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衣皮’其之六
靜謐的街巷道路一片漆黑，中間唯一亮著的房屋，裏麵的燈光也隨著雲層遮住天空的白月光，而驟然熄滅。
接著隻聽三兩聲金屬碰撞，四道人影飛向街巷邊的房屋瓦礫上。
四道人影相互對立，月被雲遮著，隻能看出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街道依然無聲，即使有微風吹拂，也沒有一絲動靜響起。
但這微風，吹開了遮月的雲。
段小小站在最高處的一個房屋一邊，另一邊是一個手中拿著毛筆，戴著石鬼麵的人。
再開另一邊，同樣戴著石鬼麵，手持兩把黑刀，兩把一樣長，將近有成年男子臂展之長。他與武五隔空相對，各自站在兩個房屋頂。
忽然遠處，不知是誰家有人在賞月彈箏，隻聽箏鳴一凝。
雙刀人一動，身影消失，再出現已經舉起雙刀，即將對武五劈下。
武五冷哼一聲，真氣流灌全身，齊聚雙臂。袖子被震得破碎，露出一環一環的金環來，上麵花紋遍布，都是細小文字。
若是細度，便明白，那寫的是‘武鬆打虎’的故事。
武五所修煉的功法，便是一氣斷天流的‘伏虎九式’！
但此時伸展架勢已經來不及，黑刀已經斬在眼前，武五隻能伸臂格擋。
黑刀斬在金環上，崩出絲絲火花。
強大的氣流飛散，隻是兩人短兵相接，仍然不動，武五腳下的瓦礫碎塵也被崩散出去。
見一招不中，雙刀人手腕一抖，旋轉著身子向後推去，刀光飛射如同龍卷風一般。
武五終於得到空檔，在他後撤之時飛起一拳，拳風震在空氣中，發出陣陣嘶鳴，如同野獸被擊打求饒似的。
同時看出了那人拿著的刀是什麽，口中也喊道：
“原來是這樣，不是有多餘的妖在，而是你們。”
“哼。”
雙刀人也不答話，冷哼一聲。雙手用力揮動，兩道黑色刀光飛來，武五堪堪躲過，又回打一拳：
“你們是誰？”
“你們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為何‘叛逃’山海妖閣？”
三個回答遁入夜空，並無任何應答。
若說應答，其實也有，便是又幾道刀光。
而另一邊，箏鳴響起之時段小小也動了身，手抓毛筆的人立刻在空中仿佛揮灑潑墨，畫了幾個黑墨色刀叉斧鉞，飛向段小小。
段小小麵無懼意，雙眉仍然皺著，但並非是她害怕。
她不退反進，不懼反勇，不躲反迎，不繞反穿。
刀叉斧鉞直直飛向段小小，段小小身材嬌小，便從它們之間細小的間隔中輕易穿過。
見段小近自己，手拿毛筆的人額頭流下冷汗，但他隨機應變能力強，毛筆繞著之間環繞幾周，幾個活靈活現的黑墨色野獸踩踏空中奔向段小小。
但隻是刹那間，那幾個野獸便從段小小的身邊猶如煙消雲散。
拿毛筆的人並不擅長正麵戰鬥，他本打算拉扯，打遊擊，敵進我退，敵退我追。
卻沒想到段小小速度這麽快，從跳出店開始就與自己保持很近的距離！
她很擅長戰鬥！從一開始就看出自己不擅長近距離戰鬥！
手拿毛筆的人吞咽了口吐沫，若是一直畫這種簡單的小‘畫’，可永遠不會對她造成傷害，必須得拉開距離，爭奪一些時間！
想到這辦法，他便打算先跑到同伴身邊。
但段小小速度太快，左手隻伸出小指，刺入了毛筆人肋下三寸。
毛筆人隻覺得體內氣流倒入，頭暈目眩，體內好像有東西要竄出。
“哈！”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氣，但這口氣卻出乎意料的長，仿佛將肺中的所有氣給吐出，窒息所帶來的昏厥感瞬時降臨在他的腦海之中。
“‘黑風’.……救我！”他的聲音從石鬼麵下流出，本就模糊的聲音因窒息更加喑啞。
“撐住！‘馬良’！”
手持雙刀的黑風聽見，頓時身影移動，瞬息之間便到了手拿毛筆之人身旁，手中刀身一斜，劈向段小小。
但他還是小瞧了段小小。
為何武五與段小小都是一氣斷天流的弟子，卻單獨在段小小的衣袍後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天’字？
體修與其他修士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感知力，和身體素質。
他們也有真氣，但真氣對他們的幫助僅僅是調動功法而已，段小小的功法，便是一氣斷天流最正統的功法，‘一氣斷天指’。
‘一氣斷天指’在一氣斷天流中是最強功法的體修功法，雖然並非鍛體，或者高速巨力，但強就強在四個字上，‘遊刃有餘’。
對於任何修士，妖獸，哪怕是劍修，器修，符修，丹修，法修等等，都有獲勝方法。
雖說她現在僅僅是辟穀期的修士，但以她的戰鬥力，即使是與金丹期修士相鬥也毫不遜色。
甚至比大多金丹期的修士要強許多。
而她所修煉的‘一氣斷天指’功法也僅是掌門弟子一脈單傳。
正在此時，刀正劈向段小小，忽然那聲箏鳴一頓，仿佛彈錯了音節，於是便重新將這一段跌宕起伏的樂段重新彈。
段小小驟然一閃，被稱作‘黑風’的人忽覺得手臂好像消失，變得全麻。
便低頭定睛一看，段小小背著右手，仍然伸著左拳，伸著小指頭，刺在自己腹部正中間。
“啊！”
忽然間，疼痛感遍布全身。與此同時箏鳴進入新的高潮，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如同繁繁細雨打葉音。
這股疼痛，就像是全身的骨頭都碎成了顆粒小塊，尖銳的骨沿經過血肉擠壓，鋒利的骨片切斷割裂了四經八脈，又埋進了血肉與毛孔之中。
這疼痛，就像在皮肉上隔開一個小洞，往裏麵放鐵針石礫，在將皮肉縫合上一樣。
黑風咬著牙忍著這股蔓延全身的劇痛，又刺出一刀。
段小小沒想過他還會刺出一擊，隻能臨時反應，但她是體修，反應力與感知力本就快，躲過這一招並不難。
但這短短的刹那時間，已經有了時間，黑風後麵拿著毛筆的馬良盡心費力的畫出了一個大大的漆黑‘圓球’。
馬良畫完，便拖著黑風衣角，一同鑽進了黑色圓球之中。
段小小看著兩人遁入黑球中，刺出數指，卻還是留不住，身後武五趕到之時，黑風與馬良兩人已經逃走了。
與此同時，漆黑的街巷也恢複了亮光，箏鳴聲漸漸撫平。
“師姐，我.……”武五很愧疚，他們兩人逃走是他的原因。
“沒事，他們走不了。”
段小小眉頭緊皺，雙手背在身後，跳入房下。
月夜依舊，倒是不知吳青與唐恬分別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