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

  而芒月之所以哭，是因為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林翰這個問題。 他聽她的，可她該怎麽說？ 想讓他走，又不想讓他走。 小心安慰了一番，懷中的人總算停止了哭泣，卻還是伏在自己胸口，時不時抽泣幾聲。林翰隻覺得她每抽泣一聲，自己的心就跟著疼一下。 他完全想象不到，如今她心裏究竟有著怎樣複雜的心緒。也想象不到是何時開始她一個人默默想著這些，卻又不和自己說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芒月卻開始試圖逃避。不如就以後再提這件事，那樣的話林翰還可以再多待一陣子。 這麽想著，她幹脆將頭埋在林翰胸口，不肯抬起來了，隻小聲嘟囔道：“我困了，好像又得嗜睡症了。” 林翰無奈地輕笑一聲，道：“怎麽會呢，詛咒都解除了。” “我不管，我們回去吧。我真的困了。” “好。” 林翰小心地拉著芒月起身，頭頂的晚霞已經換成了一輪圓月。原來已近中秋了。 這樣的團圓日子裏，分離卻是在即。芒月抬頭看看一輪圓月，忍不住便又心中悲哀起來，總覺得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著她這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林翰實在心中憐惜又無奈，幹脆蹲在她麵前，道：“走吧，我背你。” 芒月倒也不推脫，乖乖便趴在了林翰背上。 林翰就這樣一路背著她下山，想說話，卻是覺得背上那人已經睡著了，連呼吸都均勻起來。 隻好無奈地笑笑，繼續一路無言地一直走回竹樓，然後上樓，開門，小心翼翼將背上已經熟睡的人放在了床上，替她脫掉鞋子，蓋好被子。 隨後便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芒月熟睡的臉龐。隻見剛剛的淚痕還未消去，眼睛還泛著微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連睡著了都皺著眉頭。 自己又怎麽舍得離開呢？ 本來便已經決定了不再離開的，甚至想好了一輩子就陪著她在這神月國，直到老去，死去。 可是芒月剛剛那個問題，卻是生生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欲望。那便是看世界的欲望。 骨子裏還是向往著自由和強大的。他忘不了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也並不甘心於這一生隻走到如今這一步便停滯不前。 他還可以變得更強。到時候身邊的任何人都將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他又想陪在芒月身邊，放棄一切哪裏都不去。 很矛盾，甚至分不清哪一種想法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了。自己究竟想過怎樣的生活，已經分不清了。 也分不清麵前這個人究竟有沒有睡著了。明明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可手指卻是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仿佛生怕自己離開一般。就連嘴唇也緊緊抿著，仿佛如果不這樣做，隨手都會開口挽留林翰，暴露自己其實是在假裝睡著的真相。 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兩個人都不知道。許久，林翰俯下身子，在芒月額頭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