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未說完,船晃蕩地更加厲害,稍有不慎便會被掀翻進水裏。我和楊夢瑤勉強相互扶持著進到船艙,這才問道:“海怪在哪裏?”
郝雲中沒好氣答道:“就在船底,以前我曾跟著師傅來過這個時空,曾見過這種海怪。體型巨大難以對付,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起就跟著我們。”
“阿古呢?”楊夢瑤此時才回過神來問道。
話音剛落地,腳下原本的晃蕩便突然停歇。不多時阿古渾身濕漉漉地從外麵走進來,看見我們都一臉詫異地看著他,不由將手上塊血淋淋的肉舉起,說道:“我剛才看見船附近有隻海刹,他們的肉質向來鮮美,給你們嚐嚐鮮。”
“海刹?不會就是那隻海怪吧?”李紀陽不淡定地問道。
“你是說跟在船尾的那隻嗎?那是隻海刹,又是會掀起海嘯淹沒過路船隻,但是他們有個致命缺點,即看不見也聽不見,而且隻要偷偷靠近他也根本不會被發現。”阿古解釋。
“你對這裏倒是熟悉。”郝雲中說道。
阿古聞言抓抓頭說道:“其實也不是很熟悉,其實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東西就像是刻在我腦海裏似的。從登船開始就越來越清晰。”
聞言我們都不在追問,心裏卻更加確定阿古曾經就生活在這個時空,而且他的身軀也肯定就在這附近。
船繼續向前行駛,午餐時我們享用海刹的肉,的確鮮美無比。但等到下午的時候,當我們發現船竟然停泊在海中央不再前行,而且我們又在船周發現數條海刹時,我卻恨不得將肉全部吐出來。
“這麽多隻海刹,怎麽打得過?”李紀陽已經驚呆。
我本還想說些鼓勵的話,但突然間船猛地一震,不同於之前那種晃蕩,而至劇烈的撞擊感,頃刻間,我們腳下的船體斷裂成兩半,我隻來得及一把抓住楊夢瑤,便迅速沉進水裏。
在我們被水淹沒的瞬間,海刹們迅速圍上來,他們的確是看不見也聽不見,但他們明顯能夠相互感應,也能準確獲取我們的位置。郝雲中護著李紀陽在前方不遠處,而阿古則奮力和海刹打鬥。
此前便知道阿古的能力強大,但此刻看見他同時和無數隻巨獸糾纏,才意識到阿古本身的法力肯定不在我和郝雲中之下。楊夢瑤畢竟是普通人,此時已然昏迷。但幸好有我此前給她喂食的丹藥護體,並無大礙。
正當我向郝雲中那邊遊去,突然間有隻海刹擋在我麵前,他的模樣極為醜陋,魚頭上並無眼睛和耳朵,隻有幾個小圓點代替。而嘴巴和鼻子卻尤為巨大,嘴的開口幅度將近後腦,而鼻子則是像大象那樣長長伸出來。
現在,他正用那條長鼻子輕輕嗅著我們,隻見他將鼻子靠近我,沒一會兒又靠近楊夢瑤,我已經做好要和他決一死戰的準備,但誰知突然間這隻海刹竟慢慢遊開,不多時,其餘圍攻我們的海刹也紛紛散去。
這是怎麽回事,我和郝雲中、阿古麵麵相覷。實在想不通對於海刹而言,已經到口的食物怎麽會有放棄的道理。來不及多想,救人為重。眼看著海刹離開,我連忙帶著楊夢瑤浮出水麵,幸好水麵上還漂浮著船的殘骸,我找了塊較大的,將楊夢瑤扶上去。
緊接著又在楊夢瑤身上各處穴位點按,不多時她便將嗆入口中的水吐出,悠悠轉醒。
“這是哪裏?”她問道。
“還是在海上,海刹倒是走了,但我們沒有船,也不知道要這樣漂浮到什麽時候。”我誠實答道。果然楊夢瑤聞言,麵上出現擔憂緊張的神情,我又安慰道:“待會我們再商量商量,或許能找到解決辦法,你不要擔心。”
這些完全是口頭空話,我自己說出來都感到不真實。而此時,郝雲中扶著李紀陽,阿古則跟在他身後慢慢遊過來,阿古麵帶愧色,想道歉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麽,整張臉被憋得通紅。
郝雲中則嚴肅說道:“按照阿古所言,我們要抵達極北島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此前我們在船上已經渡過一天一夜,也就是說按照路程計算,我們應該今晚抵達,此處,應該是離極北島不遠,不如我先施法找到具體方位,我們再遊過去。”
話畢,阿古便立即反駁道:“不行,極北島四周布滿結界,稍有不慎便會跌進去,屆時我們不僅抵達不了極北島,還極有可能被困死在結界裏。”
“那你說,要怎麽辦。”郝雲中沒好氣地問。
阿古更是尷尬搖頭:“我也不知。”
正當我們一籌莫展時,不遠處卻突然出現個黑點,正慢慢向我們靠近,我們一陣緊張,想是若此時再出現什麽怪物,我們說不準便會成為其盤中餐。但等那個黑點越靠越近,我才發現那竟然是隻巨大的海龜。
我不禁疑惑道:“怎麽這海裏的生物全都如此巨大,此前海刹如此,現在看見的海龜也是這樣。”
“不是這些生物體態大,而是我們都縮小了。”阿古解釋:“這個時空本就藏於我們正常生活的空間之中,在進入空間中時,我們就按照正常比例縮小。”
郝雲中聞言也點頭道:“的確如此,不過雖然我們縮小,但原本存在於這個時空的生物卻維持正常體態,所以在我們眼中他們才會如此龐大。剛才在和海刹打鬥時我便發現這點,卻遲遲不敢下結論,想來就是你說的這般。”
說話間,海龜已經遊近。他停在我們前方,先是沉默地打量我們良久,緊接著又向我們遊過來,我已然進入戰鬥狀態,可這時海龜卻突然衝我們招招手,眾人愣怔間,李紀陽傻傻問:“他這是要馱著我們遊過去的意思嗎?”
海龜像是能聽懂人話,此時更是轉過身點點頭。我們五人麵麵相覷,阿古嚐試向前伸手撫摸海龜的頭部,海龜就順從地低下頭任由他撫摸。見狀我們才敢上前,我將楊夢瑤先舉上龜背,才坐上去。
待眾人坐好,海龜才緩緩遊走。或許是才經過場惡鬥,眾人皆是疲憊不堪,就連阿古也是垂頭喪氣地坐著,不言不語。而此時,郝雲中卻向我投來個警示眼神,我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朝他挪了挪位置,湊近問道:“怎麽啦?”
“四周魔氣太過強盛,很不對勁。而且,這裏全是結界,我也探查不出方位。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就是被蒙上眼睛堵住口鼻耳,隻能由著這海龜載著我們走。”他低聲說道。
郝雲中向來是我們之中最謹慎的人,既然他說有問題,那我也開始不由懷疑。屏氣凝息勘察後,情況的確是如他所言。正當我斟酌對策時,卻突然被股無形的強大力量拉入海中。
海水瞬間彌漫口鼻,我奮力掙紮卻還是不斷往下沉,直到眼皮漸漸沉重。等我再次醒來,才發覺原來自己又再次回到學校。這裏應該是學校的女生寢室,周圍還有不少女孩子匆匆走過,我僵直在牆角不敢動,卻發現她們竟像看不見我似的。
我嚐試站在個正朝我走來的女生麵前,誰知她竟然直接從我身體裏穿過。怎麽回事,難道我死了嗎?樓梯轉角巨大的穿衣鏡倒映出我的模樣,既然鏡子中能夠照出,說明還是沒有變成鬼魂。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響起急切敲門聲:“胡璿,胡璿你開開門。”有人在喊叫,有人在拍門,還有人找來生活老師用備用鑰匙開門。
胡璿不就是高一那個才貌兼備的女生嗎?可是,她不是死了嗎?處於好奇,我也走向前觀望,當生活老師拿出鑰匙將門打開後,幾個女生便陸續進去,可不多時,更加恐慌的尖叫聲便響起。
“啊!”“救命啊!”“鬼!”無數女孩子從我身邊倉皇逃竄,我立即感到事情不妙,便要走進去查看,可沒等我進門,便看見門內有個女孩站在那裏。她穿著紅色綢緞做成的嫁衣,嫁衣裳還淅淅瀝瀝地有血滴滴下。
就在這時,胡璿突然動了動,我緊張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轉過頭來,當看清她正麵的模樣,我立即捂住嘴差點吐出來。
此時的胡璿完全沒有平時的美貌,確切地說若不是之前聽人叫過她,我此時連她到底是不是胡璿都不知道,因為,在她頭上原本應該是臉的位置,此時卻是血肉模糊,她的整張臉像是被什麽啃噬過,鼻子耳朵全都沒了,連眼眶也隻剩兩個流著血的窟窿。
突然間,胡璿向我走近,我立即便向往後退去,可此時卻全身無力,就像是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我更加著急,眼看著胡璿離我越來越近,就在我以為她會像之前那個女生一樣,從我身體中穿過時,她卻突然停在我麵前。
眼看著她身處手,她的手上也是血紅一片,像是每個毛孔中都往外不斷滲著血。我的目光已經被她那張血紅的臉占據,而她則用手輕輕貼住我的臉,瞬間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渾身一震,發現自己竟然能動。
事不宜遲,我拔腿就跑。“你幹什麽,在動你就又掉海裏麵去。”楊夢瑤嚴肅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在寢室樓內,根本看不見楊夢瑤的身影。
她剛剛說過什麽?如果我在動就會又掉進海裏,是的,我想起來,我此前坐在龜背上,正式被種不知名的力量拉扯掉進海裏。那這麽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這樣想著,我膽子瞬間大了不少。我順著樓梯向上爬去,這棟宿舍是學校前幾年新修,有二十層,像是被冥冥之中的力量牽引,我竟然不自覺地走到十八樓,當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十八樓的窗前時,才猛然醒悟想要往後推。
但此刻身後卻被人猛地一推,我便直直從十八樓落下。耳畔風聲呼嘯,急速下降時我的衣袍也在空中翻舞。衣袍?我頓時怔住,我看看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原來我正穿這套紅色嫁衣,這不是剛才胡璿穿的那套嗎?
怎麽回事?難道我在模仿重複胡璿死前的場景?眼前便是地麵,或許剛才下過雨,地上是一灘灘積水,從水中的倒影中我看見自己的模樣,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可是我此刻明明睜著眼睛!
落地的瞬間,我身上並無痛感,而是狠狠跌進水裏。嘩啦啦的水聲喚起我的記憶和神誌,猛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在龜背上。
“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掉水裏去。”郝雲中見我醒來皺著眉頭問道。
我心髒此時還在砰砰直跳,稍作平複才答道:“我是被股力量拉進去,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阿古在旁邊突然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看見什麽?”
聞言我心裏一緊,但還是將此前看見的事情說出來,阿古聽後安慰道:“這片結界的作用是延續和加深人心裏的恐懼,以此來達到蠱惑人心的目的,若不是你意誌堅定,即便是剛才郝雲中將你拉住救起,你也會陷入深度昏迷,最終自己嚇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