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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試身手

  “徐一去打球嗎?”駿哥扭頭問我。


  駿哥全名葉駿,江西人,年齡稍長,身形瘦削,一雙細長的眸子斜插額下,自然卷的頭發略略蓋過眉梢。


  我取下耳機,“打什麽球?”


  “去打乒乓球吧,聽操場那邊有乒乓球台。”


  “好啊。”六人住的宿舍現在隻有我們倆,我並不想拒絕新舍友的邀請,況且也確實沒什麽事做。


  “你有球拍嗎?”


  “有,我找找。”打開拉杆箱,翻過一層層衣服,熟悉的黑紅球包映入眼簾,上次打開……是高二吧?一個身影在腦海中掠過。


  “走吧?”


  “嗯走”。猛的抽出球包,我快步跟上駿哥。


  北中市地處華北,毗鄰京津,現在是八月底,當值盛夏,出宿舍樓沒幾分鍾,恤已緊緊貼住了後背,這酷暑勁兒遠比老家厲害的多。穿過操場我們來到體育館的入口,興致勃勃地剛要進去,“等會兒”,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扭頭一看,旁邊的玻璃窗映出一張皺紋縱橫的臉龐,“你們是打乒乓球、羽毛球,還是健身?”他氣若遊絲的問到,仿佛用盡了生命最後一份氣力。


  “打乒乓球”。我倆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嗯有卡嗎?”


  “什麽卡?”


  “乒乓球的卡,0元一張,能打十次,每次元。”


  原來不是免費項目。


  “那給我辦一張吧”。我搶在駿哥之前跟看門大爺到。


  拿著戳了兩個孔的薄薄的卡片,穿過略顯昏暗的走廊,便看到大約六七張球台整齊、但過於緊湊的擺成一行,比較靠牆,不利於前後範圍的跑動。有的球網略微破洞,台麵上磨掉了部分藍色塗漆,布滿白色劃痕。地上鋪著深紅色塑膠跑道,一直延伸路過羽毛球場、健身房,直通體育館側門,這裏應該也兼做田徑隊的室內訓練場地吧。零零散散的兩張球台上有人打球,還有兩三個人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息。拿出球拍,我倆站到靠近走廊的第一張球台前,我看了看手中的球,黃色無星,不過我的打法不太受球性影響。我用反膠麵發了個平擊球,駿哥比較嫻熟的推回,我再用反膠麵回擋,一來二去我倆像在打醬油。


  “你會直拍橫打?”駿哥邊打邊問。


  “嗯學過一點,就是用不好。”


  “那你不用推擋?”


  “也用,不過我另一麵是長膠,推過去球比較怪。”


  “長膠?”駿哥咀嚼著這個詞,一臉疑惑。


  我一把抓住球,拿著自己的球拍走到對麵,指著自己的黑麵跟他解釋。


  “像這種有凸起顆粒、比較長、軟的膠麵就是長膠,而這一麵”,我翻過自己的球拍,“沒有顆粒物、很平滑齊整的膠麵就是反膠,目前的主流打法就是兩麵反膠弧圈球打法。”


  “那我這麵也是長膠?”駿哥指了指自己的球拍。


  我摸了摸膠麵,“你這應該是正膠,雖然也布滿了顆粒物,但明顯更短、更硬。”


  “哦這樣”,駿哥若有所悟,“那你長膠打出的球怪是什麽意思?”


  “試試就知道了”。我笑著道,走回自己那頭。


  和之前一樣我發了個平擊球,駿哥回過來,接著我沒用橫打,而是用長膠麵輕輕推了回去,球的軌跡似乎略略變低、變飄,他還想回推,但剛一觸球便徑直紮到了網下。連續三個球都是類似的情景,我停下發球解釋道:


  “長膠麵在回擊球時顆粒先受力變形,然後回撥球,產生一定的反旋轉特性,剛剛你的來球是不轉球,所以我回過去就帶了一些相反的、下旋球的性質。”


  “那意思我發個下旋球你回過來就不太轉了?”駿哥試著理解。


  “嗯差不多,你試試。”我把球扔過去,駿哥將球拋起,拍麵後仰向前下方砍過去,球有點高,旋轉不是太強,我同樣拍形後仰,仍舊以類似於推擋的手法前迎擊球,不過球拍方向略朝前下方,駿哥習慣性的準備搓球回接,但觸球時同樣出乎意料,隻是這次球冒了高,我下意識的換成橫打準備殺球,不過及時控製住力量將球輕輕擋了回去。


  “這樣打還真是別扭。”駿哥無奈的笑了笑。


  “嗯剛開始碰到確實別扭,”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打幾回就熟悉了。”


  偌大的體育館回響著零散單調的乒乓球聲,而另一邊羽毛球場上傳來陣陣有力的擊球聲、腳步聲和熱火朝的呐喊聲,形成鮮明的對比。約莫打了一個多時,落在球台上的陽光漸漸變弱,漏下的窗戶框影子也一點點旋轉、拉長,差不多該走了。我問駿哥,他也正有此意。扭頭看了一眼,有兩個學生拿著球拍往過走,應該也要回去了。


  我坐到長椅上,掏出塑料袋裝的海綿,倒了點水開始擦拭球拍,還沒擦完一麵,感覺有人走到跟前,接著一個有濃重南方口音的細長聲音傳來:

  “哎同學,咱們能一塊打會兒嗎?”


  我抬頭,是剛剛往過走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眼睛瘦高個衝著我。


  “我已經快擦完拍子了。”我略帶歉意的衝他笑笑。


  “沒四沒四,就打一會兒。”


  我不好再什麽,收起手中的海綿,示意駿哥等一會兒,然後走到球台前,順嘴問了句:“兩麵反膠?”


  瘦高個點點頭。我依舊用反膠麵陪球,他推擋手法比較老練,球來回跳動“乒乓”、“乒乓”打出了節奏感,幾個球後對方示意練下正手,和之前類似他剛一觸球便紮到了網下。


  “長膠?”


  我也點點頭,看來是個球場老手。


  再接球他調整了拍形,同時手臂向上的成分多些,很輕鬆就把球帶了過來。


  “開球吧?”


  “好”。


  既然是比賽就該全力以赴。我一改之前漫散的練球狀態,站在中間偏反手位,腿微曲,重心下沉,認真的盯著對方手中的球。他看了我一眼,站到側身位,手中的球拋起,拍形後仰朝身體方向揮去發出一個下旋球,旋轉強度一般,球打著飄直奔我反手位。我下意識的略後仰拍形,以類似於推擋的手法將球頂出,在長膠手法中叫“拱球”,隻是來球較長,沒發上力,側擠的成分更多一些。回球軌跡有點飄忽,對方可能意識到球的旋轉問題想推回來,但礙於習慣搓球的動作已經做了一半,球打到拍麵上冒高回來,我抓住機會換橫打直接扣殺,球清脆的從他手邊彈過,一比零。再發球,同樣是下旋球到我反手位,不過二跳沒有出台,應該想限製我的進攻,隻是事與願違,正中下懷。我左腳向前跨出,手臂回縮用力向前下方拱球,與之前相比回球速度更快、弧線也更長,直接頂到對方中間,他顯然沒有料到這種回球,倉促伸手,球直接飛出了邊界。他無奈的笑了笑。


  剩下的回合基本是一邊倒。對方可能聽過長膠的性質,但應該交手不多,想到和做到還是有一定距離,擊球習慣不變就意味著頻繁無謂失誤,而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使用長膠的意義所在。


  十比四。再贏一個球我就拿下這局了。瘦高個發球,他一籌莫展,似乎已經沒多大鬥誌,隨手發了個平擊球到我正手位。我有些大意沒盯好球,腳下移動也慢,努力夠到但回球質量不高,對方直接側身一個前衝弧圈拉穿了我的反手位。他嚐到了甜頭,又發了個同樣的球,隻是速度更快、角度也更刁。這次我早已做好準備,略提前移動到正手位,轉腰,大臂帶動臂向左前上方揮動,努力做出攻球的動作,球拍準確的擊到了球。


  沉悶的擊球聲後,球徑直飛到了網下。


  十比六。


  瘦高個有點疑惑,這兩個球應該很好接的。


  換我發球,我一改之前反膠麵發球,直接用長膠以下旋球的手法發球,對方一搓,球冒高被我扣回。


  十一比六比賽結束。我鬆了口氣:“還打嗎?”


  “不打了,這沒法打。”他笑著擺了擺手。。


  “嗯以後多打幾次熟悉了就好打了。”我出了一貫的客氣話,其實也是實話。看著他倆離去的背影,駿哥捶了我一下:“挺厲害的麽,原來之前一直在讓我。”我笑了笑沒話,但心裏並沒有太多贏球的喜悅。再打一局我還能贏嗎?我沒把握。就像平靜的海麵不知道海底火山何時會噴薄而出,我也不知道下一場被對手抓住弱點、拚命針對的比賽何時會到來。


  其實我不會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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