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能最後抱你一下麽？
愛情也是一門學問，需要勤學苦練，而且趕早不趕晚——
秦汐在坐上出租車，身邊再也沒有了裴錦川的氣息以後，才深深地噓了一口氣。
看似淡定的她，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淡定。
畢竟對方是裴錦川，是她到目前為止唯一愛過的那個人。拒絕他，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
她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去看，看著裴錦川呆愣地站在原地，然後慢慢地消失在眼簾，心裏，升起一股莫名報複快感的時候，又覺得深深悲哀——
他們兩人，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誤解，錯過，一次又一次地挽回，卻又失敗。
四年前是如此，四年後還是如此。
如果愛注定要和痛畫上等號，那她要這愛還有什麽用？
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也並不是失去了某個人，就一定活不下去。
所以她一直在心裏催眠一般地告訴自己，向前走，別回頭。
“媽媽……”樂樂倚靠在秦汐的懷裏不安地扭動著。
秦汐伸手摸了摸樂樂的腦袋，“怎麽了樂樂？身體不舒服嗎？”
樂樂抬起頭來，眼神裏已經有了淡光，不再是之前的那種呆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企盼，“媽媽，你和爸爸在一起，不吵架。”
秦汐心疼地摸著樂樂的小臉，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勉強，“樂樂啊，大人有些事，不是像小孩子想的那麽簡單的。”
“我就要你們在一起。”樂樂執拗地說道。
秦汐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麽，也說不出什麽了——
她什麽都可以滿足樂樂，但就是這件事恐怕沒辦法滿足了。
母子兩人坐車去紀北辰的公司，接他一起下班，然後一起去看婚紗，樂樂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傳染得秦汐也心不在焉起來。
眼前一排衣架上滿滿的掛著全是美麗的婚紗，純白的顏色就像是初戀一般無垢，她能想象出自己穿上這些婚紗會是什麽樣子，但這次結婚，雖然她是甘願的，卻少了那麽一分雀躍。
她知道自己這樣對紀北辰來說很不公平，但她卻控製不住自己——
在幼稚園門口裴錦川說的那些話，並不是完全沒有對她造成一點影響。畢竟是唯一愛過的人，誰又能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小汐……”紀北辰轉頭溫柔地問她，“你看看你喜歡哪一套？”
秦汐回過頭來，勉強一笑，“我覺得都挺好的。”
“那你都去試試吧，結婚是人生大事，我希望你能以最美的姿態嫁給我，好嗎？”
看著紀北辰眼裏那一閃而過卻恰巧被她捕捉到的不安與期盼，秦汐隻得點點頭，“好，那我就試試這兩套吧。”
紀北辰立即就彎起唇角笑了起來。
秦汐拿著婚紗進了更衣室，看著手中那潔白的顏色，想起在自己不安的同時，紀北辰也在不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脫衣服——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失敗了。
守不住她愛的人，也對不起愛她的人。
偶爾她會想，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嫁給紀北辰了，他就真的會高興會滿足嗎？
亂了，心，全都亂了。
秦汐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去多想，換上婚紗，打開更衣室的門。
紀北辰的眼神投了過來，他走進輕輕為她整理了一下頭發，笑得十分的滿足，“真漂亮，我家小汐一定是今年最漂亮的新娘子。”
秦汐的笑容，依然有些勉強，“紀大哥，就選這套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紀北辰溫柔點頭，“好。”
換回自己的衣服，秦汐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看到幾條未讀短信，全是裴錦川發來的。
“汐汐，我們都冷靜下來，找個時間談談，好不好？”
“你可以怪我，罵我，甚至打我都行，但我想請求你，不要和紀北辰結婚，不要離開我。”
“汐汐，我錯了，我不能沒有你。”
秦汐點到裴錦川的名字，彈出來一個“放入黑名單”的選項，手指放在上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舍得把裴錦川放入黑名單，隻是把他發過來的短信全刪了。
心裏，微微發苦。
“紀大哥！”她突然轉過頭，看著正在專心開車的紀北辰，“我們的婚禮，不要請那麽多人，就簡單辦一下就好，可以嗎？”
紀北辰猛然踩了一下刹車，然後車子緊急減速以後，速度又恢複了之前的平穩。紀北辰掩蓋住眼底的失落和受傷，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
這也是紀北辰第一次問她為什麽。
對於秦汐的話，紀北辰一般都是順從的答應：好，可以，你高興就好。
剛剛他問了為什麽……
秦汐的心裏湧過一陣愧疚感，啞著嗓子解釋：“我和裴錦川的離婚手續還沒辦下來，又本來就是二婚，太大張旗鼓雙方都尷尬……紀大哥，我答應過你，就不會反悔，我隻是……”
“我明白了。”紀北辰轉頭溫柔地看了她一眼，“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你知道的，我總是會答應你的。”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秦汐才難過，愧疚。
“紀大哥……”她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卻說不出話來。
紀北辰依舊四平八穩地開著車，過了好久才歎息一聲，“這是我第一次結婚……”
結婚明明是一件大喜的事，也不是沒有鋪張的條件，他很想問她，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
可是，他問不出口。
他知道秦汐心裏不好受，她還沒有完全忘記裴錦川，她的心還在他身上沒有收回來。道理他都知道，可這是第一次，讓他覺得有些委屈。
愛一個人，到底要低到什麽樣的塵埃裏，才算是足夠卑微？
兩個人再無話語，紀北辰將秦汐和樂樂母子倆送回家以後，接到助理的電話，有件急事需要他親自去處理。紀北辰和秦汐說明緣由以後就再次出了門。
事實上，他其實是有些感謝這通電話的。他知道秦汐的性子，此時的她一定很愧疚很難過，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
所以，他離開，或許也恰好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一向節製的紀北辰今天喝得有點醉。
對方是一個大客戶，而唐家對這個單子勢在必得。不過就算如此，紀北辰也不該喝成這樣。能讓他醉成這樣的原因，恐怕，也隻有那麽一個。
“紀先生果然有誠意，來，幹了這最後一杯，我們就是真正的合作夥伴了！”大腹便便的李老板還在勸著酒。
紀北辰此時意識已經非常迷糊了，他接過李老板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李老板試探性地叫了他兩聲，得不到回答，這才站起來，轉著那雙綠豆眼，手一抬，“來人，紀先生喝醉了，把他送到樓上客房去休息。”
“是！”立即有兩個侍應生過來，將紀北辰半拖半扶著上樓。
李老板眯著眼睛看著紀北辰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招來一個人，在他耳邊小聲道：“去，把大小姐帶過來。”
那人聽完，麵露猶豫，“老板，這不太好吧？”
“哼，這紀北辰雖然姓紀，但卻是唐家唯一的後代，而且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頗有盛名。我自己的女兒，不會讓他吃虧的。”李老板狡猾地一笑，“把大小姐送到紀北辰的房間！”
“是，是……”那人答應著，退了下去。
李老板站在原地，眸子裏閃過精光，然後端起杯子，喝完杯裏的最後半杯酒，冷笑著離開了酒店。
紀北辰感覺很熱，頭也很暈，這讓睡夢中的他十分不舒服。
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手卻觸到一陣柔軟絲滑的觸感。
酒精讓他的腦子不甚清醒。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和秦汐終於結為夫妻，新婚之夜，洞房花燭，他像是個毛頭小子一般，激動不已。
那片絲滑的觸感，讓他想到了秦汐。
他迷迷糊糊地轉過身去，伸手抱住，嘴裏迷糊卻深情地喊著，“小汐……小汐……”
對方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半夢半醒間，他以為秦汐是害羞，想著自己總算是即將完完整整地擁有這個人了，一翻身，就壓了上去……
一室旖旎，春宵好夢。
而秦汐等到半夜，都沒有等到紀北辰回來，打他的手機也打不通，最後，也迷迷糊糊地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翌日。
紀北辰在一片刺眼的陽光中蘇醒過來，酒精的餘威還在，讓他感覺頭昏腦漲。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環境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眼皮猛然一跳——
然後，他再轉了轉頭，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的陌生女人。
這下，就算是他，也淡定不下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穿——
怎麽會這樣……
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記得他是在應酬一個合作夥伴，然後喝得有點醉，然後呢？
之後的記憶，就像是缺了一塊一般，怎麽都想不起來。
紀北辰的動作讓躺在他身邊的陌生女人也悠悠醒了過來，她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在看到紀北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啊！！！！！”一聲尖銳的尖叫刺破耳膜，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兩人都想要拉過被子裹住自己一絲未掛的身子，都在奮力地拉扯，結果就是，誰也沒能完整地搶到被子，每人拉到了被子得一腳，遮住重點部位——
紀北辰又氣又惱，語氣不善，“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床上？”
女人也不甘落後，尖聲反問，“你又是誰？你這個流氓，禽獸！你你你，你不是人！”
紀北辰就是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昨晚的記憶，基本上是完全空白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跟一個陌生的女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床上，而且看女人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那些痕跡，他不可能自我麻痹說兩人之間什麽也沒發生。
他就要結婚了，秦汐好不容易才答應嫁給他，而在眼看就要結婚的前夕，他卻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發生了關係。
不說秦汐知道了會作何感想，就是他自己心裏的那一關，也不可能過去。
豪華的總統套房，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傾斜進來，室內一片金黃，可以說是一個無比美好的早晨。
然而就在這麽美好的早晨，紀北辰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正憤怒地對望，就像是雕塑一般，呆愣在了那裏。
最後，還是紀北辰先反應過來，趕緊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褲子穿上。
女人臉頰紅得似血，見紀北辰穿褲子，自己也轉過頭去，蒙在被窩裏匆匆套上衣服。
匆忙將自己收拾好，紀北辰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對女人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也不管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昨天我喝醉了，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說完，又想了一下，拿出支票本，隨手牽了幾個數字，扔給女人。
女人毫不猶豫地撕掉支票，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別侮辱人了！誰需要你的臭錢？不就是Onenightst嗎？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在乎這個？再見！”
女人踩著高跟鞋高傲地離開，紀北辰猛然脫力，一屁股跌坐到柔軟的大床上，眼神不經意一轉，看到雪白床單上那一抹鮮紅，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他早知道的話，他寧願放棄這筆生意，也不該出來應酬。
雖然說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人類文明發展到了巔峰，對這種事也看得很開。但既然已經決定要結婚了，還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不管這過程是主觀的，還是被動的，對於紀北辰來講，都是對秦汐的一種愧疚——
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匆忙而慌亂地離開了酒店，紀北辰整個人都是懵的，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有些不敢回到家去，隻能拖著疲憊的身子徑直去了公司。
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秦汐打過來的。
“紀大哥，你昨晚上一晚上都沒回來麽，我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啊？”電話那頭，秦汐對這邊的情況一無所知，擔憂地問道。
紀北辰下意識地就說了謊，“沒，沒事，應酬的時候喝多了，就直接在酒店住下了，沒聽到手機鈴聲……”
“哦，那我就放心了。”秦汐不疑有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我送樂樂去上學了，你直接去公司上班吧，不用回來了。”
“好……”紀北辰掛了電話，整個人疲憊地倚靠在辦公椅的椅背上，內心有些茫然。
一天以後，媒體開始大幅度報導紀北辰成婚前夕與李氏大小姐一夜風流的事，並且添油加醋如同親臨現場一般，寫得十分的曖昧。
紀北辰看到報紙，氣得差點吐血。
他這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陌生的女人，竟然是李氏的大小姐，也就是那天晚上與他談合作的李老板的女兒。
公司樓下已經完全被媒體的記者所占領，無孔不入的媒體，就連秦汐都不放過，秦汐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下樓送樂樂去學校，剛露麵就被團團圍住。
“秦小姐，關於紀先生婚前出軌的事，請問你是什麽態度？”
“你和紀先生結婚，是因為彼此相愛，還是因為有什麽協議？為什麽他會婚前出軌？”
“秦小姐，請問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後，你和紀先生的婚禮還會按時舉行麽？”
秦汐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直接問得蒙了，不解地問道：“什麽出軌？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在記者的解釋下，並且拿出報紙給秦汐看了以後，她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從何而來。
那天晚上，紀北辰沒有回家。
他的解釋，是喝醉了直接在酒店住下了，她相信他。如果連紀北辰都信不過了，她還能相信誰？
秦汐也知道媒體最喜歡做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定了定神道：“我相信紀大哥的為人，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也許隻是誤會，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不好評論。請你們讓一讓，我還有事要忙。”
說完，秦汐尋了一個空檔，從層層記者的包圍中闖了出去。所幸她身材嬌小靈活，又有司機的幫忙，順利地就逃了出來。
坐在車裏，秦汐的心有些亂，緊接著紀北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汐……”紀北辰開口叫了她一聲，卻沉默了下來。
秦汐故作輕鬆地一笑，“紀大哥，報紙我已經看到了，我是相信你的，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你放心啦，我不會因為這樣就和你生氣的。”
紀北辰猶豫了幾秒之後，微微歎息，“小汐，我不想騙你……”
“你沒騙我啊，我自己有眼睛，看得出好賴，都是那些記者在添油加醋，我不會被挑撥的啦！”她笑得越來越輕鬆，心裏卻越來越沉重。
紀北辰又是一聲長歎過後，“小汐，你隻要知道，我的心裏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你記住這句話，紀大哥不會負你。”
“啊，嗯，我知道。紀大哥你去忙吧。”秦汐勉強答應著，有些慌亂地掛了電話。
這件事來得太過於突然，突然得她甚至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紀北辰一向對她那麽好，他不可能背叛她，可那報紙上的內容，以及剛剛記者們那些尖酸刻薄的問題，卻讓她如鯁在喉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老實說，她自己就是一個結過婚，有了小孩的人，在沒結婚之前，她沒有理由和立場要求紀北辰為她守身如玉。大道理，誰都會說，但當事情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卻沒有人能夠做到豁達。
有句話說得好：針不紮在自己身上，當然不覺得疼。
如果，如果紀北辰真的和那李家小姐有什麽，她真的還會豁達地去看待這件事，一點都不介意麽？
人總是自私的。總是更愛自己的。
不管平時說得有多麽大義凜然無私奉獻，在最關鍵的時候，人都會選擇先保護自己。這是本能。
所以在傷害來臨之前，人總是會選擇抽身而退，保護自己，所以，這時間才有那麽多的錯過和遺憾。
紀北辰的電話掛掉沒過幾分鍾，手機又響了，秦汐以為是紀北辰，下意識地接起，接起以後才發現，這通電話是裴錦川打過來的。
話筒裏隻有兩個人輕微的呼吸聲。
秦汐的心，微微一痛。
正當她忍不住想掛掉電話的時候，裴錦川終於出聲。
“汐汐……”他的聲音沙啞無比，“我看到報紙了，你，你還好嗎？”
秦汐微微蹙眉，下意識地就為紀北辰解釋起來，“紀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他不會對不起我。”
“汐汐，你就這麽相信他嗎？那個李舒我也有過幾麵之緣，她不會搞出這種烏龍，除非是真的確有其事。”聽著秦汐對紀北辰毫不猶豫的信任，裴錦川心裏的難過又多了一分，“你願意無條件相信紀北辰，卻不願意再信任我哪怕一分嗎？”
秦汐咬著下唇，捏著手機的力度越來越緊，“就算是那樣，那又怎樣呢？又關你裴錦川什麽事呢？”
“你能給紀北辰機會，為什麽就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裴錦川絕望地低吼著，“汐汐，不要和紀北辰結婚，他不會對你好的。”
“我不想和你這個無關人員來討論我的感情生活。”秦汐冷靜地說了一句，然後直接“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心裏卻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而紀北辰這邊，已經完全被媒體包圍，辦公樓樓下全蹲著記者，紀北辰根本就下不去樓。
其實，冷靜下來過後，他很容易就想到自己是被李正義給坑了——
從來都克製著一定會在酒桌上留有一絲清明的他，又怎麽會那麽容易喝醉？巧合的是李正義的女兒李舒還恰巧到了他的房間，兩人春風一度以後又那麽輕易的，就被曝光了。
說不是故意安排的，都沒人相信。
這個李正義，名字叫李正義，可這思想，可不一定正義。
紀北辰拿起電話，正想打電話去質問李正義，卻沒想樓下先傳來一陣騷動。
紀北辰透過落地窗朝樓下看去，就見李正義大搖大擺地被一群記者圍住了，還熱情地和記者們打招呼。
“李總，請問你怎麽會這個時候到唐氏來啊？”
李正義故意做出怒不可遏的樣子，“我就是來找紀北辰評理的，他占了我女兒的便宜，還企圖用一張支票就息事寧人！我李家雖然比不上他唐家風光，但也是有頭有臉的，我怎麽能讓女兒受這樣的侮辱！”
“令千金和紀先生不是你情我願的嗎？”
“什麽你情我願啊！我女兒根本就不認識他，他前段時間不是還爆出要結婚了嗎？肯定是他強迫我女兒的，此事還望大家給我作個見證，我一定要唐家給我一個說法！”
隔著幾層樓，紀北辰都能聽到李正義的大嗓門，他說的那些話，讓他氣得青筋都冒出來了。
這人現在是在倒打一耙嗎？
紀北辰憤怒地對著助手低吼，“十分鍾之內，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那些記者全部給我弄走！”
過了一段時間，記者們終於全部被驅散。
然而這世間的發生的事，總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你走好運的時候，走在街上都能撿到錢，走黴運的時候，喝水都能塞牙縫。
這件事並沒有就此平息，不知道李正義使了什麽招數，驚動了正在國外度假的唐心，唐心之間一個電話打回來，對紀北辰隻有一個命令——
那就是，娶李舒。
紀北辰自然不可能答應娶李舒，然而李家那邊給的壓力越來越大，唐心被煩得不勝其煩，又下達了最後通牒：一個月之內，娶李舒。
唐家在這方麵來說，不像是一般的大家族，要求什麽門當戶對。
對於唐心來說，紀北辰娶誰都與她無關，就算是去街上娶個乞丐回來，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然而，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忍受被紀北辰惹出來的“風流債”打擾到。
這幾年唐家的生意全部都交到了紀北辰的手中，她慢慢地退到了幕後。但她畢竟是唐家的大小姐，就算是不管事了，她的話，也相當的有分量。
秦汐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紀北辰的壓力。
和李舒的那件事，紀北辰打算怎麽處理，處理到了什麽階段，她並沒有去過問，紀北辰也並沒有和她說。
但是紀北辰身上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
這個世界對於男人其實並沒有那麽的寬容，特別是這種大家族。
你毀了人家的清白，卻不願意娶人家，就算是紀北辰，也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每個人，每天都在做著強烈的心裏掙紮。秦汐在掙紮，紀北辰在掙紮，而裴錦川，也一樣的在掙紮。
秦汐就這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等待著，直到大約一個星期以後，紀北辰主動找她談話。
“小汐，有件事，我要和你說。”紀北辰的神色，十分的嚴肅，眼神裏，夾帶著滿滿的愧疚。
秦汐隻是捕捉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她輕聲問道：“紀大哥，你要和李舒結婚嗎？”
紀北辰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小汐，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我明白的。”不知為何，得知紀北辰這個決定以後，秦汐的心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自我麻醉，說她是甘願嫁給紀北辰的，但其實，也沒有她所想的那麽甘願。
“我知道你心裏還有裴錦川，小汐，你回去找他吧，接受他的道歉吧，人的一生，本就很短，如果一輩子都在賭氣和誤會中度過，豈不遺憾？我在你身邊守候了這麽多年，這一次，該輪到我和你說再見了。”紀北辰雙眼通紅著，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哽咽。
如果可以，他不想放手，一輩子都不想放手。
可因為唐心的一句話，他不得不選擇放開秦汐。
唐心被李正義煩得完全沒有耐心了以後，隻對他說了一句話：“原本你想和誰結婚，我都不會有半點意見，但是我不想再被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打擾到。你最好盡快把李舒娶回家，否則，秦汐會出什麽事，我也不能保證。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是啊，作為唐心名義上的，沒有半分母子親情的兒子，他比誰都知道唐心的手段。
唐家表麵上看起來是他的，實際上，還是唐心的。
他沒有把握能夠保住秦汐，他不能去冒這個險。
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又一次為了秦汐，而妥協。
嗬，反正，如果不是秦汐的話，那麽他的妻子是誰，又有什麽關係？
不過一個紀夫人的名號罷了。
“小汐，我能最後抱你一下嗎？”紀北辰顫抖著請求。
秦汐點了點頭，主動投入到紀北辰的懷抱裏。
單純的，妹妹對哥哥的擁抱。
其實秦汐對紀北辰的感情，一直都是這麽單純的兄妹之情，隻是因為一直在和裴錦川的愛情裏受到傷害，才會無助到把紀北辰當做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對紀北辰來說，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紀大哥，我希望你能夠幸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個李舒，就不要勉強自己，事情遲早會完美解決的，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秦汐抬起頭，看著紀北辰的眼睛，真心地說道。
紀北辰隻是意味不明的淡淡一笑，“不勉強，李家好歹也能擠上上流社會前十名，又和唐家有合作關係，這場婚姻，並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紀大哥……”
“好了。”紀北辰輕輕將秦汐推開，“這裏，永遠是你的家，我，永遠是你的靠山，如果裴錦川再對你不好，我幫你收拾他。”
秦汐下意識地搖著頭，她能看出來，紀北辰的眸子裏全是傷痛，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紀北辰忽然妥協，改變主意要娶李舒，但她下意識的能感覺到，這裏麵的原因，自己還是不知道的要好——
她欠紀北辰的太多太多，就算是用一輩子去償還，也還不清了。
有些事，真的還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