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敵是友
“宇文碩與父皇說了我的把柄?”宇文璿反問了一句,略有困惑。
可沈薇卻依舊鎮定。
宇文璿不禁有些懷疑,她本身就是一個官場上的人。
她在政治上的分析的確是毫無紕漏,甚至於,她從不知曉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能夠猜測出他從未想到過的角度。
的確是讓他佩服。
宇文璿想著,看向沈薇的目光裏頭頓時充滿了欣賞之色。
“不錯,而且這個把柄,應該很大!不過,我覺得你這個人,做事那麽小心,就算是做了什麽壞事兒,也不會讓別人知道吧?”
沈薇狡黠地回頭掃了他一眼,眼底乍現的伶俐讓宇文璿差點兒忘了他此刻身處何處。
“我也不管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我派人殺了前禦史。”
“啊?”沈薇自知方才她這是在開玩笑,用於緩解氣氛用的,可沒想到,宇文璿居然就那麽直接承認了。
“當時做事是由暗衛蜉蝣及其餘暗衛和死士一同去做。沒想到,蜉蝣是叛徒。”
“這就對了!”
沈薇一拍雙手,頓時把事情想清楚了。
“所以說,按照我的推測,皇帝此刻一定因為前禦史的事情耿耿於懷,如果你不能將這件事情解決,你即便是活著回到京都,太子之位都都不是你的。”
沈薇說著,語氣也逐漸沉了下來:“畢竟,謀害官員可是死罪……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前禦史是宇文碩的人,曾在判定案件時候收受賄賂,致使兵部尚書被革職。”
“可禦史這個官位……”
“正是因為這樣,宇文碩又在時時刻刻幫他,我根本奈何不了他什麽,直到後來,蜉蝣發現,禦史聯合宇文碩,想要以叛國之罪汙蔑於我,我才是動了手。”
宇文璿極為鎮定地說著,就好像這件事情與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沈薇看著他那樣冷漠的樣子,剛抬起的雙手不免也是微微打著哆嗦。
宇文璿好像並沒有她想象之中那麽弱啊!他有能力保護他自己的。
沈薇一下握緊了粉拳,將這所有的想法盡數從腦海之中剔了出去。
“你發現了嗎?一切都是蜉蝣的問題。”沈薇將事情的重點一下拎了出來。
醍醐灌頂的宇文璿也是點頭。
“該如何在前禦史的事情上撇清你的關係,我想應該不用我來說了!那我們就來談談兵馬大元帥安遠騰的事情。”
沈薇抬手叩了叩桌案,發出的“篤篤篤”的聲音讓她稍稍有些安定。
宇文璿眼見她一思考問題就起的小動作,臉色頓時一變。
她一下就注意到了,趕忙把手收了回來,再用另外一隻手給按住,這才阻止了叩桌子的欲望。
“安遠騰曾經是我的兄弟,但是現在,我不能確定。”
宇文璿見她這樣用盡心力地替他琢磨著局勢,不免也有些感激,說話間便是不自覺露出了幾分真情實感。
“畢竟,三個月了,誰也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用三個月的時間來否定十幾年的兄弟,宇文璿,你可真厲害!”沈薇諷刺了一句,隻覺得喉嚨裏有火在往外冒,趕緊給她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毫不介意地“咕咚”一下往嘴裏灌了下去。
宇文璿靜靜看著她如此大大咧咧的動作,不免也是想笑,甚至於都忘了該因為她的話而慍怒。
“你這意思,是他並沒有……”宇文璿慢慢把聲音收住了。
那陰沉的臉色便是證明了他此刻的渾濁心思。
蜉蝣是叛徒,所以蜉蝣一開始所說的話,他根本不能去相信,這件事情又該從頭去想。
“無故北上,會引發戰事。安大將軍也算是打過仗的人了,不可能這樣年輕氣盛。”沈薇坐在桌子邊,趁宇文璿沒有注意,偷偷揉了揉大腿處的傷口。
“他不是年輕氣盛的人。”
“那不就成了!”
沈薇點頭道:“你認定他不是年輕氣盛、為了一己私欲而用千萬士兵陪葬的人,那麽他北上,或許當真有他自己的理由。不過,是敵是友,我也當真說不準。我隻能說,我覺得,他有可能是被朝中之人逼到了疆北。”
“嗯。不無可能。”
宇文璿說著,可目光也有些飄忽了。
沈薇明白,他這是仍舊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應該主動和他聯係。你應該還有值得信任的部下吧?”沈薇抿著唇,抬手揉了揉她自己的鼻子,用此來遮掩想要叩桌子的衝動。
“主動聯係,可萬一……”
“宇文璿,你做事一向果決,怎麽現在變得那麽猶豫不安了?”沈薇起身往床榻邊走著,稍有些不屑地掃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很凶的嗎?”
“以前?”
宇文璿一愣,看著沈薇的目光一下變直了。
“是啊,和那些婦人說起話來不是很凶麽,怎麽現在竟是連飛鴿傳書都不敢了?”沈薇趕忙遮掩道,心差點兒從喉嚨口跳了出來。
差點差點,她差點就說漏了!
“況且,你去聯係,不一定是要說真話,對嗎?”沈薇眨了眨眼睛,宇文璿頓時明白了。
“多謝!”
“我說了不用謝我。我們之間,不需要感謝!”
沈薇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總覺得宇文璿這是在故意疏遠他們之間的距離。
可是,這麽一說,又像是她在刻意攀關係了。
做人真難啊!
沈薇撫著她自己的傷口,不禁暗暗念道:“那你好好休息,今日我就和小團子在側屋簡單過一夜,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那還要走嗎?”
宇文璿咬牙,許久才問出了這個從一開始就有的疑問。
沈薇沉默了一下,趕緊壓製住了她自己想要答“要”的衝動,隨即轉了口風:“看看那安遠騰到底是敵是友再說!若是友,憑他一個人,就能帶你回去了!”
回去。
簡單一個詞在二人心中同時炸開。
沈薇別過了頭,略顯落寞地往樓梯下頭走。宇文璿想要挽留她,卻又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身份和什麽樣的話來挽留。
二人走得更近了,可是,他卻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