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道館的秘密
我聽得很是氣憤,忍不住高聲斥責道,“果然,他太陰狠毒辣,居然用這迷心術控製住了這裏所有的道士,我見到那些道士的時候,他們個個麵無表情,也沒有多的話,真是跟僵屍一樣,我起初就有些懷疑這些道士不太正常,隻有那個叫徐子墨的小道士,他倒是正常一些。”
李大爺的回答,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測。
這王樹緣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迷心術,這等邪門歪道向來都是很厲害的,很難尋找到破解之法。就像現在,除了他們之外的其他道士,都被王樹緣給控製住了,我和李大爺隻能孤軍奮戰,情形十分不利。
“那李大爺,你當初為什麽就不管管呢?這個道館原本就是您的,你才是這裏的館長,卻被自己的師弟用這樣見不光的法子給占了去,您難道就甘心嗎?”我十分不解,忍不住出聲問道。
這樣不公平的事情,如果發生在我的身上的話,那麽無論如何,我是斷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我必定是要為自己爭一口氣的!
誰知,李大爺跟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氣頗為無奈,“小丫頭,你以為我不想救那些小道士嗎?隻是,這迷心術,不是你想破解,就可以輕易破解的,要是真這麽容易的話,也不會讓我那師弟得逞。”
原來這中間,還有這樣的無可奈何。隻是我也能猜到,王樹緣布局多年,他所創下的成果,顯然不是我們一朝一夕之間就能扭轉的。
“那究竟要怎樣?才可以解除這些道士們身上中的迷心術?李大爺,您要是相信我的話,我願意幫忙,並且還願意助您一臂之力,幫您奪回這個道館。這個道館本來就是您的,您才配當這裏的館長。”我誠懇地望著他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表示願意出手相助,“當然,李大爺,您也知道的,我現在的法術還沒有完全找回來,但是,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事情,我定當效勞,在醫院裏麵,要不是有您從旁相助的話,興許我也是就死過好幾回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讓我為您做一點事,我自然是樂意之至。”
李大爺似乎沒料到我居然會這般的坦誠,還向他提出了這樣大膽的建議。聯手奪回道館,這個提議聽上去的確充滿了十足的誘惑力。
他仔細想了想,眉頭仍舊深鎖,枯瘦的手無意識地撚著胡須,神色隱隱有幾分躊躇。看得出來,應該還是有很多的顧慮。
當然,他的顧慮,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比如,他現在已經受傷,急需要找個僻靜之所好好地靜養一陣子,此時若是再大動幹戈的話,定然會加重他身上的傷勢。再來,就算加上我一個,合我們兩人之力,也未必就是那個王樹緣的對手。萬一再被他用迷心術控製了,那豈不是雪上加霜,更加淒慘!
可是,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要替李大爺感到不甘和不值,作為本人,他難道就這樣甘於受製於人?想必答案必然是否定的,我用越發熱切的眼神望著李大爺,神采奕奕地開口道:
“李大爺,我們大膽試一試吧?不大膽一試,怎麽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何況不看別的,您就是看著這些道館裏的道士們,他們成天一個個這樣跟個傀儡似的,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意識,要他們殺人,他們就隻能是殺人的工具和利器,這樣的他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如果不喚醒他們的意識和良知,那他們永遠就隻能這樣受製於人,跟那些醫院裏的死屍,又有什麽兩樣?這些道士裏麵,相信大部分都是您曾經手下帶過的吧?您就真的忍心看見他們這樣而不管?”我不禁為這些道士們所受的悲慘遭遇而扼腕歎息。
原本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卻在王樹緣用邪門歪道的控製之下,變成了一具具空洞無神的傀儡。如果這樣的遭遇發生在我身上,簡直是我所難以想象的!
或許我還是太過年輕,見到這樣不公平不光彩的事,還是忍不住會想要去插手一把,哪怕自己是力不從心,也不甘心。說白了,其實想想,自己也是有些自不量力。現在的我,連自保有時候都成問題,還談何想去幫助別人?
我自嘲地一笑,卻依舊秉承著心中的幾分期盼,抬眸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李大爺。
李大爺低著頭不說話,維持著默然不語的姿態,這讓我漸漸感到有些灰心,甚至絕望。
難道,就因為一次的重傷,以及意外的失誤,就讓李大爺這樣身懷異術的道長,也從此一撅不振了嗎?
就連他也要屈服於王樹緣的控製之下了嗎?
“算了,李大爺,您要是顧慮重重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您在這裏安心養傷就是……”末了,我沮喪地低著頭,發出一聲歎息。
現在這個時候,如果我還苛責於李大爺的話,認真想想,是不是也有些不近人情?我開始自我反思起來。畢竟李大爺年長,他走過的路,見過的世麵,比我這個小娃娃要多得多,他有他的顧慮,有他的謀劃,這都是我這個年紀應該還不能理解的。
他有他的打算,而我不能隻憑借一時衝動,便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這些道理我都理解,可是心底還是湧動著幾分不甘。
我正沮喪地打算要離開,誰知這個時候,李大爺卻忽然出聲叫住了我,“小洛,你等等!”
我不解地回頭,躺在床邊的李大爺,目光沉沉地也正看著我。
“小洛,你讓我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李大爺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染盡滄桑的麵孔上,閃動著非凡的光彩。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卻已經自顧自地接著說道,“的確,我不甘心,其實一點也不甘心,怎麽可能就甘心了呢?這個道館本來就是我辛苦在打點一切的,大到館裏的大小事務,小到這些小道士們的安排和一日三餐,我把這裏,當作我自己的家一樣,把這些小道士當作我自己的徒弟一樣,可是,突然這一切,都成了空,都被我那個師弟奪了去。我這個師弟也很厲害的,不然的話,他也學不會用迷心術這樣的禁術,去控製道館裏的道士,命令他們為他辦事,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低緩的嗓音裏,浸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李大爺定定地望著我,麵上寫滿了痛苦之色。
我想了想,李大爺應該多少還是有些忌諱這位師弟的。
另外,師出同門,他大抵也不想直接撕破了臉,將師兄弟之間的關係,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當初才憤而選擇出走,不再與自己的師弟爭執搶奪。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我還是很敬佩李大爺的,但心中也隱隱有些憂慮。
“李大爺,那現在他們口口聲聲說為了慶祝您回來道館,特意為您辦了洗塵宴,這洗塵宴會不會就是鴻門宴?隻怕他們這次心懷鬼胎,又想出什麽不可告人的法子來陷害您呢?”我擔心的,就是現在李大華身上還有傷,本來選擇道館是想回來這裏靜養身體的,可現在看來,這裏並非是什麽清靜之地,而且搞不好,李大爺在這裏還會再招來殺身之禍,我自然是不放心把受傷的他,一個人放在這裏不管獨自離去的。
“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大爺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神色顯得有些憔悴。
“那要不,咱們就借口稱病,身體抱恙,不出去總不會讓他們如意吧?”我想了想,見李大爺神態懨懨,頓時出言建議道。雖說這個方法隻是緩兵之計,可這也是當下最直接的辦法。
“沒用,你以為他們辦不了這個洗塵宴,就會善罷甘休嗎?不,不會的,辦不了洗塵宴,他們還會想別的法子,早晚都會想著要來對付我的。”李大爺此時神情除了無奈之外,還有幾分的頹然。他勉強地扯起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往昔的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眼前閃過,當年那個小小的孩子,如今卻依舊長成了如此狠毒的心性!
同是師兄弟,沒想到,那人卻一路相逼,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直接逼死的節奏麽?
他已經讓出了館長的位置,也讓出了這間道館,而現在回來,也是迫於無奈,隻是回來養傷一陣子,在這裏住一段時日而已,饒是這樣簡單的要求,那個人就容不下他嗎?
心中一連串的疑問激蕩,李大爺由於心緒激動急急咳嗽了幾聲,原本無波無瀾的心中,泛起不忿的情緒。
“那看樣子,我們還是得提前防範一下,免得到時候交手起來被動和吃虧。”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卻是不免擔憂道,我現在的法術,還沒有恢複,以使出來的力量,也還控製不好,偶爾不靈光的。
“放心吧,我現在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說起來還得感謝你這丫頭的師傅,就是那個裘婆呢,要不是她肯出手醫治,我隻怕現在還在重症室裏麵沒出來呢。”李大爺緩過一口氣,心性到底寬廣,自己馬上就要麵臨未知的危難,卻還要耐著性子安撫我,讓我不要過份的為他擔憂。
“嗯,我這師傅,別看她平時麵冷,可她實際上是個法術很高也很熱心腸的好人,這次,就是她老人家算準了我命中的這個劫難,知道我在這時有一劫,她老人家才主動出村下山,然後趕來相助的。”說起我這個師傅,我這個當徒兒的,自然是滔滔不絕,一連串的好話溢於言表。
“合我二人之力,現在就算我們不是師弟的對手,但是,他若是想要害我,隻怕也沒有那麽簡單,現在已經不是當初,我識破了他險惡的嘴臉,表裏不一的假麵工夫,無論如何,定是不會再輕信於他,不會再上他的當。”對於當年的往事,李大爺還是不習慣說得太多,畢竟這也算是道館裏的醜聞,算是家醜,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也隻是粗略地帶過,看他神色間的那一絲黯然,我也不忍再去揭他心上的瘡疤。
隻是,當事人未必就這樣想。
我和李大爺又談了會兒話,李大爺這才重新撤下了屏障,正準備休息之時,不料外麵又有道士在門口稟告。
“師兄,您是不是已經醒了?若是醒來的話,勞煩師兄出來一趟,外麵的洗塵宴已經辦得差不多了,館長和眾位師弟們,都等著師兄過去呢。”那道士居然不依不撓,繼續來‘叨擾’,也不嫌麻煩,大有一副守在門口不走了的架勢。
我望了一眼李大爺,有心想要替他出來打發了這道士走人,隻是在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打發那道士時,李大爺卻已經出了聲,“那就有勞師弟們了,我洗漱一下,馬上就來!”
我頓時滿麵錯愕,急急地看著李大爺,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屋外人的交談。
外麵等著回話的那道士,再次笑吟吟地奉承了一句,這時才似乎滿意地離去。
待到外麵的腳步聲遠了,我才低聲問向李大爺,“您真的決定要去嗎?怕隻怕,他們會在洗塵宴上麵做手腳,比如在吃的菜做的飯裏麵下毒之類的,簡直就是防不勝防,像這種見不得光的小手段,簡直太多。”
如果你麵臨的對手,是一個陰狠毒辣的人,那麽,你要相信,沒有什麽下作的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當然,隻有他想不到的,沒有不敢做的。
而此時,李大爺的這位師弟,恐怕就是這樣一個為了達到一已目的,會不擇手段的人。對於這樣陰險的人,不得不防,恐怕也算不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讓李大爺一個人孤身涉險,實在太過危險,畢竟那個王樹緣微笑的外表下,暗藏禍心。
“那我跟您一起去吧,最起碼,多一個人,也能多一份自我保護的力量。”我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雙目炯炯有神,主動表示願意一同前往。
李大爺看了看我,最終點了點頭,欣然道,“也好。”
說是重新洗漱,其實李大爺就是重新換了一身衣裳而已,他回來的時候,是在外麵穿的那些和普通的老頭一樣的衣服,隻是,這回為了赴這洗塵宴,居然更換了一身這道館裏的道袍,看起來就和外麵那些道士穿的沒什麽兩樣,寬寬大大的。
看慣了李大爺簡單樸素的衣著,乍一看見這樣寬袍大袖、仙風道骨的他,我不由得呆了呆。
“李大爺,您這一身的著裝,看著還真……”我想說真不習慣,但是話到嘴邊,又陡然止住。
其實我認識的李大爺,他原本就是個道士,而道士就該穿成這樣,不是嗎?隻不過,他離開了這個道館,在醫院裏工作的時候,看起來和普通的老頭沒多少區別,以至於讓我已經漸漸淡忘了他原本的身份。
“這是我原來遺留在道館裏的道袍,隻是想不到,這次回來,居然還能有機會重新穿上它。”重新穿上道袍的李大爺,陡然像換了個人似的,眉眼間含著幾分笑意,抬手間竟然也有一份仙風道骨的氣質,看得我不由心生幾分感慨。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其實不該流落在外麵的繁華都市裏,他與外麵繁華都市裏的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格格不入,而隻應該安安靜靜地守在這僻靜的道館之內,專心地修煉,帶徒弟,打理這個道館的一切。
隻是後來由於師弟導致的變故,才迫使他的人生軌跡出現了變化。如今他又一次回到了人生的正軌上!
“走吧,他們應該等著急了!”李大爺坦然去赴約,哪怕前路等著他的,是未知的險境,他也沒有退縮的機會。
馬上即將麵對的,隻是他的師弟而已,他降服了那麽多的陰魂鬼怪,難道還會畏懼自己的師弟嗎?
其實他當年決意離開這間自己苦心經營的道館,避到外麵去,無非就是選擇了逃避,避開這一切,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這裏的,想不到,命運使然,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那麽這一次,他將不會再選擇畏首畏腳地繼續逃避下去!
他避開的這些日子裏,這個道館裏什麽也沒有改變,這些道士也還受著那個人的控製和擺布,繼續麻木不仁,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哦不,連活著,都不算,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意識,更沒有自己主觀的思想,甚至連判斷最基本的好壞與是非的能力都沒有,說白了,就是跟幾具死屍沒有什麽兩樣。
他們這樣行屍走肉的生活,讓李大爺看得倍感痛心。這些可都是當年他手下帶出來的徒弟啊!都是和他一起在道館內融洽相處的弟子朋友啊!如今卻被他那喪心病狂的師弟,全都控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