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姑娘,這裏有馬。”小夥牽著馬匹跑了過來,“還好馬都栓得好好的,都沒能跑掉。玄衣姑娘要去哪兒,就騎馬吧,隻是這山路不夠平坦要慢慢下去。”
“多謝。”
海芋騎著馬緩緩走著,這樣總算能省一些力氣來療傷。
小夥目送海芋下山,看著那纖細柔弱的身影,想著她渾身是傷就有些心疼。小夥歎息了一聲,要去找管事等人,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想起為什麽覺得海芋眼熟了,不由瞪大了眼睛。
小夥:“柔、妖女柔姬?不是吧……”
他抱起了胳膊,抖了抖:“我在妖女柔姬的莊園裏伺候了大半個月,竟然還活著……”他看了看手中的銀票,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喃喃道:“好像,她也不是很壞啊。而且還那麽美麗。”
另一邊,海芋下了山走了一些距離之後,就看到了城鎮,門口是把守的侍衛們,每一個進去的人都要經過他們的檢查,門上還貼著通緝令和畫像。海芋遲遲想起她是個被通緝的人,她換過了衣裳,卻忘記帶走她的幕離。於是勒住了韁繩,往回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長眼的流氓帶著兩個小弟跑了過來。
流氓搓著手,盯著那張精致的臉差點沒流哈喇子了,嘿嘿笑道:“姑娘看起來臉色蒼白如紙,是不是身子不怎麽舒服啊?小爺的家就在前麵不遠處,要不跟著小爺回去歇息歇息吧?”
旁邊三小弟也是盯著馬背上的姑娘眼睛發直,路都快不會走了。
海芋盯著兩個人,怯生生地說道:“好啊,我正需要一個歇息之處。方才遇到了劫匪……還受了一些傷,可否給我請個大夫?”
流氓愣了愣,沒想到這姑娘這麽好騙,頓時喜上眉梢。根本忘記去想,一個孤身的弱女子遇到劫匪,受了傷不說,竟然還能跑掉這種小事情。
“這是自然,姑娘隻要需要,小爺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說著,流氓就急忙湊過去給海芋牽馬了,這馬兒也還算聽話,跟著韁繩就走了。
流氓整張臉是紅光滿麵,意氣風發啊。
想到一會兒回到村子裏,全村的男人都會羨慕他,對他刮目相看,心裏就喜滋滋的。平日裏村子裏那些人都看不上他,女人看著他就躲,都說他一輩子都娶不上婆娘了。哼,這回就好叫他們知道,是他要求高,看不起那些村姑而已。隻有這天仙一樣的姑娘,他才喜歡呢。
三個小弟心裏也是喜滋滋的,平日裏走路沒個正形,現在分外昂首挺胸,跟個威風凜凜的侍衛似的,別提多麽帶勁了。
到了村子裏,路過的所有人都朝他們齊刷刷看過來,低聲議論著什麽。過了會兒,有些人聽到消息還從家裏跑了出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議論的聲音很小,幾個流氓是聽不見的,但海芋卻是清楚得很。
“多麽漂亮的姑娘,怎麽就被這英子流氓騙走了?”
“唉,要被糟蹋了。”
“沒準兒英子會把姑娘獻給那個富豪家的謝宇公子呢,他最近想巴結那公子呢。”
“嗬嗬,蛇鼠一窩。就是可憐了這姑娘……”
“那匹馬也值很多錢吧?”
“……”
不過短短路程,已經到了那流氓的家中,海芋無視了英子想要扶住她的手,自己慢慢地下了馬往屋子裏走去。英子搓著手,得意洋洋地掃視了一旁圍觀的鄉親們一眼,帶著兩個小弟進了屋,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了。
英子喜滋滋,而海芋已經在桌旁坐下了,眉頭微皺。
“去請大夫吧。”海芋歎息了一聲,“傷口很痛。”
“哪裏痛啊?小爺來看看。”
英子腆著臉湊了過去,對上了海芋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一刻她原本還怯生生的神情驟冷了下來。英子頓時愣了愣,隻覺得一股子寒意爬上了背脊,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英子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突然就想起了什麽,轉頭就給了兩小弟一人一腳:“你,還不快去請大夫?還有你,趕緊去買一些好吃好喝的回來。知道嗎?”
“老大,知道知道。”
三小弟嘿嘿一笑,心裏已經浮想聯翩了,衝他擠眉弄眼。
“媽的。”英子又是一腳飛起,直接將兩人給踹了出去,“快滾快滾,真是不知死活。”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回過頭,海芋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深了。
英子抓了抓後腦勺,沒有敢湊過去了,心裏暗罵了自己千兒八百遍。“這個……姑娘,他們很快就會把事辦好的,姑娘你看還有沒有什麽……”說著話,他離海芋數尺距離,愣是不敢靠近一點了。
作為一個成功的地痞流氓頭頭,第一要素就是能看得了眼色,避得開瘟神,還要能裝得了孫子。
海芋嗬嗬笑了一聲,“認出我來了?”
嘿嘿,英子尷尬地笑了兩聲,其實心底裏還是不怎麽信眼前的這個和柔姬是同一個人的,傳說倒是聽了不少。所以就飄飄然把人帶回來了,直到這女子冷下了臉來……他心裏就打起了鼓來。
那種冷厲漠視的目光,仿佛他是一個死人,那一刻英子就肯定她殺過不少人。
“柔姬姑娘一來,小的這裏就蓬蓽生輝了,見到了您當然要請您來做做。”英子識時務地說,一臉誠懇。
海芋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很好,我欣賞識識時務的人。”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房屋,微微皺眉。英子一見她這個目光,頓時心領神會,馬上就動手整理打掃了起來。
英子說:“姑娘可要去客棧住著,這……小的這屋子太過粗陋了,怕是姑娘不習慣。”
海芋抬手拒絕,又拿出瓷瓶裏的藥吃了一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英子一邊打掃屋子,一邊偷偷瞅著她的神色,心思又活絡了起來。這妖女好像真的受傷了,而且傷得不清,他要不要趁此機會去官府告上一狀啊?官府會獎賞他多少銀兩?
英子又想起了那個通緝令。一般通緝令上都會寫提供了線索會有什麽獎賞雲雲,可柔姬的通緝令之下卻什麽都沒有。英子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認命地將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
沒過多久,小弟就請了大夫回來了,過了會兒另一個也打包了吃食回來。
大夫聽了海芋的描述之後,寫下了一個方子抓藥,又從藥箱裏拿出了一些藥膏出來,囑咐了一番怎麽使用。海芋略一點頭,“多謝大夫。”
大夫盯著她欲言又止,顯然把她當成了被流氓地痞壓迫的可憐姑娘。
“把大夫送回去。”海芋拿出了一張銀票,遞給大夫,“這是診金。”
“這太多了。”大夫被銀票上的數字給驚了一下,連忙給退了回去。
大夫原本被個兩個地痞子給強行帶過來,心裏火大憋屈,已經不抱期望能收到診金了,沒想到這姑娘一出手就是一筆巨款,看著她的無比驚詫,又掃了幾個流氓一眼。
三個小弟原本瞪大了眼睛,其中一個就想要伸手搶銀票的,英子一見此一腳就把那小弟給蹬開了。
“大夫,你就收下吧。”英子把銀票塞到了大夫手裏,一邊衝其中一個小弟使眼色,“快把大夫送回去,不許打銀票的注意!不要不知死活!要抓藥的趕緊去抓藥!”
沒想到這個地痞流氓的頭頭竟然一身正氣!
大夫一頭霧水地被半強行地送出了門,更是莫名其妙了,隻聽身後啪的一聲,大夫回過頭的時候就見那姑娘一巴掌拍碎了桌子,頓時抖了抖。過了會兒,一個小弟就戰戰兢兢地跑了出來,來送大夫回城了。
吃過飯,喝了藥,海芋剛想要繼續療傷,屋子外麵又吵鬧了起來。
一頂豪華的轎子被抬了過來,後麵跟著一連串的侍衛和小廝,這做派威風凜凜,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轎子在院子裏停下來,裏麵下來了個富家少爺,裝模作樣地拿了一把折扇。這少爺長了一張圓臉,穿了一身紫紅色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就是憨傻了一些。
正是之前鄉親們提到過的那個富豪家的少爺,謝宇。
“那啥,英子,據說你今兒個帶回來了一個天仙要送給本少爺?”謝宇嫌棄地看了看小院子,“嘖嘖,看你這破破爛爛的家啊,也不怕委屈了天仙,你說說,為啥不直接把天仙給本少爺送過去?”
小廝笑著奉承道:“據說那姑娘之前遇到了劫匪,受到了一些驚嚇,估摸著英子是想要等那姑娘平靜了,再以最好的姿態給少爺您送過去吧?”
“有道理,算那小子識相。”
謝宇摸了摸下巴,心裏愜意得很。
這個消息是謝宇旁邊的小弟去買東西的時候,繞了點路跑去告訴他的,為了賣一個好,得個賞識。還將那姑娘描繪得跟天仙似的,謝宇立馬就敢來了。若不是那小弟,謝宇深刻懷疑英子想要把那天仙給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