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尖叫了一聲:“你這個賤人!本宮要將你碎屍萬段——”
雲錦的話沒有說完,就哽咽在了喉嚨裏麵,她說不出話來了。雲錦的喉嚨被緊緊掐住了,因為難以呼吸而漲紅了臉頰,眼睛裏轉瞬就蓄滿了淚水。
海芋輕輕鬆鬆地捏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放肆!你這個奸賊!”
“還不快將帝姬放下!”
海芋充耳不聞,反而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向來隨心所欲,膽大妄為,並且睚眥必報。你們罵我之前最好掂量一下,不要光嘴上逞強,否則死的時候會很不甘心。”
“咳……呃……”雲錦說不出一句話來,拚命地想要扳開緊箍著脖子上的手。
“作為冒充了帝姬這麽久的人,我此刻就算放過她,你們能放過我?”海芋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笑著說道:“既然怎樣都是一個死,我拉一個墊背的又何嚐不可呢?溪國的帝姬,身份尊貴,這筆買賣很值得。”
裴桓垂眸低笑,他看著海芋,方才那一瞬間他的心快跳了幾拍,現在卻放鬆了下來。他知道,海芋沒有恐懼。
殿中鴉雀無聲,沒有人反駁她這一句話。
雲錦的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並非是害怕,而是一種處於生死邊緣反應,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張大嘴巴卻得不到呼吸,眼前已經隱隱出現了幻覺。
女皇早就從禦座上站起身來,走下了台階,禁軍們保護著她走了過來。
女皇盯著海芋,緩聲說道:“放了雲錦,朕讓你走出這個皇宮。朕說話算數。”
“嗬嗬。”
海芋輕聲笑了出來,“你們皆以為我挾持帝姬是為了活命,為什麽不多想想其他的呢?好吧,我來給你們數一數理由——我要她死的理由。”
“你這個妖女!”一個武將忍不住開口了,“還不快——”
武將的話沒能繼續說下去,他的眉心之處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血洞。
噗通一聲,武將的身體重重砸在了地上,有人急忙蹲下身要扶起他,卻發現他沒有任何反應了,顫抖著手去探了探他的脈搏,驚恐的說到:“劉將軍死了!”
武將斷氣了。
方才誰都沒有看清楚海芋是怎麽出手的,她似乎連手都沒有抬過,隻是輕飄飄地看了武將一眼而已。
朝臣們惶恐地往後退去,避如蛇蠍,禁衛軍又嘩嘩進來了一批人,更是嚴密地盯著海芋的動作。
“我說過對我禮貌一點,你們卻不聽。偏偏要打斷我說話。我以為你們聽過我的傳說,應該顧忌一些,沒想到蠢人還是這麽多。”
眾人心想,那種匪夷所思的傳說,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的,誰會相信啊?
而如今,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海芋嗤笑了一聲,頓了頓,她繼續說道:“第一,我看她這張臉不順眼。第二,她出言辱罵於我。第三,這個人世間,她不配用這張臉繼續活下去。這三點,算不算一個充足的理由?”
“你不要命了?”
“妖女想要同歸於盡……”
“瘋子,這是一個瘋子!”
蘇竟給禁衛軍使了一個眼色,隨後不動聲色地繼續站在女皇身前保護著。
“事實證明,隻有瘋子才能讓人忌憚、妥協。”海芋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我束手就擒……你們一個個就會對我進行批判,然後這個女人——會繼續辱罵,然後你們再給我定罪。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
眾人無話可說,因為海芋說的是事實。
“你要怎樣才能放了雲錦?”女皇皺著眉說道:“你真的想要同歸於盡嗎?”
女皇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餘光微微瞥過了海芋身後的某處,那裏——三個禁軍悄悄拉開了弓箭,瞄準了海芋的頭部、以及手臂還有腿。
那箭是精鐵所致,平日裏動用的機會都很少,力道極大,能夠
女皇隻是輕輕一瞥就挪開了目光,怕引起海芋的注意。
“看心情吧。”海芋模棱兩可。
剛說完這句話,海芋的眉梢饒有興趣地挑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三支箭閃電般射了過來。
所有看見了這一幕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期望著能將這個妖女射死當場,而海芋直直站在那裏不躲不閃,好似渾然沒有發覺似的。他們更是興奮了起來,滿心以為能這一擊能成功。
“不過你們……”海芋笑了笑,“讓我心情不怎麽好就是了。”
就在海芋說話的同時,三支箭先後到達了她的身後,可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三支箭仿佛被什麽阻攔了一般,在半空中就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慢了下來,軟趴趴跌落在了地上。
“我當然不是想要同歸於盡,”海芋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箭,微微笑了起來,“因為就算我殺了帝姬……”她的手上猛地用力,下一刻,雲錦的腦袋已經歪斜到了一旁。
砰的一聲,海芋將雲錦隨手丟到了一旁,這才繼續說下去:“你們也拿我沒有辦法。”
所有人都震驚了,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根本沒想到她說殺就殺。
人質,不就是為了威脅的嗎?
這、這……
女皇猛地瞪大了眼睛,雙眼霎時血紅,淒厲的聲音劃破了空蕩的大殿:“快給朕拿下這個妖女,不……格殺勿論!”
蘇竟將女皇保護著快速後退,有侍衛前去將雲錦抬走,大臣們也被護衛著往後退去,一邊膽戰心驚地看著海芋,唯恐她的目標是自己。
海芋覺得有些好笑,她抬起手將頭上那些多餘的發簪步搖摘了下來,仍在了地上,又慢條斯理地脫去了一層厚重的外裳,同樣仍在地上。女皇趁機給裴桓使了一個眼色,後者足尖一點,揮掌就朝海芋劈了過去。
海芋微微挑眉,抬起手和他對了一掌之後,就朝殿外飛躍了過去。而她正前方的大殿門口,禁軍們正舉著厚重堅硬的盾牌,後麵站著的是弓箭手,鋒利的箭頭齊刷刷對準海芋。
禁軍統領蘇竟一揮手:“射!”
所有人齊刷刷地放箭。
然而將海芋射成刺蝟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她再一次憑空消失在了眾人的麵前,就在那些利箭射中她的那一瞬間——她消失了!
隻有裴桓看清楚了她的動作,海芋並不是消失了,而是速度太快了,早就躲過那些箭。而就在弓箭手重新拉開弓弦的這短短空隙裏麵,她已經出了殿門。
她的速度不是一味的快,就仿佛是戲耍眾人一樣,有快有慢。
在眾人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她慢了下來。在眾人以為快成功的時候,她又快了起來。
整個人如鬼如魅,如煙如霧,仿佛早就沒有了實體,風馳電掣,化作了一道閃電。
裴桓追了出去,隨手抽出了一個侍衛的佩劍,挽了一個劍花就朝她猛地刺了過去。海芋剛剛落地,感覺到身後有人過來,往側邊一避,抬起袖子一拂。
無形的氣流席卷了開來,化作針刺,化作刀劍……裴桓依靠著自己的經驗來躲避,饒是如此,奈何她出招的速度卻太快了。裴桓驚詫的是,她比之前還要厲害了許多,自己完全被壓製住了,被步步緊逼。
明明當初在皇宮裏的那次,她還沒這麽厲害,怎麽短短時間之內就提高了這麽多?
不過她既然被稱為妖女,自然不能以常理論斷之就是了。
一生悶響,裴桓的胸口被狠狠擊了一掌,血霧噴薄,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砸向了地麵。而始作俑者離他很遠,就連揮掌的時候也離得很遠。
砰的一聲,裴桓墜落在了地上,而就在這個來不及躲避的時候,手臂、肩膀,腿上……像是被什麽細碎的東西擊中了一般。流出的鮮血將他的衣裳染紅,密密麻麻,就仿佛全身都是血窟窿一樣,觸目驚心。
那邊,已經有大臣被嚇壞了,跌坐在了地上。有的人不忍心再看,別開了目光。
“快,去救裴將軍!掩護,掩護好!”蘇竟大聲道。
禁衛軍將裴桓掩護在了後麵,警惕地盯著海芋的動作,生怕她立刻殺了過來,然而禁衛軍隻是這樣防著,卻遲遲不敢出招。
沒有一個人敢。
海芋微微勾起了唇角,卻是轉身就走。
沒錯,是走,不是飛奔,也不是輕功……
她就那麽慢悠悠地走著,白衣墨發,衣袂翻飛,身姿高挑纖細,整個人像是將要
而前路之上,黑壓壓的禁衛軍正等著她,兩側的城牆之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正對準了她。
“上啊!還愣著做什麽?”
這個憤怒的聲音終於將僵持的場麵打破,禁衛軍揮著刀劍,終於衝了上去。
目光,被血色染紅。
白衣身影從容地往前走著,隨著動作,衣擺微動,翩然若仙。
海芋身邊三尺之內無人能靠近,而她每一次抬手,舉步,一丈之內的人皆是被無形的氣流給擊飛。皆是一擊斃命,或是眉心出現血窟窿,或是心口被擊穿。能從她手底下活下來的人,幾乎沒有。
唰唰唰,弓箭手齊齊而動,密密麻麻的飛箭朝她射了過去。
可隨即啪啪啪的落地聲響起,那些飛箭通通撞上無形屏障,彎曲地落到了地上,滿地狼藉。
沒有人能阻止她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當眼前的事情超出了所有認知,恐懼便蔓延了開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