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後福

  陸山忽然覺得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馬上就要弄清楚源頭了。他故作不在乎道：“說來聽聽。” 赤羽再次看他一眼，才終於開口道：“我娘是個啞巴。” 就這一句話，便讓陸山和宋銀齊齊愣在了原地。 似乎已經料到了他們的反應，赤羽稍稍停頓一會兒，又道：“可她很會寫字。我五歲的時候，母親叫我寫自己的名字。” 說著，赤羽便伸出手指來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劃了起來。 那茶水的印記形成的兩個字，更加讓陸山睜大了眼睛。那分明就是“後福”二字。 “後，福。”赤羽一字一字念道。寫完了將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那二字很快便風幹，消失了。 可陸山心中的波濤，卻是遲遲不肯退去。 赤羽……就是後福？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那麽驚訝，心中雖有波瀾，卻是並不感到意外，就好像很久之前，自己便預知了一切一樣。 但是沒人告訴過他啊。那種感覺是來自心底最深處的，也許是一種命定的直覺。 赤羽看得出陸山知道了一切，正欲繼續開口說話，卻忽見樓上的房門打了開來。三人立時齊齊看了上去，隻見開門的是長老，他先走出來，林翰跟在他身後，也走了出來。 而此時的林翰，臉上沒有了任何的遮擋物。赤羽遠遠看著他眼眶有些微微泛紅，可表情卻是一番往日的陰鬱。 此時的林翰，似乎終於卸下了心中的重擔。他跟在長老身後，一瘸一拐，卻是腳步堅定地走下了樓。 三人心中忽然篤定，林翰不會跟他們一起走了。 雖這樣想著，還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林翰見三人過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戴慣了麵具，如今整張臉沒有任何遮擋地暴露在外，著實有些不適應了。 赤羽試探著問道：“怎麽樣？” 林翰看看長老，長老點了點頭，他才終於道：“我想回學宮一趟。” 果然。赤羽心中有些開心，卻也有些失落。也許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林翰見他這副模樣，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又道：“謝謝你去了趟學宮，把長老請了過來。”說著便將手搭在了赤羽肩上，“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赤羽笑得有些牽強，問道：“你……想明白了什麽？” 林翰看向長老，一字一句道：“真正在乎的我的人，就算我如今兩條腿都沒了，在他們眼中，我仍是一個健全的人。” 長老笑看著他，點點頭。 “我想，與其將自己囚禁在心牢之中，不如去直麵一切。有時候邁過了那道坎再回頭，才發現其實什麽都沒有。不過是自己唬自己罷了。” 赤羽點著頭，喃喃道：“嗯，你的朋友們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一定開心死了。” “我還會回來找你們的。”林翰鄭重道。赤羽看著他的眼睛，隻覺得不相信他真的不行。 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