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紫砂人物像
徐景行看到黃毛的瞬間,邊對黃毛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做到了最起碼的心中有數。
心中有數,在討價還價的環節才能掌握主動,當然,目前看起來甚至不怎麽需要討價還價,因為黃毛在兜售攤位上的物件是一般都是明碼標價,幾乎不怎麽還價,還價也還的很少,估計賣主設定了最低成交價。
當然,這種情況下,黃毛要價也不會要的太高,畢竟自主權不在黃毛自己手裏。
這麽想著,拉著程琳蹲下去,從左邊的物件開始查看。
黃毛的攤位上的物件數量也不算特別多,但種類不少,幾乎所有品類的古玩都能在這裏看到,而且每一件看上去都像模像樣的,沒有一眼假的東西。最起碼在徐景行這個半內行眼裏,這些物件看上去都是真的,就算是最右邊的贗品也一樣,不上手的情況下他也看不出真假,這說明黃毛身後的真正賣家不但有一條真古董貨源,還有一條假古董貨源。
千萬別小看贗品的製作運輸與銷售這一條利益鏈,收入高的很,而且也是一個技術活兒,一般人作假做舊,隻能糊弄一下什麽都不懂的棒槌們;高手作假做舊,糊弄的是內行人,比如說徐景行這種一知半解的半內行,最容易在這種高手仿製的贗品上吃藥打眼。
而且徐景行這種一知半解的半內行才是古玩行裏數量最龐大的一個群體,也是財力最豐厚的一個群體,也是作假做舊高手們最喜歡的一個群體,為了糊弄徐景行他們這些半內行,作假者甚至不惜邀請一些美術或者書法高手參與其中。
比如說徐景行此時手裏拿到的一隻青花纏枝蓮紋小碗,底款是“大清道光年製”的六字篆書青花款,無邊框,口沿描青,外側畫著惟妙惟肖的纏枝蓮紋,畫工很流暢,單純的繪畫和書法水平來判斷,這隻小碗應該是道光年間的仿官窯產品。
在市場上,道光年間的瓷器市場價值普遍不高,就算官窯精品瓷器也比其他朝代的要第一個檔次,民窯仿官窯的作品價格就更低了,但再低那也有上百年的曆史,是真正的古董,也能賣到小五位數。
如果是以前的徐景行,看到這隻小碗,就一定會把它當做是道光年間的官窯仿民謠瓷器,如果價格合適轉手賣掉能賺到錢的話,他就有很大的可能買下來。
然而這正是造假者的高明之處,他們專門製造這種中低端的瓷器,就是引誘徐景行這種人上鉤,因為太高端的瓷器一般人不會輕易出手,就算出手也會找行家鑒定,成功率並不高;與之相反,這種中低端的貨色雖然價格不高,但正因為價格不高,迷惑性強,所以出貨量才大,賺的也多,風險還低。
當然,徐景行知道這隻畫工不錯的小碗是贗品,並不是他的眼力提升了,而是如意手套的功勞,如意手套摸上去沒有一絲靈氣,自然不可能是古董。
剛才在老楊那邊閑聊的時候,他隨手拿起幾件古董看了看,隻要是古董,不管品質高低,裏麵都有一定量的靈氣,與之相反,如果是贗品,就一點靈氣都沒有。
這讓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如意手套所需要的“靈氣”,隻有真正的古董中才有,雖然不知道這靈氣是怎麽產生的,但他完全可以憑借這一點來鑒定絕大部分古董的真偽。
也正因如此,他才可以確定手裏這件迷惑性超強的青花小碗是贗品。
雖然知道這隻小碗是贗品,但他還是問了問價格,“哥們,這隻小碗什麽價?”
“不二價,兩千四,”黃毛掃一眼毫不猶豫的答道,說完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果然如此!
徐景行暗自琢磨,如果不是自己有作弊手段,看到這小碗上的花紋和手寫的底款,再聽到這個價格,還真的會動心,因為那些花紋和底款確實很不錯,雖然談不上是什麽名家,但也不是一般工匠所能具備的,擱在古代的匠人中,怎麽都能算是一個角色了。
可惜,在現代,藝術從業者的數量太大,很多美術係畢業的學生不是改行了,就是走上這樣的歪門邪道,這件小碗很顯然就是那些人的手筆,而且看那畫工的流暢程度和對款識的模仿程度,顯然已經駕輕就熟。
當然,這種現象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先不說這種事情本就會無法杜絕的,就算有本法禁止,也不是他這麽一介草民所能禁止的,他在這兒也不過是瞎操心而已。
這麽想著,搖搖頭,放下小碗繼續挑選。
別說,老楊說的還真沒錯,靠左邊的物件大都是真的,靠右邊的大都是贗品,而且越靠左,黃毛的報價也越高,最左邊的一隻粉彩梅瓶,黃毛竟然直接報價十二萬,雖然那確實是一件真品,但在地攤上,這樣的價格顯然有些過分,很多人一聽這個報價便直接放手,這地方人這麽多,萬一不小心摔壞了,那得原價賠償的。
徐景行在攤子前頓了一會兒,不用問價便把這些物件的大致價格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知道大概的價格那就好說了,在心理價位的物件中挑最好的就行,挑來挑去挑到一隻紫砂擺件,準確的說,是一件人物風景題材的紫砂雕像。
這尊雕像高約二十公分,背景是一座造型奇巧的假山,假山一側有一叢竹子探出頭來,主角是一個頭戴方正巾帽身著襴衫的老者,老者靠坐在假山一側,半坐半躺,右腿曲起,目視前方,一手抓著胡須,一手搭在身側的石台上,放佛正在思考什麽事情。
同時在石台上擺放著一隻茶壺和一隻能看到茶水的茶杯,在茶杯一側還隨意放著一隻蒲扇。
這些元素組合起來,將一位悠然自得的隱者形象刻畫的淋漓盡致,之所以說是隱者,而不是一般老者,主要是因為雕像中的老者身處的環境看似悠閑,可神態中卻隱隱的透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像是在憂國憂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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