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若安好，那還得了？！
在醫院裏忙活了一天，回到家洗了個澡，秦汐拿出手機想再嚐試性地給沈靜婉打個電話，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忙把手機充上電開機，剛開機就有一條未讀短信彈出來。
發送號碼是一串不像是電話號碼的的數字，但是看短信的內容和說話的語氣，好像是沈靜婉發過來的。
秦汐認真的讀完整條短信內容，連標點符號都沒有放過，讀完以後，心裏那塊寫著樂樂的石頭稍微放下了一些——
看來自己猜測得沒有錯，帶走沈靜婉和樂樂的人目標確實是沈靜婉，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韓甄——
以短信內容來看，沈靜婉已經被限製了自由，但她能夠找到機會給自己通風報信，情況倒也不算太糟，至少兩人都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而在短信裏，沈靜婉也並沒有提讓秦汐想辦法救她這樣的話，這就代表沈靜婉不希望秦汐或者別的人插手，秦汐此時雖然還是很擔心想念兒子，但卻也沒那麽著急了——
沈靜婉不想要她插手的事，她就不會插手，作為朋友，這點信任還是有的，隻要她能夠保證樂樂的安全，她就沒什麽別的要求了。
秦汐關掉短信，想了想，還是給紀北辰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
“紀大哥，樂樂的事你不用再查了，我已經和靜婉取得了聯係，她會保護好樂樂的。”電話接通，秦汐開門見山地說道，她和紀北辰認識這麽久，本就不需要那些客套的虛禮。
聽到說樂樂安全，紀北辰也放下心來，“好的，我知道了，下午的時候我原本有事和你商量，打你手機關機了，你要再不給我回電話，我就要過去找你了。”
秦汐抱歉地一笑，雖然紀北辰看不到，“嗯……下午有點事，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紀大哥有什麽事要說嗎？”
“本來是想說說韓甄的事的，不過既然你已經確定了樂樂的安全，那這事兒也不用再提了。”紀北辰溫和的笑聲透過聽筒傳進秦汐的耳朵裏。
頓了一下，紀北辰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小汐……”
“嗯？怎麽了嗎？”
“……沒什麽，你好好休息吧。”
紀北辰少見地主動掛了電話，秦汐看著屏幕逐漸黑下來的手機，下意識地咬了咬唇。
剛剛紀北辰突然叫她的名字，又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有些愣神。
他是那麽的溫柔體貼，好像從來都比她自己還要明白她到底需要什麽，他總是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為她遮風擋雨，隻要她需要，他隨時都會出現——
像個英勇的騎士一般虔誠，然而她卻並不是他生命中注定的那個公主。
對於紀北辰，秦汐本就不知道該拿什麽去回報，自從隱隱有些明了紀北辰的感情之後，她就更加的手足無措，平日裏很平常的交流也似乎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剛剛紀北辰開口的那一瞬間，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她，卻好像聽懂了他想要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的話。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她就算是再遲鈍，也不可能完全感應不到。
秦汐疲憊地捂住自己的雙眼，想要是她愛上的那個人是紀北辰就好了。
如果她愛的是紀北辰，那麽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顛沛流離，無枝可依，他一定會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不忍傷害她分毫，他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隻要，她愛上他就好了。
可是，就是這麽簡單的要求，現在的她，卻沒辦法做到。
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你會選哪一個？
這好像也是一個並沒有標準答案的千古難題。
秦汐疲憊地甩甩頭，甩去腦海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回到自己的臥室倒頭就睡。
第二天起來，她開始去各大醫院裏麵麵試——
之前就決定要去找一份工作了，現在既然自己在國內的事情已經暴露了，而且樂樂暫時在沈靜婉那邊不用她照顧，就完全沒必要遮遮掩掩地躲著誰，幹脆去正大光明地找工作。
而另一邊，裴錦川一直在醫院裏住著，希望秦汐會去看望他。
可是除了第一天他剛醒來的時候，秦汐再也沒有去過了。
那直接暖到心裏的補湯，他也沒再喝到過。
裴錦川心裏一陣陣的失落和揪痛，可惜滿身是傷實在是沒辦法行動，隻能被動地等，隻是，他等的那個人，一直沒有來——
秦汐的心裏，真的一丁點都沒有他的位置了嗎？
“錦川……”麥薇幽幽地喚著裴錦川的名字。
裴錦川回過神來，眸光淡淡地看著麥薇，等待著她的下文。
麥薇微微歎息，似有不甘，“錦川，你又走神了。”
“所以呢？”裴錦川冷淡地開口，“你的傷應該已經全部好了吧，回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這裏不需要你守著。”
“你一定要拒人於千裏之外麽？”麥薇麵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委屈，自從秦汐重新出現以後，裴錦川對她本來就冷淡的態度，變得更加的冷淡。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秦汐？
裴錦川的眸子裏，閃過了些許的悔意，“我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拒人於千裏之外’，所以才氣走了裴太太，麥薇，我們之間沒有可能的，你放棄吧。”
“為什麽？秦汐到底哪裏好？我哪裏比不上她？”麥薇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裴錦川的眼神帶著滿滿的受傷與不可置信。
她為他付出了這麽多，用了這麽長的青春年華去等待，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嗎？
“你哪裏都比她好，但是我隻要她。”裴錦川的表情語氣不變，“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十年裏你在國外是怎麽過的，我隻是不想說出來，現在還把你當半個朋友，也隻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
麥薇身子一軟，踉蹌兩步，重新跌回到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
那些過往，她以為她藏得很好，不會有人發現的……
他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了？
所以，他才不要自己了嗎？
可是，她愛的人一直都是他啊，這讓她如何甘心？
“你走吧。”裴錦川微微歎了一口氣，“以後，都不要來了。”
麥薇紅著眼眶看了他半晌，見他態度堅決，自能跺著腳含恨離開。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我想好了，我同意跟你合作……”
…………………………………………
秦汐遞了幾分簡曆出去，麵試過後最終確定在一家女子醫院上班。
這家醫院在海州挺有名氣，酬勞也很豐厚，就是離家遠了點，不過為了今後的“育兒資金”，秦汐還是打算留下來了，遠就遠點吧，大不了早上少睡半小時懶覺了。
一切似乎都開始進入了正軌，工作進行得十分的順利，沈靜婉那邊也會偶爾想辦法傳遞一個消息出來，她和樂樂都很安全，就是韓甄看得很緊，暫時沒辦法逃出來。
秦汐問過沈靜婉要不要自己幫忙，找人去救她，卻被沈靜婉一口回絕了。
她不想去猜測這裏麵的原因，畢竟是沈靜婉的私事，她隻要確定兩人安全，那就夠了。
時間飛快地跑過去了大半個月。
秦汐的工作也越來越得心應手，有了不少的固定病人，和醫院裏麵的同事也混熟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天，秦汐剛到醫院，換上白大褂準備上班，就見一群護士圍在一起嘀咕著什麽，她感到奇怪，走過去隨便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呢？”
其中一個護士遞過來一張報紙，滿滿的八卦語氣，“秦醫生你看，這是今天的報紙，報紙上說，軍機部的韓部長有一個四歲左右的私生子呢，你說這世道怎麽變這樣了啊，長得帥的好男人都名草有主了，韓部長算是我國顏值最高的領導了，這不，也有私生子了，唉……”
聽到韓甄的名字，秦汐的心裏一動，湊過去看報紙。
報紙上用紅色加粗字體寫著十分博眼球的標題：“驚！軍機部新上任部長韓甄竟未婚生子？！”
標題下麵就是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十分的模糊，隻拍到了韓甄的側麵，不過也能很明顯的認出就是他本人了，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孩子被他嚴嚴實實地護著，並沒有拍到臉，隻是從衣著上來看，應該是個男孩兒。
不過，秦汐看著這個孩子，總有種熟悉的錯覺。
雖然並沒有拍到臉，但那身形，看著卻有點像自家兒子樂樂啊！
“秦醫生，秦醫生？”護士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秦汐將報紙還回去，淡淡道：“人家官再大，也是普通人，我聽說韓部長應該也有三十出頭了吧，有孩子很正常啊。”
“可他這是未婚生子，私生子誒！”那護士大呼小叫道：“報紙上說，相關部門會介入調查，如果情況屬實，很有可能影響到他的仕途呢，雖然現在未婚生子已經好平常了，但是公務員這一塊還是抓得挺嚴的。”
“那倒也是。”秦汐點點頭，並沒有往深處想，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入腦後了。
畢竟韓甄對她來說隻是一個不認識的，不相幹的人，就算是他和沈靜婉有點淵源，她還沒多管閑事到那個地步。
忙碌了一個上午，眼看就要到午休時間了，秦汐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將最後一份病例整理好，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班，這時眼前的視線卻被門口投過來的倒影給擋住了——
秦汐下意識抬起頭。
裴錦川站在門口，眼神柔和地看著她。
秦汐臉上的表情猛然一變，“你來這裏做什麽？”
裴錦川緩步走過來，他的傷基本上養得差不多了，不過腳上因為骨頭還沒完全長好，走路的時候仔細看，還是能發現端倪——
“汐汐，我等了你一個月，你都不來找我。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
裴錦川一步一步的靠近讓秦汐的心跳本能地有點加速，他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秦汐本能地覺得緊張。
“我不需要，你趕緊離開。”秦汐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內心的波瀾，伸出纖纖手指指著門口對著裴錦川低喝道。
裴錦川捂著胸口一副受傷的樣子，“你竟然趕我走……”
“你走不走？”
“我不走！”
“再不走我叫人了！”
“打死我我都不走！”
“……”秦汐頭疼地扶了扶額，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見到裴錦川整個智商都變低了，居然會和他進行如此毫無意義的對話。
“行吧，你不走，我走。”她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包，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裴錦川拉住了手——
“汐汐，我請你吃飯吧，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吃福記烤鴨，我請你吃烤鴨好不好？”他麵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然而沙啞的聲音卻泄露出了些許的情緒。
他的聲音，在顫抖。
秦汐心裏一亂，然後想起四年前的那些過往，剛想要柔軟的心，又變得堅硬了起來——
“裴錦川，我實話告訴你，你別以為我還像之前那麽天真，隨便說幾句好聽的話就乖乖地跟在你的身後搖尾巴，還有，我並不喜歡吃福記烤鴨。”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不要再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了，好嗎？”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腳啊。”裴錦川深情地看著她，雖然受傷之後還帶著些病態，但舉手投足間已經恢複成了一貫的優雅，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管不住自己腳，他自己就帶著我走到你麵前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秦汐冷眼看著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會這麽多甜言蜜語？是突然覺得我的價值比以前高了？”
“不是這樣的。”裴錦川掩飾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傷痛，“汐汐，人總是會犯錯，你得原諒我。”
“是，人總是會犯錯，有些錯可以原諒，但有些錯一旦犯下，就無法原諒。”秦汐緊緊地握著拳，指甲刺得掌心微疼。
她穿過裴錦川的身邊，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
裴錦川轉過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看來，秦汐的心裏真的是一點都沒有他了，她走得那麽快，拒絕得那麽幹脆，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
他突然就想起了四年前，兩人還是夫妻的時候。
那時候的秦汐，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一般圍在自己的身邊，每天都在歡快地歌唱。
她最常說的那些話，他還記在心裏，印刻在腦海中。
老公，你真棒。
老公，我愛你。
老公，你怎麽那麽聰明，那麽帥啊？
老公，我離不開你了怎麽辦？
老公……
有多久，他沒有再聽到那個專屬於他的稱呼了呢？
以前，他很少叫她“老婆”，都是直接稱呼名字，或是“裴太太”，因為覺得太肉麻了，也有些叫不出口。
如今，他想叫她“老婆”的時候，她卻已經習慣直呼他的全名了。
裴錦川愣愣地站在原處，秦汐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一個小護士趁午休時間進來打掃衛生，見裴錦川站在那裏，不由一愣，“先生，你……你是來看病的嗎？”
“……”裴錦川反應過來，滿頭黑線，“你看我像是來看病的嗎？”
小護士被他的氣場煞到，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哦……”
裴錦川揮揮衣袖，退出門診室，低頭想了想，去醫院門口訂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花，親自插在秦汐的辦工作室，又留下了一張紙條，這才一瘸一拐地離開。
秦汐吃完午飯從食堂裏回來，一進門診室就看到那束招搖的玫瑰花，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剛剛那個小護士笑嘻嘻地湊了過來，“秦醫生，有情況啊！”
“這花哪兒來的？”秦汐皺著眉頭問道。
小護士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珠子，“哦，就是一個帥哥送你的啊，剛剛我來做清潔，那個帥哥就在你的門診室裏，然後還去給你訂了這束花，秦醫生，那個帥哥好帥啊，又有氣質，可惜是個瘸子……”
秦汐的額頭上掛滿了黑線，聽到裴錦川被人形容成“瘸子”，心裏還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她一把拿起花瓶裏的花，想也不想地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小護士驚訝得張大了嘴，“秦醫生，這花這麽好看，你不要啊？一看就很貴呢，你也舍得扔掉？”
秦汐挑眉看著她，“你喜歡？你喜歡那就送給你吧。”
“不不不……”小護士連忙搖頭，一溜煙就跑了。
雖然秦汐不稀罕這花，扔了也怪可惜的，但她可不敢要這花，一想到裴錦川凶凶的表情，她就下意識地想要咽口水。
秦汐將那束玫瑰花扔進垃圾桶裏麵，還毫不客氣地上腳踩了兩腳，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下來，一拉開抽屜，就見裏麵放著一張紙條，很明顯是裴錦川的字跡——
“汐汐，你不願意陪我吃飯，送你束花總該可以吧？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追求你，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流淚。”
秦汐咬著嘴唇，將那張紙條狠狠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過了一會兒又重新把它撿起來，猶豫了一下，將揉得完全失去了美感的紙條展開，隨手夾緊了一本書裏——
她恨這樣的自己，明明是恨著裴錦川的，卻又控製不住地要因為他做的一點點小事，說的幾句好聽的話，就心軟，感動。
但，這已經是她允許自己的極限了。
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再邁出那一步了。
………………………………………………
“你現在就住在這裏？”麥薇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巴掌大的小屋的環境，眼神裏帶著很明顯的挑剔。
這是一套起碼有十來年曆史的老房子，樓梯房，因為到處修起了高樓大廈，遮住了光，這裏就顯得格外的陰暗，牆壁上的石灰也有些斑駁地脫落了，一旁的桌子上擺著幾個吃過的快餐盒。
葉婉柔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老舊的皮沙發上，“我剛剛出獄，又沒有了靠山，顧家也不願意再接受我這個養女，能有一個落腳處已經不錯了。”
說著，她指了指另一邊空出來的沙發，“坐下說吧。”
麥薇看了一眼皮都有些脫落了的沙發，根本就沒有勇氣坐下去。
葉婉柔淡淡一笑，倒也不強求，自顧自問道：“之前聯係了你好幾次，你都不願意跟我合作，怎麽，現在突然想通了，在秦汐那裏受到打擊了？”
麥薇一想到秦汐，頓時就恨得牙癢癢，“廢話少說，我答應跟你合作，隻要能搞掉秦汐，條件任由你開！”
“秦汐不隻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葉婉柔嫵媚地笑了起來，她雖然年紀也不小了，又做過幾年的牢，但是天生底子好，這妖媚地一笑，恐怕沒幾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
“說說你的計劃吧。”麥薇總算給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在空出來的沙發另一邊坐下來。
葉婉柔卻是神秘地笑了一下，“不著急，相信我，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的計劃了。不過現在嘛，你看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這麽爛，作為同盟，為了表示誠意，你是不是應該給我換個好點的住處，這樣，我的計劃也能實施得越快啊！”
麥薇猶豫了一下，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這張卡裏有五十萬，算是訂金，隻要你能讓秦汐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會給你更多。”
葉婉柔隻是要錢，這對她來說就容易得多，作為近幾年國內數一數二的金牌律師，錢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
葉婉柔毫不客氣地收起來，“那麽，就謝謝你了。”
…………………………………………
秦汐今天加了兩個小時的班，下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外麵華燈初上，車來人往。
這個都市是那麽的繁華，然而在繁華的掩蓋下，又有多少的黑暗和荒蕪。
秦汐徒步走到外麵的馬路邊，正準備招出租車，一輛黑色的轎車“嗤”的一聲停在她麵前，裴錦川搖下車窗，對她道：“汐汐，上車！”
秦汐撇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汐汐，快上來，我送你回家！”裴錦川又說了一句。
此時晚高峰還沒有完全過去，道路上車輛眾多，裴錦川的車隻是在這裏停了半分鍾，後麵就已經有車被堵住，按起了喇叭。
秦汐想無視都不行了。
她無奈地瞪著裴錦川，“你怎麽就陰魂不散呢！我不想坐你的車，你能不能趕緊從我麵前消失啊！”
一天忙碌的工作下來，她本來就很累了，還要分出精力來應付裴錦川，她真的沒耐心了好麽！
裴錦川卻隻是執著地看著她，“你上車，我送你，不然我就在這裏堵一天，讓後麵的車全都走不了——”
“隨便你！”秦汐甩給他一個白眼，沿著馬路往前步行。
裴錦川就指揮著司機，慢慢地開著，一直跟在秦汐的旁邊，將後麵的車全部堵住了。
這樣一來，秦汐就不可能招到出租車，而公交車站又離得比較遠……
秦汐最終敗下陣來，無奈地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絕對不是心軟，絕對不是！
她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其他人跟著被連累。
對，就是這樣的！
終於如願以償地將秦汐請上車，裴錦川低落了一天的心情，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他翹了翹嘴角，對著司機吩咐，“去福記烤鴨——”
秦汐麵色一變，忙打斷他的話，“司機，送我到綠苑小區就行了。”
裴錦川握住秦汐的手，幹燥的大掌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上了我的車，就得聽我的話，乖，陪我去吃頓飯，我再送你回去。”
秦汐氣哼哼地抽回自己的手，使勁搓了兩下，像是要搓掉什麽髒東西一般，“誰要和你吃飯啊？送我回家！”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聽話。”裴錦川又重新把秦汐的手抓過來握著，轉頭對司機道：“聽我的，就去福記烤鴨。”
秦汐自知拗不過裴錦川，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裏。
天知道，她一點都不喜歡和他一起吃飯好麽！
車子很快開到福記烤鴨門口，裴錦川像是怕秦汐中途跑掉似的，一直拉著她的手，都握出汗了，任憑秦汐怎麽掙紮都掙不開——
其實秦汐也不敢太用力掙紮，畢竟裴錦川重傷剛愈，若是不小心讓他傷口裂開，那事情就麻煩了。
當然，她也不是心疼他的傷，隻不過是，不想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地方，還是四年前裴錦川陪她來過幾次，回國以後，秦汐再也沒來這裏吃過飯，看著這熟悉的景象，心裏不由有些感歎，又有些不是滋味。
此時正是飯點，整個店顧客爆滿，到處都是人，裴錦川像是早就有所準備，之前就訂好了位置，一個靠窗的，環境優雅的卡座。
既來之則安之，秦汐坐在店裏以後，倒沒再想著逃離了，反正不過是吃頓飯而已，裴錦川願意花錢，就讓她花唄，自己還節約一頓飯錢呢！
烤鴨，還是原來的味道。
人，還是原來的人。
這裏的一切，都似乎並沒有絲毫的變化。
唯一變的，不過是人心而已。
裴錦川細心地帶著手套將鴨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沾上醬，遞到秦汐的嘴邊，示意她張嘴。
秦汐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我自己來。”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種親密的關係了，這種親密的事，還是不做為好。
裴錦川不死心地將手裏蘸好醬的鴨肉又往前遞了遞，秦汐有些火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都說了我自己來！聽不懂人話嗎！”
她這一聲聲音極大，周圍的人全都轉過頭來。
秦汐漲紅著臉，氣憤之餘，又有些尷尬。
原本以為裴錦川肯定要生氣了，沒想到他隻是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對著她討好一笑，“那你自己吃吧，別生氣了。”
秦汐重新安靜下來，一張小臉，還是漲紅得厲害。
她得心裏真的非常的不好受，總覺得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樣了。
裴錦川，上市公司的老總，亞洲區金融業的龍頭老大，他高高在上，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優雅得無與倫比，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而就是這麽一個人，剛剛，對自己露出了那種小心翼翼的討好的笑。
到底是為什麽啊！
他為什麽要這樣！
秦汐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那種想要咳嗽的感覺又來了。
她死死地壓抑住，端起桌上的飲料大大地喝了一口，想壓抑住那種想要咳嗽的感覺。
然而，沒想到的是，一口飲料剛到嘴邊，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裴錦川就坐在她的對麵。
結果可想而知。
裴錦川頂著滿腦袋的飲料，臉色鐵青地瞪著秦汐，“你是故意的吧，嗯？”
秦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頭發和臉上全是飲料，再也不複之前的優雅妥帖，一時間忘記了咳嗽，噗的一聲就笑出了聲。
難得看到裴錦川這麽狼狽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她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來。
裴錦川本來被噴了一臉，還有些火氣，但見秦汐笑得這麽開心，心裏那一絲細微的火氣也隨著她的笑，而煙消雲散——
很久沒有看到過她笑了。
她的笑容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幹淨，清澈，讓人忍不住心情放鬆，看著她笑，也想跟著她一起笑。
雖然這並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裴錦川默默地扯了紙巾把自己一腦門的飲料擦幹淨，直到秦汐笑夠了，這才溫柔地看著她，“笑夠了吧？出氣了嗎？”
秦汐堪堪停下來，低下頭又忍不住想笑。
裴錦川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看我出醜就這麽好笑嗎？”
“對啊，很好笑啊，你是一句話說得好嘛：你若安好，那還得了？見你出醜狼狽我就心情好，有問題？”秦汐止住笑，一本正經地看著裴錦川，笑過之後，心情，卻莫名的不似之前那麽沉重了。
他溫和地看著她，目光之中滿滿地都是寵溺，如果裴太太可以回到自己身邊來……
那麽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