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裏的感慨

  穆嫣察覺出了林翰的沉重，便拉他到桌前坐下，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林翰不知怎麽開口，沉默著將頭靠在了穆嫣肩上。穆嫣見狀，像哄小孩子一般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不想說的話就不說了，在我這裏好好休息吧。” 林翰點點頭，二人許久無話。 不知過了多久，林翰終於開口道：“你相信嗎，三師父隻是摔了一跤便不省人事了。他可是一代武宗啊，打遍天罡大陸，卻被兩級台階給打敗了。” 穆嫣知道了緣由，又想起朱鏡天一年前的離世來，不由得將林翰抱緊了一些，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你這個徒弟還未出師，他怎麽舍得呢？” 林翰似乎早已習慣了依賴穆嫣，從她這裏他可以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無論多麽難過和不開心，穆嫣總有辦法化解。 另一邊，楚南溪本來拿了給小花做的衣服送了過來，可在門口卻聽到了林翰的聲音，不由頓足，一站便是好一會兒。 自林翰拜師以來，她也是很少能見到林翰，甚至隻能從晏初那裏了解到他的近況。如今林翰有什麽事，都會來找穆嫣。可在穆嫣沒出現之前，他常常求助的可是楚南溪啊。 在門口站了許久，楚南溪心裏一片悲涼，自知再站下去也毫無意義，便將小花的衣服放在了門口的石像上離開了。 這天夜裏，林翰來到後山樹林，自然是也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申甫。考慮到大半夜不好打擾，申甫也便沒有吵著要立馬去探望聞仁之，可自從林翰說了這一消息後，他也無心再教林翰功法，獨自坐在石頭上黯然神傷。 林翰見他這樣，也便坐在了一旁。師徒二人在寂靜深夜相顧無話。 許久，申甫解下腰間的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直把自己灌得咳嗽不止。林翰見狀，貼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申甫拿袖子胡亂擦擦嘴，感慨道：“不中用啦，老了，不知哪天一閉眼，就沒了。” 林翰心裏很不是滋味，隻好安慰道：“不會的，師父，您身體這麽好，一定能活到一百多歲，不，兩百多歲！” 申甫苦笑著搖搖頭：“說什麽瞎話，胡子都白成一片啦！唉，我這一輩子，一直在跟別人比。跟聞仁之比，跟朱鏡天比，比來比去，就算比贏了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一死？現在倒好，朱老兒死在了我前麵，搞不好聞老兒也要去了，這兩個人丟下我自己等死，不仗義啊！” 一番話說得林翰更加沉重，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隻能沉默著。申甫見林翰一言不發，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了他。 林翰看他一眼，也不推辭，接過來便喝了一大口。他正想著也許今夜就這麽過去了，申甫卻忽然裝好酒壺，跳下了石頭。 “師父？”林翰不明所以，試探問道。 申甫擼起袖子來擦了一把泛紅的眼眶，說道：“為師要抓緊時間教你了，誰知道哪天我也摔一跤，就再也起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