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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落地鳳凰

  山南市嚴寒而漫長的冬季即將過去,但距真正溫煦的春天還有一段距離。


  天上正劈頭蓋臉的飄灑著雪粒子,吳昊左擠右扭的終於從公交車上擠了下來,他像個老農一樣緊了緊身上的棉衣。


  這會兒路上還殘留著冬天的積雪和冰溜子,到處都漫流著渾濁的汙水,風依然寒冷,吳昊縮了縮脖子,撩開兩條瘦長的腿,噗嚓噗嚓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他臉上泛著不健康的蠟黃,兩頰深深的塌陷下去,堅~挺的鼻子更是顯眼了,遠看就像是個清瘦的歐洲人一樣。


  吳昊在一處看起來稍幹淨的雪堆上停了下,蹭了蹭舊的爆皮的皮鞋上的汙泥,又調皮的踹了幾腳才繼續走。


  可以看出,他還殘留著幾分孩子氣。


  他的臉上還能看到剛剛開始褪去的些許青澀,或許是因為營養不良,他尚未煥發出這個年紀應有的青春光彩。


  離公交站牌十來分鍾的路程,就是吳昊在山南市落腳的地方。


  史各莊,山南市西北角一個被城市包圍的村落,因為相對還算便利的交通、雖然擁擠但低廉的房價和生活成本,讓這裏迅速成為了吳昊這種年輕人的聚集地。


  下午七八點鍾,越來越多的人下班回到了這裏,路邊雜亂的燒烤攤子支起了燈泡,煙熏火燎下的各色廉價廣告牌也開始閃爍起來,一天的忙碌結束了。


  對於街上大部分的年輕人來說,每天就在這龐大的人流中來回穿梭,在這個都市裏忍受著焦慮和茫然,渺小而又忙碌,但卻堅信奮鬥和勞動的力量,就像一隻隻螞蟻。


  而吳昊卻從來不甘於屬於這種地方,他經常回味當初父親沒有落馬時的舒服日子。


  然而一天高度精神集中的工作後,肚子不爭氣的咕嚕聲和刺鼻的黴味把他拽回了現實。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是一間很小的隔斷間,僅僅能容下一張單人床,再也騰挪不出任何空間。


  吳昊彎下身子從床底下的格子裏,拉出一個不鏽鋼的菜盆來,這是買泡麵贈的。


  菜盆裏躺著昨天晚上剩下的拍黃瓜,滿打滿算不超過半根的量,一滴從屋頂裂縫上滴落下來的水珠,正好砸在菜盆裏。


  盆底的菜湯飛濺。


  他咽了口口水,用因為饑餓而有些發抖的手,把沉在菜湯裏的勺子夾了起來,因為半根碎黃瓜已經用筷子夾不住了……


  他蹲了下來,用勺子把盆底上混著雨水的剩菜湯往嘴裏舀著,

  鐵勺子刮過盆地,發出難聽的哧啦哧啦的聲音,就像刀子滑過心口一樣難聽,一股酸楚湧上了他挺翹的鼻腔。


  一滴更大的水珠從房頂上滴下來,菜湯和雨水混著在一起濺了他一臉。


  他趕緊閉上被濺到的眼睛。


  然後,兩行不知是菜湯,還是什麽的水珠,止不住的從他緊閉的眼睛裏大滴大滴的流了出來。


  滴在隻剩幾粒黃瓜籽兒的盆子裏。


  過了一會兒,吳昊站了起來,狠狠的抹了一把臉,走到髒濕不堪的公共水房裏,在一長排黑漆漆的水管子下接了一點自來水。


  然後做賊似的左右瞧了瞧,黑漆漆的水房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人。


  然後令人驚訝的抱起菜盆,仰頭灌了下去,菜湯裏的碎黃瓜伴著自來水和雨水,順著他的喉嚨衝進了胃裏,他的眼睛裏又泛起了水意。


  他實在是太餓了……


  吳昊的生活很不容易,自從父親破產蹲了班房,他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一下子淪落為比普通人還不如的青年。


  不得不出來工作的吳昊,因為學曆和生活技能的問題,隻能從最基本的工作做起。


  他在一家公司行政專員,說白了就是打雜的,最低工資標準一個月一千三。


  父親在牢裏麵還要買日常生活用品、買水果、抽煙。


  裏麵雖然說有工資,但是基本隻夠買生活用品,想要買煙,買點吃的,還是要給他寄點生活費才買得起。


  這樣不僅僅是為了讓父親過的好一點,也會讓身在牢獄的父親感覺自己唯一的親人還沒有放棄他,從而不會輕易產生自暴自棄的想法。


  他每個月會從微薄的收入裏扣出五百寄給父親,而這間不足4平方米,終日見不得陽光的小隔斷間也需要他支付五百。


  那每個月他就隻剩下三百塊可以支配了,交通費要一百。


  即便其他生活必須品能省則省,每個月留給她吃飯的錢也不到兩百,每天五塊錢,在山南市這個經濟騰飛的省會城市裏,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對於正值能吃能喝的年齡的吳昊來說,這真的是異常難熬的災難。


  而現在更加窘迫的是,前幾天實在躲不過去的一次同事聚餐,將他這月計算好的所有餘額一次性給用光了。


  距離發工資還有兩天,他要忍住這兩天,剛入職同事關係還不熟,更不可能去找同事借錢,以前家中優越的時候那些親戚朋友更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出於尊嚴,他更不可能找他們借錢了。


  吳昊早早的睡下了,為了讓肚子裏那點食物能維持更長的時間。


  清晨,那條唯一進出村子的小路上,烏央烏央的人群往公交站湧去。


  在公交車才剛剛看到影子的時候,這群人就開始湧了過去,一路小跑跟到公交車完全停下。


  隻見車門一開,嗡的一下人群拚了命的向門口擠去,這時候協管大媽就發揮作用了。


  她們使出比跳廣場舞還要大的熱情,奮力的將擠在門口的人往裏推,實在不行就用肩膀頂、用腳踹,以便車門可以關上。


  幾乎每趟車都會有一兩個實在受不了這令人窒息般擁擠的年輕女孩,為此她們絕望的小聲抽泣……


  吳昊早已掌握了擠公交的訣竅,他能十分準確的根據公交車趕來的速度,判斷車子停住後車門的位置,每次隻要站對位置,幾乎不用什麽力氣就會被後麵的人群推上去。


  車上人擠人沒有絲毫動彈的空間,幾乎腳不沾地,如果是夏天,連呼吸都會感到困難。


  如果再加上某位沒經驗的帶來韭菜包子之類的早餐,就更加有趣了。


  這樣沙丁魚般的狀態每次上下班都要維持將近兩個小時。


  每天上班吳昊總是早早的到達,勤快的將各個辦公室的門窗打開通風,然後擦拭桌麵和玻璃,一直等到人們陸續來到公司看到他的勤快才肯罷手。


  他知道自己隻有勤快些,才有可能得到領導的賞識,才有可能生活的好一點,這是在父親多年熏陶下養成的小智慧。


  雖然他比誰都激靈又勤快,深的行政主管的賞識,長得又高又帥,但他總感覺自己矮別人一頭。


  就像眼前有一份領導打印的材料需要吳昊送過去一樣,他一下子被這意外的安排弄的措手不及。


  他低頭看了一眼快要露出腳趾頭的舊皮鞋,這身窮酸相去麵對麵對公司的大領導,不禁讓他感到有些惶恐和自卑。


  當然既惶恐之餘他還是有點興奮的,這位領導是公司裏頗有話題的一位女領導。


  一些同事私下開玩笑說她一定是沒有男人、沒有性生活,所以才如此強勢刻薄、控製欲強。


  而且脾氣大的嚇人,平常總是擺著一副臭臉,像個欲求不滿的深閨怨婦。


  而吳昊卻是曾經遠遠的見過她一次,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這位女上司不僅不醜,反而非常有成熟的韻味。


  遠遠瞧去就能看到她那傲人的雙峰和魔鬼般的身材。


  即便家境風光的年頭,他見識過各色各樣的美色,但任盈盈那種沉靜優雅又成熟性感的女強人仍然讓他印象深刻。


  興奮的是,吳昊覺得這是一次機會,隻要在女領導麵前表現得體一些,或許會引起她的注意,這是他上升的機會。


  “請進。”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門內傳來,吳昊推進進去,就見到了任盈盈,她正伏在案上看著一些文件,頭也不抬的指著辦公桌的一處空當說到:

  “放這裏吧。”


  “咕嚕咕嚕……”


  一長串聲音極大的腸胃抗~議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突兀響起,打破了任盈盈氣場下的肅靜氛圍。


  吳昊覺得一陣氣血湧上臉龐,頓時就感覺火辣辣的燒了起來,他局促的縮了縮腳,似乎連鞋上暴皮的破洞都在嘲笑他。


  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仿佛方才的尷尬根本不存在,他挺了挺身子,高挑的個子似乎給了他足夠的勇氣麵對窘迫。


  他很自然的輕步走過去,將文件放在任盈盈的辦公桌上,隨後不卑不亢的笑著道:“任總,這是您打印的文件。”


  任盈盈的神情自然之至,也仿佛沒有聽見剛才那一連串不尋常的咕嚕聲,抬頭自然而淡淡的說到:“嗯,好,謝謝。”


  任盈盈屬於那種很知性的女人,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幹淨利落的梳成髻盤在腦後。


  白皙精致的鵝蛋臉兒,誘人的紅唇,忽明忽暗的深溝,處處都是風韻。


  可以看出她的年齡其實並不大,那細細的彎眉下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透著股犀利和英氣,眉眼之間流露著從容不迫的自我氣質。


  等吳昊從容的走出辦公室,任盈盈才抬起目光,這個新來的還挺有意思,還以為他會手足無措的窘迫一會兒呢,沒想到轉眼就風輕雲淡了。


  再想到這個年輕人略顯寒酸的穿著,忍不住蹙了蹙眉,然後搖了搖頭,繼續埋頭琢磨手頭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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