手一揮，每一道虛影射向一名僧人，除了師傅之外，所有的師兄弟全部在他攻擊範圍之內。
而他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生怕見到自己手刃師兄弟這血粼粼的場景，隻盼這幻象快點消失。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雖然自己閉著眼睛，可腦海之中竟然又浮現出了剛剛的場景。隻不過這次所有師兄弟身上都插著一根齊眉棍，正是自己剛剛釋放的法術。
鮮血順著那些傷口不停的湧出留下，將原本素淨的僧袍染成一片血色。眾師兄弟臉上是不甘、是憤恨、是嘲笑、是痛苦，各種不同的表情依舊掛在臉上。而當初收留他並幫助他修煉的師傅此時表情淒涼，“孽徒，你在佛祖麵前犯下如此重罪，還指望能夠獲得永生麽？你根本不配，你要為這些師兄弟償命！”
“不！你們都是假的！”李菁此時幾乎已經瘋狂，將攻擊目標鎖定在師傅身上，瞬間一個血洞隨著他的施法留在了師傅胸前。“佛祖不會饒恕你的！佛祖不會饒恕你的！”口中反複默念這句話，終於師傅也倒下了，一時間原本應該是佛門清修之地的大堂上血流成河。
李菁轟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剛剛發生的一切也許對於靈力的消耗沒有多大，可對於精神的打擊絕對是常人無法抵擋的。突然，他意識到，那可怕的梵音之聲並沒有因為所有弟子的倒下而停止，依舊反複縈繞於耳邊，似乎原本就是從自己身後發出的。
轉過身，眼前的一幕讓李菁目瞪口呆，原本慈祥的佛祖鎏金象此時竟然麵目可憎，雙眼怒視著他似乎要噴出火來。而更誇張的是，的的確確從雙眼之中流出了鮮紅色的液體，好似血淚一般。原本掐訣的手勢竟然改為了握拳，似乎對於李菁的所作所為已經忍無可忍了。
難道連佛祖都怒了，李菁有些萬念俱灰，難道自己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這一切不是幻象麽？如今的他根本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異樣。而最可怕的是任憑他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雙眼緊閉，但就算如此，依舊無法把這場麵從腦中驅逐出去，好像在腦中生根發芽了一般。
終於在最後一刻，李菁作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伸出兩個指頭，對準自己的雙目。哪怕是自殘他也不願意再忍受一秒了，雖然他沒有把握自挖雙眼之後一定能夠摒棄這些幻象，可他確實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或者，會選擇自殺。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讓他眷戀的世界，隨著一股劇痛，眼前變成了一片黑暗，兩股熱流順著臉頰流淌下來。而這疼痛的感覺瞬間也將腦中的所有情景全部擠了出去，一時間急火攻心昏迷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還是醒了過來，隻是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