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思量出路
沈薇等人抵達京都之時,已經是三日後。而那時,大街小巷都傳著宇文璿與僵屍鬥智鬥勇的故事。
經過這一次,皇帝對宇文璿更加看中,賜玉如意三對、玉珊瑚八串,朝廷官員更對宇文璿讚賞不已。
可沈薇哪裏會不知道那些虛偽的人在想些什麽呢?
若非敵不過宇文璿,他們怎麽可能會這樣卑躬屈膝?而這宮中,永遠沒有既定的局勢。一切事情都在電光火石之間,都在瞬息中萬變。
一想到這兒,沈薇便是不禁“噗嗤”一下嘲笑出聲。
正拍著驚堂木的說書中年人一下便是注意到了,立馬就蔑視了沈薇一眼:“哪來的小姑娘,這樣不識趣,正說著太子殿下的事情,你竟是這樣以這樣的態度!”
沉浸在被虛化的故事裏頭的食客們這才轉身看向沈薇這一桌。
桌上隻有一壺白送的劣質龍井茶,中間擺置著再簡單不過的白菜豆腐與芹菜肉沫,除此之外,便是一盤炒雞蛋和一小份泛著油光的紅燒肉。
而他們一張小桌子擠坐著四個人。
“定然是個窮酸人家才會這樣沒有禮數!”身著下品綢緞衣裳的男人抬起手來拖了拖寬袖,這才夾起麵前的一大塊魚肉。
沾了醬汁的雪白魚肉被送進那惡黃的嘴裏頭,他眼見得到了眾人的目光,這才繼續說道:“既然沒銀子出來,又何必擺闊呢!”
“我說大叔,你這眼睛是長在了頭頂了吧?”沈薇將懷中地齊君複輕輕地推開,這才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剛才說話的男人。
男人一聽被稱呼成了“大叔”,臉色一下鐵青。
周圍的人立馬哄笑了起來。
“啪啪啪”,說書人眼見無人再聽他的話,趕緊拍了幾下驚堂木。不過,食客們更願意看到一個小姑娘和大叔的鬥智鬥勇。
“小姑娘,你不在閨閣好好待著,卻在此處浪蕩,也不知道家中父母是否還健在呢?”尖酸刻薄的男人冷笑了一聲,一出口便是問候了沈薇的父母。
沈薇一聽這話自然大怒。
可她偏偏將怒意強忍了下去。
“自然健在,不像你,作為一個孤兒,滋味兒一定不好受吧?”沈薇瞪了他一眼,慢慢又將腳步挪了回去。“家中父母常教我,為人處世,都要同情可憐之人。我今日,也該同情同情你!”
“你……”男人被那麽一氣,整個人一下從桌邊站了起來,說話間渾身都在戰栗。
說書人同樣被他們這些“不可教”的食客氣得直在一邊喘氣。可沒想到,男人一抬手就抓起了他手邊的驚堂木,竟是直接朝著沈薇的臉砸了過去。
“浪蕩女人,生得這樣一副好皮囊,不過是為禍人間!”
小心警惕的離歌當即反應過來,隨手丟出一根筷子就硬生生讓沉重的驚堂木轉了方向。
在場的所有人都著實驚了一下。
“掌櫃,付賬!”
沈薇眼見事情怕是要鬧大,這才摸出一錢銀子壓在了桌上,隨即牽過齊君複的手往外頭走去。
與那男人擦肩而過之時,她冷笑道:“以後說話小心點,莫要小瞧了別人。”
男人本想反駁,可一聽到那陰冷的聲音,雙腿竟是止不住地打著哆嗦。
隨即,離歌和一凡也都悄然剜了他一眼。
一行人走出大門已久,男人仍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說這位大叔,怎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另外一邊的男人沒好氣地嘲諷道。
男人一聽到這話才是反應過來,按著桌子角落才能將僵硬的雙腿挪動幾分。
“在這兒放什麽狗屁,還不趕緊聽王叔說故事!”男人正要動怒,腦海之中卻又想起沈薇的提醒,躊躇片刻後才是擺了擺手。
“呦,現在來這兒裝大度了?你這布料,十個銅板一匹的吧?”
周圍的食客又是哄堂大笑起來。
方才的對峙氣氛一下被瓦解了。
而從小酒樓出來的沈薇等人正斜靠在小巷一角。
齊君複揉著頭上的小犄角,略是不悅地撒嬌道:“娘親,這京都的人也太煩了。要不我們回洛虞城吧!”
“不行,那兒那樣危險,我們怎麽還能回去呢?”沈薇趕緊搖頭,可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到一個好的去處。
一個既能讓所有人都待一陣子,又可以不被宇文璿知曉的地方。
沈薇抿著唇,抬起手指抵在下巴處思量再三,發現隻有兩個選擇,三十六樓和行醫院。
都是她前世作為“裴玉”之時提出的設想,而宇文璿則在這十三年裏將這些付諸實際。
三十六樓是文人墨客所聚集之地,可為有才能之人提供衣食住行,並不論其人是男是女,隻要其當真擁有本事,定能在其中一展手腳。而一年一屆的選拔,是用來更為方便地為朝廷招攬賢才。
而行醫院則是習醫之地,任何人,無論基礎如何,都可報名進入,但每年隻有兩次入學時間,與學堂一致。
三十六樓與朝廷仍有聯係,而行醫院中,除卻最高等的管理之人是宮中的太醫之外,其他全然都是難有官名的人。想來,還是行醫院會更加符合他們現在的實際情況。
而且,行醫院管轄森嚴,江斷念與齊國的殺手即便找到他們的所在之地,也不敢隨意動手。
況且,她身體裏頭的毒仍在,行醫院裏頭擁有無數藥材和古籍,她或許可以利用一小部分。
“離歌,一凡,你們兩個能做護衛麽?”
想了又想,沈薇猛地扭頭問道。
離歌和一凡頓時一頭霧水。
“娘親,你難道想要回裴府?”
若要回裴府,宇文璿定然能夠找到她,這自然不行。
沈薇搖搖頭否認道:“不是去裴府,而是去行醫院。”
“娘親,現在可不是招收學生的時候!都快春節了!”齊君複翻了白眼,心裏認定沈薇又愚蠢了一分。
“我可不是過去當學生的!”沈薇狡黠地笑了笑,隨即一把捂住了齊君複的小嘴走了出去。
離歌和一凡沒有法子,隻能聽從她的調遣,不免是一齊苦笑著搖搖頭。
目標明確後,沈薇趕緊雇了輛馬車,給離歌與一凡想了個法子應征護衛之後,便是與齊君複上了車。
一個時辰後,他們就抵達了京都最西方的行醫院。
偌大的鎏金匾額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齊君複剛一走下馬車就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藥味兒,不免是抬手揉了揉他自個兒的鼻尖:“娘親,你去當先生,那我怎麽辦?”
“你,你自然是當學生!”沈薇一把抓緊他的手腕。
“娘親,你,你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我不進學堂!”他立馬掙紮。
縱然經曆那麽多事情,齊君複仍是對學堂有所陰影。
他更是惶恐,萬一裏頭的先生與當初的宇文璿一般,又有沈薇盯著,他可怎麽逃?
可他剛剛一脫身,沒跑幾步就又被健壯的車夫給抱了住。“小娃娃就是這樣,好好說道理不聽!”
沈薇抿著一抹落井下石的笑容,這才從車夫手中接過齊君複。
而守門的兩個護衛眼見這邊有了動靜,便是也忿忿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