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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火中奇遇

  可這是茫茫火海,又豈是我能夠靠近。剛往前走了幾步,我便感覺自己的臉像是快被火焰烤熟般生疼,眼前升起騰騰霧氣,竟然連前方也快看不清楚。我想後退,卻發現退路也被不知從何時燃起的火焰所阻絕。


  現在可好,前進無路後退無門。熊熊火焰向我攻來,卻不知為什麽生生停在我麵前,竟然在我身前形成個包圍圈。李紀陽的身形隔著火焰已經看不清楚,此前在火焰中心隱隱約約看見的女孩身影,現在也全部不見。


  就在我焦慮萬分時,一股熱浪迎麵襲來,將我擊倒在地。但這時,當我躺在地上,卻發現原來這些火焰都是漂浮在空中,也就是在最靠近地麵的位置,並沒有火光。我在心裏權衡再三,下了決心,躺在地上朝火焰中央滾去。


  但我剛翻滾了三四圈,眼看就快到目的地,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就在眼前。我卻突然感到失重,整個人落了下去。


  好像往下落了許久,幸好我並未昏厥,也沒有想象中那種落地的痛苦。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端正坐在一張書桌前。俯身四顧,此時我身處的地方像是圖書館,這裏除了我以外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我站起身往門口走去,想著要是能夠遇見管理員什麽的也好打聽打聽,但當我往前走,借閱室的大門就在眼前,我也分明看見門口坐了個人,但無論我怎麽走,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不能上前分毫。


  停下掙紮,基本明白現在我所處的應該是個結界,而整個結界的範圍,也隻有這間圖書館借閱室這片地方。就在這時,我聽見不遠處有敲鍾的聲音,這種聲音我在小時候聽見過,是每個城市的鍾鼓樓上都會發出的報時聲。


  我在心中默數,鍾聲敲了六下,也就是說現在是晚上六點。然後,我便聽見大門方向的落鎖聲。現在我也不著急,就想看看這裏到底會發生什麽。


  正值晚餐時間,坐在借閱室內都能聽見整個圖書館的工作人員離開的腳步聲。下班時間過去後,夜幕慢慢降臨,直到現在,整個借閱室內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在醒來的那個位置坐下,我的麵前放著個本子,封麵沒有,仔細看了看,倒像是個借閱記錄冊。


  窗外漸黑,室內無燈。我隻能借著陰暗的光線去揣摩借閱冊上的名字,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就在這時,那本借閱冊上空白的地方突然出現幾個血紅色的大字——夜半梳頭,鬼敲門。


  這幾個字是一個一個出現在本子上的,像是有個無形的人在一字字寫上。我瞬間被這種詭異場景嚇得扔掉手中的本子,等靜下來再去看,那本子上又是空空如許。而下一秒,連那本冊子也同樣消失。


  驚魂未定之間,時間仿佛也走快許多,窗外的月亮升至空中,而不遠處的玻璃門卻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我不由驚疑,現在這個時間,還會有誰到借閱室來?我心裏想著希望有人發現我,幫我從這裏出去,另一方麵又擔心被老師發現受處分。


  有腳步身傳來,我下意識就蹲下身子,將自己藏在桌椅間。這種本能出自於來人並未開燈,如果真的是管理員或是保安,至少進來後麵對漆黑的室內會開燈,再不濟也會有電筒。但是來人卻在黑暗中摸索,或者說不懼黑暗。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忘記去聽腳步聲,難道那人離開了?我這樣想著,便探出頭去,一抬眼才發現一雙血淋淋的腳出現在我麵前。隻感覺心被提至嗓子眼,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


  驚嚇之餘,這段時間見鬼的經曆告訴我現在不是逃跑或是叫喊的時候,我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讓自己沒能叫出聲來。那雙腳並未察覺我的存在,而是徑直一步步往前挪動,在它經過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目光追隨那雙腳離開,看著它轉彎才放心轉過頭,卻在這時聽見耳畔有水滴低落的聲音。‘滴答,滴答’我神經再次繃緊,但卻避之不及,在我回過頭的瞬間,一張血臉出現在我麵前,那張臉上被削斷的鼻子差點碰到我的下巴。


  條件反射下我一個後仰,後腦勺便撞在木椅上,隻感到火燒火辣的疼。這時我才看清麵前的這張臉,沒有鼻子,眼睛緊閉,像是沒有眼球般深深凹陷,相對而言,嘴唇倒是出奇的幹淨,還甚為精致地塗抹口紅。


  但是,這一切都沒能讓我忽略,此時的這張臉安靜地懸在半空中,頭發在往下滴著血水,脖子被齊齊砍斷,留下整齊的刀印。這是一顆人頭,懸浮在半空中正用那雙不存在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的人頭。


  我下意識去摸身上的符咒,這才發現我穿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衣服,寬大的短袖和休閑褲,我在褲兜裏除了幾張零錢外,什麽都沒摸到。我被那張臉逼至牆角,眼看它快貼在我臉上,眼前便突然出現了麵鏡子。


  那是種很老舊的梳妝鏡,就像九十年代學校宿舍的洗漱間裏常見的那種。避無可避,此時我的臉出現在鏡中,還未等我看清,那麵鏡子裏原本應該是我的臉的地方,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女生的背影。


  就好像我正在透過一扇窗戶看著那個長發女生,而那女生背對著我在照鏡子梳頭,但她整個人將鏡麵擋住,她的模樣我便看不清楚。但從背影看去,她穿著一身黑衣,豎領長裙,不遠處似乎還有滴水聲。


  這時,那長發女生不知從何處拿出把梳子開始梳頭。她的頭發很長很順,但看著她梳著頭,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看了會兒我才發現,原來是她梳頭用的手勢,不是將手伸在腦後反手梳頭,而是,像那隻手本來就在身後,從背後伸到頭頂往下梳。


  我頓時打了個冷顫,這個女生絕對不尋常。我想逃跑,但是卻沒有半分力氣。我注意到鏡子前麵的那方洗漱台,裏麵不知何時裝滿血水,血水溢出,剛才在我耳邊的滴水聲,正是這血水落在地上的聲音。


  突然間,那把梳子出現在我麵前。鏡子前的女生並沒走開,但是她的手卻無限製地伸長到我麵前,看樣子,好像是要讓我接住梳子般。我自然不可能如她所願,雙手後背,卻像有股巨大的力量將我的雙手向前掰開。


  那把梳子立即便落在我手上,前方的那個長發女生向旁邊挪開一步,但依舊沒有轉過頭。離開鏡麵的反射,我更加不可能看清楚她的模樣,而此時的鏡麵中則倒映出我的模樣,麵容模糊,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的手卻開始不由自主地拿起梳子開始梳頭。


  我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在閱覽室的冊子上看見的那行字——夜半梳頭,鬼敲門。難道這之中有什麽聯係。但現在我也清楚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此時我應該做的是阻止自己的手繼續用梳子梳頭。


  可我的手現在根本不聽我的使喚,無論我怎麽掙紮都沒用。而就在掙紮間,我不小心碰上旁邊那個女孩兒,才感到她的身體非常濕冷。盡管我早已經能確定這個女孩應該隻是個鬼魂,但是現在實打實地碰到她的身體,而且還是異常地冰冷,竟讓我無端冷顫。


  或許是我撞得那一下太厲害,這女孩竟然被我撞斜了身體。我從側麵看過去,剛好能夠看見她麵無血色的臉頰,以及凹陷的眼皮和消失的鼻子。好像被潑了盆冷水般,我立即回想起之前在圖書館的閱覽室看見的那個斷了的人頭。幾欲作嘔。


  而當我再次回神,鏡麵中反射便不再是自己的景象,而是張我從未見過的臉。不對,麵部的殘缺極為相似,凹陷的眼皮和被削掉的鼻梁,我現在的樣子和身旁的女鬼一模一樣。


  難不成我已經死了?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我不斷地自問,卻找不出任何答案。回憶像是倒敘,我此時慢慢回想,才想起那團團火焰。身體不再冰冷,四周的幻境也似乎沒有那麽陰冷。我好像又回到原先那團火焰中。


  但事與願違,當我在睜眼,發現我又身處圖書館閱覽室。這回,我基本不再思考,朝著整個閱覽室裏可能突破的地方衝過去,什麽大門、窗戶,都被我試了一遍。但是無濟於事,盡管我此前能夠猜想到,但是現在被驗證,才讓我感到恐慌。


  一切都好像在重複上演,我又被困於圖書館的閱覽室裏,不遠處的鍾鼓樓敲響留下,整個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下班,然後夜幕降臨。緊接著又是那本人名冊子出現在我眼前,當我有重新回到洗漱間的鏡子麵前時,我基本無法再作出任何反應。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木偶一樣,被利用並且極為順從地完成走向前並且在鏡子麵前梳頭的一係列動作。然後,我又回到圖書館的閱覽室。


  這回我完全能夠確定自己到底是遇見了什麽,但又說不出也找不到辦法解脫。這是個死循環,如果我不主動出擊,我肯定會被困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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