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所謂太子哥哥
盡管裴府的所有人都對小太監的態度有所抵觸,但當著他的麵兒,什麽話都不能說出口,隻得是將這些憤憤壓到心底。
裴斂見沈氏臉色慘白卻又在咬牙堅持,便是心疼地讓小太監賜一把椅子。
本是沒什麽問題的要求到了小太監那兒,卻是毫無禮數。
隻見小太監一下紅了眼,猛地從太師椅上爬了起來。
“帝師大人,奴才原以為你是最重視禮儀與規矩之人,可沒想到,當下接聖旨的功夫,你居然想讓你的夫人坐下。即便是皇後娘娘此刻也隻能站著!”
小太監語氣越來越衝,惹得裴斂當即忿忿起來。
“大人,聖旨上最多不過一百多字,你在這兒說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吧?難不成,這所有的話都是聖旨嗎?”
“下官夫人身體不好,要一把凳椅有什麽問題嗎?”
一向端莊有禮的裴斂開始黑著臉咄咄相逼。
“好啊,帝師大人,奴才沒想到,如你這般,居然也擺起了架子!”小太監一下逼近了裴斂,那小小的個子站在裴斂麵前,分明就是蚍蜉撼大樹。
“奴才這就回宮,將此處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陛下,讓陛下看看,帝師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小太監緊抿著唇,說話間蘭花指在空中不停地顫動著。
裴斂氣憤地站在一邊,絲毫沒有任何的驚恐。
可沈氏卻是慌張了。
“老爺,這,他若是真的回去告狀可如何是好?咱們帝師一族本就受了不少人的非議,若是傳出這樣的名聲來,裴家可就要被毀了!”沈氏一臉焦灼,柔軟的雙手輕輕地推著裴斂,“老爺,你還是快去勸勸吧!”
“勸得了一次,勸不了兩次,就讓他說!我偏不信,陛下會聽信這樣的話!”
“唉,陛下讓如此一個太監來通報事情,是不是,已經對我們有所嫌隙了呢?”沈氏擔心地說著,搖頭間眸子裏全然都是哀傷之色。
裴斂趕緊旁若無人地將她擁在懷中:“夫人,沒事的。天大的事情,我也會去頂著。我們帝師一族,哪有那麽容易被人的讒言推翻?況且,陛下與我是知交好友,夫人莫怕!”
知交好友。
沈氏在心底琢磨著這四個字,那股擔憂卻是遲遲不退。直到想起是沈薇的提醒,她才是趕緊挺了挺胸膛。
“老爺說得對,不過,不論發生什麽事情,妾身都會陪在老爺身邊!”
沈薇告訴過她,遇到事情莫要隻會歎息,定要有一個裴府夫人的模樣,從上至下,都要製造一個讓人敬重的地位。
果然,裴斂見她如此,擁著她的手便是用了更大的力道。
“沒事,沒事。作為帝師,若是連這種事情都擺平不了,我還有還什麽資格進宮呢?”
“宴會在即,你快給府中少爺、小姐玨兒添置幾件衣裳才好。”
宮中宴會,一般而言都是府中嫡女嫡子前去,可裴玨年少頑劣,裴斂領他去過一次便是不再容許,每一次都是帶著落落大方的裴珺前往。
沈氏心有不滿,卻又不能言語。
而這一次,徐姨娘徐娟出了那樣的事情,也不知這裴珺……
“老爺,雖說玨兒性子不再如往日那般,你我可以帶上他;可珺兒一連去了那麽些年,若是突然不去,隻怕會遭受非議。還望老爺暫且放下靈羽院的事情,畢竟,珺兒是珺兒,徐姨娘是徐姨娘。”
沈氏歎了口氣,對裴珺仍有少許的同情與愧疚。
若非是她讓沈薇做了這一切,裴珺當下還是一個等同於嫡女的地位。可現在,在府中,卻是連個丫鬟都不如了。
她總不能頂著徐娟做過的錯事一輩子。
沈氏如此想著,可沈氏哪裏會明白裴珺的心思呢?
“此話當真?”
果真,沈氏剛這麽一說,裴斂臉上忽地露出大喜之態。沈氏有些慶幸她選對了。
若是一味製止裴珺,想來裴斂該說她斤斤計較。
“自然是當真的。不過,妾身有件事情想要懇求老爺。”
沈氏一抬眸,眉眼裏頭多了些許閃閃亮光。
裴斂大喜間隻是一揮手,任由她將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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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偏院的燈燭已經熄滅。
為了知曉更多宴會的事情,沈薇便是主動搬回了主院。住的還是陰冷的下人房。
可她剛一走進去,裴玨就抱著一個沉重的暖爐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沈薇十分訝異,之前訓斥他的事兒居然就這麽過去了,她心中尚有虧欠,可現在看來,這虧欠倒是很難彌補了。
裴玨好似忘記了這件事情,一舉一動仍舊和以前一模一樣。
“玉兒姐姐,你快,把暖爐點著,以免著涼。”裴玨一邊擦著額上的熱汗一邊交代著。
可沈薇卻是仍舊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玨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什麽?我哪裏有事瞞著我的玉兒姐姐啊!”裴玨的嘴如同浸透了蜜糖一般,讓沈薇想到了犯了錯的小團子齊君複。
那時的齊君複也是這樣。
一個五歲的孩子,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該說是齊君複年少早熟呢,還是裴玨不懂世故呢?
“有快話說,不說,我以後也都不理你了,你就繼續紮馬步紮好幾年了吧!”
沈薇佯裝生氣的樣子環起雙臂將身子歪向了牆的一邊。
裴玨哪懂這些?
他躊躇了一下,慌忙奔了過來。
“姐姐,我當真沒有事情瞞著你!”
“那你說,你什麽時候會雕刻木偶的?”沈薇一針見血,問得裴玨當即沒了回答的興致。
隻見他垂喪著腦袋,頗為猶豫地在房間裏頭轉悠著。
一圈兩圈,轉得沈薇腦袋都快暈了。
“我,我剛學的啊!你沒看到雕得那麽差勁嗎?”裴玨想到應對之策後立馬轉身說道,可眼底的欣喜根本沒有保留多久。
沈薇微眯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從枕邊將淡黃色的木偶拿到了手掌之中。
“可我記得,你的那把劍就是你的太子哥哥送的。”
裴玨當初詢問她,她與宇文璿之間是否有仇的時候,她就感覺不對勁兒,隻不過當時一直琢磨著齊君複的事情,並未多想。
可現在越想越奇怪。
她平日根本沒聽蘇然說起過裴玨在雕刻木偶。
“那把劍是那把劍,這木偶是木偶啊!”
裴玨眼見她發現了,立馬試圖將事情壓回去。
可他焦灼而緊張地揪著麵前衣擺的小動作卻將他完全暴露了。
“玨兒!”
沈薇抬起手指輕輕勾了幾下,裴玨試探性地走了幾步,發現沈薇臉上仍是笑意滿滿,這才是鬆下一口氣。
可沒想到,他剛一湊近,沈薇當即伸手夾住了他的腦袋。
“姐姐,姐姐,這也不是我的錯啊,我不過是做了個傳信的人而已!”
裴玨慌忙說著,冷不丁把秘密說出來後趕緊住了嘴。
再抬頭,便是瞧見了沈薇那意味深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