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念書
沈薇瞧著他那難看的臉色，這才是起身，正要走呢，卻又一下折了回來：“對了，娘親給你把個脈，你把手伸出來，別捂著嘴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沈薇。此刻才開始懷疑沈薇是在誆他。
這藥定是故意熬給他喝的吧？要不然，不可能這樣一直逼著他喝下去！
正是想著，藥汁“咕咚”一聲就被他咽了。
小團子的臉一下變得鐵青。
苦，苦，可如果真的是沈薇故意在看他的笑話，他一定不能露出吃癟的樣子。
“娘親，你把吧！”終是把那極苦的藥咽了下去，他咬緊了牙，連說話的聲音都沙啞得不成樣子。
更是乖巧地伸出了手。
“好了好了，現在脈象看起來正常了些，你之前的病症應當並不嚴重。你趕緊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兒再讓他上來！”沈薇轉身偷偷笑著往下走，根本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瞧見小團子哀怨的神情就笑出了聲。
而小團子在她離開視線的那一刻就趕緊趴在床邊，且是用手不停地摳著喉嚨。
一陣鋪天蓋地的嘔吐聲當即在二樓傳響。
處在一樓樓梯邊的沈薇和宇文璿正在笑眼旁觀著。
“照他的性子，明日應該會變本加厲！”沈薇說著，卻隻見宇文璿搖頭。
“倔強是一回事情，但聰明又是另外一回事情。這孩子聰明得很，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減少痛苦！”
宇文璿輕聲說著，腳步就開始往外走去。
那股藥味一直從廚房彌漫到了二樓，無處不在。他也有些受不住了，腳步雖是慢悠悠的，可心早已拚命掙紮著想要奔到院子裏。
而沈薇隨後就到了。
她不拘小節地用衣袖在鼻子前揮著風：“要是這樣一直沒有學生，你這私塾不是作廢了嗎？”
“私塾本就是看緣分。若是無人，我便是隻教齊君複一人。可你那醫館就不一樣了，四丫小產的事情對此影響實在太大，我們當初就該揭穿何大嬸的！”
一想到當初被誣陷的事情，宇文璿抬手就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
“嗬，其實誰心裏頭都明白才是！如果真的是我幹的，兩個月前，衙役就該把我抓走了，不是嗎？”沈薇哼了一聲，全身心的痛快轉眼間就沒了。
“一起看緣分吧！有緣分，自然就有病人。不過我這醫館開著，也並不指望著時時刻刻有病人過來啊！若是一個大夫想著醫館裏頭經常有病人，豈不是這個大夫有問題？”
沈薇也是看開了。
宇文璿心頭的氣這才慢慢地消了去。
“今天還要繼續擠一擠？”宇文璿瞧了一眼二樓，又回想著充斥在二樓裏頭的藥味和嘔吐聲，不免露出了些嫌棄。
“隨意！”沈薇聳聳肩，對此根本不在意。
“上去吧，看看他現在怎麽樣了！”
說罷，她就趕緊捏著鼻子往堂屋走去，再上樓，就瞧見已經睡下的小團子。
這才不到一刻鍾呢，定是假裝的。
她正要去扯小團子，但仔細一想，他今個兒也算是受苦受難，還是放他一馬來得好。
將東西收拾完之後，她也就褪了衣衫躺下了，小心翼翼地把小團子護在懷中，隻聽見小團子哼唧幾聲，也不動彈。
就像是被那一碗藥汁毒死了一樣。
“娘親娘親！”
沈薇是被小團子給推醒的，仿佛是故意報複，可她一睜開眼睛，小團子臉上卻隻有一種神情，那就是乖巧。
嗬，乖巧，她倒是要看看這小團子能裝多久。
“該起床了！”小團子繼續推著，她趕緊翻了個身起來，發現宇文璿也不知去向了。
而外頭，又是蒙蒙細雨。
“今日看樣子也沒有學生和病人了，不用急！”
陰沉的天色叫人看不出是什麽時辰。
沈薇慢吞吞地起來穿衣洗漱，又幫著小團子打水，吃過早飯之後，已經是巳時了。
“君君，過來念書！”小團子吃飽喝足正要回樓上休息，宇文璿“及時”將他攔了下來。
“下雨了。”沈薇指了指外頭的小雨，再看看宇文璿烏發上的那一層霧氣化作的水滴，趕緊去給他拿巾帕擦拭。
待他接過巾帕的的時候，沈薇才是反應過來。
不是吧，她怎麽現在也那麽聽話了？那碗藥，把她自己也給熬迷糊了？
“下雨了也可以去念的，對嗎君君？”宇文璿微微勾唇，那淡淡的詭異讓小團子心驚膽戰
“我娘親都不讓我去了，你沒聽到嗎？”小團子快走一步逼近了宇文璿，用隻能兩個人的聲音說著。
宇文璿稍稍垂頭，繼續揚唇：“昨日的事情，忘了？”
“你……你要背著我娘親折騰我？我要去告狀！”小團子抿著唇直跺腳，拚命地掐住了宇文璿的手掌。
宇文璿反手一下就把他的小手給握緊了，疼得他渾身一顫。
“告狀也沒用，今日可以讓你休息，你隻需見了人再念就行！若是沒有學生，我真的隻教你一個，你應該明白這……”
“行行行！”小團子隻得是投降，趕緊拿過宇文璿手中的書，隨即從牆角取來油紙傘，這才走出了屋簷。
一手舉傘，一手舉書，更是用一種渾圓的聲音念著書。
沈薇瞥見一眼他的背影，還以為是她自己看錯了。
好一會兒，她揉了揉眼睛，這才開始咋舌：“沒想到小團子也能這麽乖巧。”
“不能太過縱容小孩子，不然長大了以後容易出事。”宇文璿淡淡說著，把心裏頭隱隱的報複心壓了下去。
不錯，他就是報複，如何？
這小團子太過聰明，而且還一直針對他，用這樣的法子折騰小團子一下，應當也是不過分吧？
“像你，應當就是自小被寵壞的！”
“沒有。”
“沒有？”
沈薇記得，當初她當太傅的時候，對他也算是寵了吧？雖然說二人經常鬧脾氣，相互折騰，可也是他想要什麽，她就會變著法子給他取來什麽。
她如此真心待的一個人，後來怎麽就一直被人欺負了？
“可憐！”
沉了好一會兒，沈薇才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意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說道，可實際上，當她轉身的那一刹那，有一股哀傷被竭力隱藏了下去。
而伴隨著小團子時不時的朗朗讀書聲，沈薇和宇文璿一直坐在各自的桌子前看書。一晃就又到了晚上。
吃晚飯，洗漱睡覺。
這一日再尋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