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

  司堯看著穆嫣走近，終於再也忍不住，還是迎了上去。 穆語見狀，朝他笑笑，眼神中寫滿期待，將姐姐的手交給了他。 司堯小心翼翼握著穆嫣的手，拉著她又走一段，麵向岐山君夫妻。 而剛剛閃進門的四道身影，已然融入了眾賓客之中。 那臉戴半張麵具的一個，獨自站在隱蔽處，遠遠看著長龍宴上，那並肩而立的一對新人。一雙拳頭握得甚緊，甚至微微顫抖。 若是如今的他和從前一樣，右腿並未殘廢，那他一定會衝進去，從司堯手中搶過穆嫣，帶著她走的遠遠的，今生再不回來。 可他和從前不一樣了。低頭看看自己拖在地上的右腿，林翰生平第一次如此憎惡自己。 主婚人道:“新人行禮！一拜天地！” 說罷，司堯便小心扶著穆嫣轉身麵對天地，垂身一鞠躬。 眾賓客目視著一對新人行禮，紛紛麵露微笑，不住點頭。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又有動人的樂聲烘托氣氛，任誰都暫時放下了心中別的想法，隻覺得這一對新人天地良緣，實在難得。 “二拜高堂！” 林翰注視著一對新人轉身麵對岐山君夫妻，又是一垂身。穆嫣頭上的紅紗忽然滑落，席間頓時嘩然，一些好熱鬧的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新娘子究竟何等美貌。 司堯見狀，立刻將紅紗撿起，試圖重新蓋在穆嫣頭上。可抬頭時看見穆嫣的一張臉，卻是生生愣住了。 三年來見慣了她日日憔悴瘦削的蒼白麵容，今日化了些妝容，當真是冰肌玉骨，眉目如畫了。 他司堯真是何其有幸，能娶到如此人間尤物為妻。 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做什麽，隻呆呆看著穆嫣一張臉，許久沒有動作。 穆嫣被他這麽一看，本來便塗了胭脂的臉泛起了更深的紅暈。眾賓客見狀，更是偷偷笑新郎癡傻。 岐山君無奈，隻得笑著擺擺手，讓主婚人上去，提醒了兒子一句。 司堯這才回過神來，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伸手極盡溫柔地將一片紅紗重新遮上了穆嫣麵容。 主婚人再次道:“夫妻對拜！” 穆嫣和司堯轉身麵對著彼此。司堯看著紅紗之下穆嫣一張若隱若現的臉，心中更覺憐愛。而麵前之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這一事實，又讓他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一切的的確確正在發生著，可他心中卻總覺有些不敢相信。 林翰身處司堯身後隱蔽的一扇門中，看著穆嫣轉身麵對司堯，也是麵對自己。 他想衝出去，分外地想。可剛子邁出左腳，卻發現右腳根本跟不上來。 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還有什麽資格衝出去，帶著穆嫣離開？也許嫁給司堯，成為岐山君家族的人，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越是看下去，心中越覺得徹骨的心灰意冷。自己這一趟來，也分明就是自虐了。 這樣想著，終於再也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林翰再深深望一眼穆嫣，扶著門框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