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趙文敏
也是站在了鵲山山巔,徐景行才明白趙孟頫為什麽會把華不注山刻畫的那麽挺拔了,不是趙孟頫故意誇張,也不是趙孟頫跟他一樣能感受到山川的物性和氣勢,而是這華不注山從這個角度望去,真的非常挺拔。
雖然畫裏的角度跟他此時所在的方位並不一致,可是他能肯定,趙孟頫在刻畫華不注山的時候就是以他所在的這個方位來刻畫的。
沒辦法,那幅畫本來就不是什麽寫實的畫,甚至並不是對著實景描繪的,而是趙孟頫根據記憶創作的。
說起來《鵲華秋色圖》的麵世還真有點小故事,並不是趙孟頫臨時起意的結果,而是受人所托而創。
而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說趙孟頫這個人了。
趙孟頫這個人說起來也是個全才,詩詞書畫金石律呂鑒賞無一不精,在書畫方麵的造詣更是獨步天下,所創作的“趙體字”更是讓他與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並列“楷書四大家”,也就是說,趙孟頫在楷書方麵的成就在整個曆史上都是排的上號的,而且是排在一巴掌的數兒之內。而這些成就,使他獲得了“元人冠冕”這一美稱。
而且這人還精通政治經濟,曾經擔任過集賢直學士、濟南路總管府事、江浙等處儒學提舉、翰林侍讀學士等職,六十九歲去世,獲贈中書省平章政事、魏國公,諡號“文敏”,這也是人們稱呼趙孟頫為“趙文敏”的原因。
另外有意思的是,趙孟頫還是趙匡胤的後代,準確的說是趙德芳的直係子孫,而趙德芳就是包拯係列故事中大名鼎鼎的“八賢王”。
說完這些,再來說趙孟頫創作《鵲華秋色圖》的緣由。
話說趙孟頫有個老鄉叫周密,這個人是齊魯人,卻出生在趙孟頫的家鄉吳興,一輩子都沒踏上過齊魯的土地,所以非常想看看齊魯的風情,得知趙孟頫擔任濟南路總管府事,所以請求趙孟頫畫一幅畫,這才有了《鵲華秋色圖》的誕生。
也就是說這幅畫誕生的時候,趙孟頫是完全憑借自己的記憶在創作,那個時候可沒什麽相機,更沒什麽網絡,交通也異常不便,趙孟頫在泉城任職,幾年後被調回首都,然後借病還鄉,還鄉之後才有了這幅畫的誕生,可趙孟頫依然能把鵲華二山以及周圍的景致刻畫的那麽形象,足見趙孟頫的記憶力不凡,也更足以證明這鵲華二山給趙孟頫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徐景行拿著手機打開網絡找到《鵲華秋色圖》,放大圖片,然後把圖中的華不注山拿到眼前跟遠方的華不注山相對比,然後驚訝的發現,圖中的華不注山跟現實中的華不注山,除了高度比例略微有點差別以外,整體輪廓竟然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山體的形狀幾乎完全吻合,尤其是山體兩側的起伏,簡直是驚人的一致,真不敢想象趙孟頫怎麽能把那些細節都記得那麽清楚。
尤其是那山脈的走向,簡直幾乎跟照片照出來的差不多,甚至畫的比實景還要清晰,這讓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黃公望那種將風水玄學和山水畫融為一體的創作理念,因為華不注山雖然隻是一個尖錐一般的山峰,可小山峰也是有山脈的,而畫中的華不注山的脈絡就非常清晰,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孟頫是對著高清衛星圖畫的呢。
這個發現讓他的思維有點亂,好長時間才苦笑一聲,搖搖頭步行下山,路過繪有扁鵲治病救人的小亭子時,他停下腳步拍了幾張照片,也算是向扁鵲大神致敬了。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這鵲山竟然跟扁鵲有關係,雖然無法考證,但據說扁鵲曾經在這裏煉丹救人,並且死後也葬在了這裏,所以這山才有了這麽個名字。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說法,那就是說每到七八月間,這山周圍就會有漫山遍野的鴉鵲環繞飛翔,所以才叫鵲山。
不管鵲山這個名字來曆如何,都足以說明這座不起眼的小山包還真有點非同凡響。
隻是他還沒有把這鵲山跟《鵲華秋色圖》中的鵲山聯係起來,他還想找到趙孟頫畫鵲山時使用的視角,而這可不容易,他在黃河以北繞著鵲山轉了一圈始終沒有跟圖中的視角吻合在一起,沒辦法隻能返回河的南岸,沿著黃河大堤從鵲山正南慢慢的往東走。
在正南方的時候倒是能看到鵲山的全貌,但看到的鵲山形狀跟圖中的形狀卻玩全不同,好像根本不是一座山一般,難道趙孟頫畫的鵲山是憑空想象出來的?這不應該啊,能把華不注山的輪廓和脈絡記的那麽清楚,沒道理偏偏記不住鵲山,應該是角度問題。
這麽想著,他繼續開車向東,一直走到黃河那個向東南方突出的V字形口岸時,鵲山的全貌再次呈現在他的視線中,而這次,實景跟圖形對上號兒了,這鵲山的輪廓跟圖畫中幾乎一模一樣,高矮以及周邊的景色都差不多,除了黃河的位置。不過黃河經常改道,尤其是泉城這一代沼澤遍地,說不定在趙孟頫那個時代,這一片就是一片澤國。
不過也就地理學家會在乎黃河的具體位置,畫家們才不管這些呢,畫家們隻在乎畫的好壞。
而他則更在乎趙孟頫當年第一次看到鵲山時的所感所想,如果能弄清楚當時的趙孟頫是怎麽樣一種感受,那麽想畫出《鵲華秋色圖》的神韻就要容易許多。可他一個現代人,如何才能體會到八百年前的趙孟頫的感受?
很顯然,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想到當年的趙孟頫就是站在他此時所站立的位置眺望遠處的鵲山,心裏還真有一些莫名的體驗。
而就在這時,他的大腦忽然有點眩暈,像是有什麽東西鑽進他的腦子裏一般,跟著就見眼前微微一糊,放佛又一層雲緩緩飄過,等視線重新恢複過來,眼前的場景讓他吃驚的瞪大眼睛,嘴巴張的老大,手裏的照相機都不知覺的跌落在堤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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