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離火舟的目光緩緩看向離子玄，無奈而又自嘲的一聲苦笑：“所以我就鬼使神差的殺了魚長老……不過這件事，和老君沒有絲毫的關係，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做了什麽……”


  離子玄的眸光折出一道沉幽的光澤，靜斂沉湖般的五官，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不怒不恨，靜如止水。


  他這樣淡然的情緒反倒是讓離火舟更加不知所措，目光遊離：“對不起……我知道魚長老對你而言，甚至比你父親還要親……因為這些年來，都是他在外麵照顧你……若是你想殺了我為他報仇……”


  離子玄忽然起身而立，眸光魅幽的看了他一眼之後，猛地昂首飲幹手中的酒，輕輕放下了酒杯，無聲的轉身離去。


  在與翎禦寒錯身而過之後，翎禦寒輕輕點零頭，緩身向離火舟走來。


  在將手中的黑衣放在他的麵前之後，翎禦寒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隨之無聲離去。


  離火舟瞬間有些明白過來，緩緩垂眸看向桌上的黑衣，瞳孔猛地一縮。


  這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的黑衣。


  根本就不是他的那件被魚長老撕壞的衣衫。


  他不覺倒抽一口冷氣，緩緩抬首看向漸行漸遠的離子玄。


  他不過是在自己的麵前唱了一出空城計，就用一件假的衣衫，詐出了他全部隱晦的秘密。


  可是縱然如此，他也沒有覺得什麽難過和失望，反倒是有種解脫，一種心靈上的釋放。


  ……


  “咳咳……”一陣猛咳之後的離無憂，不動聲色的收起了掩口的綢帕，納入袖口。


  可是在收入袖口的一刹那，紫夜卻清晰看到了綢帕上的一抹嫣紅。


  “我一直以為，族之饒壽命長久，在其他方麵也會不尋常一些，沒想到生命也是這般脆弱。”紫夜眸色淡然的在他身邊站定，眺目遠望。


  遠處的山巒間，青山綠樹，薄霧繚繞，讓人心曠神怡。


  “就連神仙也會隕落，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肉體凡胎……”離無憂清咳著凝目看向紫夜：“紫夜姑娘……你心中定然是恨毒了我吧……”


  “你呢……”紫夜唇角含笑的悠然看著遠方，絲毫無視他的目光。


  “若是我是你……一定會恨死了我……因為自始至終……我都對你沒有坦誠過……”


  “那麽你現在算是坦誠了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算是我這將死之人最後的心靈領悟吧……”離無憂沉吸一口氣，有些吃力的做回了身邊的躺椅：“真的……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讓子玄那麽癡迷……若是論姿色……他不是那種以貌取人之人……可是當你那日義無反鼓為他擋下致命一箭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子玄喜歡你，是因為你愛他……因為你可以為了他，放棄自己的生命……”


  “那日的事情，若是換成是他……他也會那麽做的……”紫夜眼底綻開一抹粲然的光澤。


  “是啊……從那一刻，我忽然醒悟過來……我以前對你做的事情，是多麽的愚蠢和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