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火燒薔薇園
雖然已經準備好了要守護自己的東西，可眼前的畫麵還是避無可避地讓秦汐心裏微微刺痛了一下。
裴朗將她的情緒收進眼底，大聲開口，“小舅舅，秦汐等你很久了！”
裴錦川回神，見到樓下的秦汐，便不再和其他幾個人寒暄，大步朝她走來，“餓了？”
“還好，”她微微皺著的眉頭有了一點放鬆。
可是，還是不解為什麽陸亞玲會單獨將裴錦川叫到書房，而且看樣子，麥薇應該是在他們回到之前就到了裴家了。
幾個女人一起下樓，麥薇很有禮貌地頷首，“伯母，那就改天再來打擾了。”
“急什麽？家裏的事還得靠你才有眉目，以前你也經常來，一起便飯吧，”陸亞玲很客氣。
秦汐的手一僵。裴家有事，需要麥薇幫忙嗎？是裴錦川所說的那個官司嗎？
麥薇轉頭對她輕笑，“怕是不方便吧？我改天再來——”
“一起吃個便飯吧，”秦汐突地出聲，“吃頓飯而已，又不代表什麽。多添一雙碗筷罷了。”
她不明白陸亞玲口中那要靠麥薇的事是什麽，可是，她此刻必定不能沉默。
對啊，一頓飯而已，多一雙碗筷而已，又能代表什麽？！
麥薇臉上的笑有些凝滯，卻又很快恢複，“那就麻煩了。”
傭人很快上餐，陸亞玲坐在首席的位置上，見到桌上的菜式，轉頭看向一旁的廚子，“今天麥小姐在，怎麽沒有她喜歡吃的菜？”
廚子一愣，老傭人趕緊拉了他一把，“麥小姐喜歡吃素炒蝦仁和水煮魚，你趕緊去做兩道出來！”
廚子趕忙應聲而去。
秦汐咬了咬唇。
她終於明白了，麥薇和這一家人，有多熟稔。
裴錦川在桌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有你愛吃的素三絲，多吃一點。”
他怕她亂想。
他的手很暖，很暖。秦汐輕輕一笑，夾了一塊到他碗裏，還沒來得及放進去，旁邊的麥薇已經開了口，“錦川，你以前也愛吃水煮魚和素炒蝦仁，到時候你多吃一點——”
秦汐手一僵。
裴錦川掃了對麵的麥薇一眼，不動聲色地握住了秦汐的手，“我已經習慣了吃素。葷菜畢竟不太養生。”
麥薇一愣，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了桌麵上。
傭人將剛剛做好的蝦仁和水煮魚端到她麵前的時候，也已經失了胃口，什麽都吃不下。
陸亞玲怕她尷尬，給她夾了點菜，也沒見她吃下去幾口。
一頓飯吃得有些詭異，誰也沒有開口再說話。
隻有裴錦川的手，一直在桌下緊緊地扣住秦汐的手，不讓她掙脫。他也有自己的底線，那就是對婚姻的忠誠。
他絕對不會亂來。
在適當的時候，不需要給麥薇希望，這是不傷害裴太太的最好辦法。
秦汐的心像是被放在油裏泡了，然後又被放在烈日下曬著——
麥薇這麽了解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個人的喜好，她不是不介意的。
可是現在，他的手那樣暖，那樣暖，他的掌溫已經順著她的血管熨帖而上，暖住了她的心口。
放下筷子的時候，她用自己的手在他的掌心裏回握了一下。
裴錦川眸光微微亮了亮，帶著她起身，“我帶秦汐去飯後散步，你們慢聊。”
麥薇今天會來，他也沒有想到。
隻是剛才看秦汐的反應，似乎又誤會了。
他覺得，是應該將有些事，跟秦汐說清楚了。
牽著她的手就往門口走，再也不去管身後那些人是什麽神色。
秦汐的心裏慢慢地開始放鬆，平靜下來，有燦爛的小花，一朵一朵地開在了心房之上。
他依舊還是她的裴先生！
不舍得她受委屈的裴先生！
還是那個值得她愛的裴先生！
兩個人並肩朝外麵的花園走去，門卻先一步被推開，老園丁踉蹌地跑進來，差點撞到秦汐，“三少，不好了！花房那邊起火了！薔薇快要被燒光了！”
秦汐一愣，掌心已經忽地一空。
裴錦川已經放開她，大步朝門外跑去。
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麥薇已經繞過她，衝了出去，“錦川，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她已經帶了哭腔。
“好像是電線老化引起的，”老園丁急得臉色煞白。
人一個一個地從秦汐身邊跑出去，卻沒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心，狠狠地，往下墜著.……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看看啊！”，裴朗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外帶。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結果居然被他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籃球場的彼端是一個花房，種著最名貴品種的薔薇，此刻卻已經濃煙滔天，熊熊地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裴錦川被熏得睜不開眼睛，“打了火警了嗎？！”
“打了！”，管家一邊應著一邊指揮傭人們將水龍頭打開狂噴，卻也是杯水車薪，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麥薇奔過來的時候已經失控，“錦川，你說過，薔薇代表我們的愛情，薔薇不凋謝，我們的愛就會一直在！我不能讓它們就這麽被燒毀！”
裴錦川被震住。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麥薇已經衝進那片火海之中——
“麥薇！”
他連水都來不及往自己的身上衝，就這麽連忙跟了進去，“麥薇！！！”
濃煙熏得他睜不開眼睛，卻聲嘶力竭地吼著。
秦汐被裴朗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裴錦川衝進火海裏的模樣。
她全盤失控，要跟著衝進去，卻被裴朗死死拉住，“你進去送死嗎？笨蛋！”
進去送死嗎？！
不，她要進去把自己的丈夫拉出來！
可是，他又是為了誰，才衝進了那片火海裏的？！
他真的.……連死都不怕了嗎？！
陸亞玲和裴錦雯在旁邊已經失控，招呼著傭人趕快救活，尖叫聲，呼救聲，還有，火蔓過薔薇枝椏的劈啪聲，一聲一聲地傳來，到最後匯入秦汐的耳朵裏——
她發現，自己什麽都聽不到了。
隻是愣愣地看著前方，任憑裴朗死死地將自己拉住。
原來……
心痛，原來沒有聲音的。
幾分鍾之後，終於看到裴錦川從花房裏麵衝了出來，他的懷裏，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麥薇。
他像是沒看到她一樣，直接衝過去將麥薇交到了管家手裏，“送醫院！她有哮喘，快，快救她！一定不能讓她有事！”
老管家趕忙把麥薇接了過去，裴錦川還來不及回頭看秦汐一眼，整個人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亂作一團，全然地，忘記了站在他們身後的秦汐。
在生死麵前，人總是最誠實地麵對著他們的心。
這句話，很對，很對。
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真實，卻每一個字，都想讓秦汐流淚。
她茫然地看著眼前地一切，輕輕地掙脫裴朗的手，將自己僵立在原地。
進退不得。
此刻，她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心，快要窒息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避開那灼熱的火光，可胸口，還是辣痛一片。
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將他和麥薇載走，她甚至還看到麥薇的手掙紮著，握住了他的。
明明，她才是他的太太，可此刻，握住他的手的人，不是她。
突然想起自己那個問題——
你，還愛她嗎？
他沒有回答，可是，他的行動，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生死都可以不顧，這不是愛，難道還能有其他的解釋嗎？！
原本以為他的情感就在她的手邊，觸手可及，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是太蠢，太天真了.……
裴家亂得可以，沒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動向。
秦汐慢慢地退出來，悄無聲息地，踏著滾燙的馬路，往山下走。
他躺在醫院裏，她，卻已經不想去陪伴他了。
馬路很燙，空氣很燥熱，那些狠狠忍住沒有流出的眼淚化成了汗水，慢慢地蒸發掉。
有什麽東西，仿佛也一點一點地，從她生命裏被剝離。
怔怔地看著前方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
“嘿！”
身後一陣匆匆的聲音，她的雙臂已經被裴朗扯住，“你不去醫院陪小舅舅，你亂跑什麽？！”
“我為什麽要去陪他？”
她茫茫然，腦中一片空白。
裴朗怒其不爭，“你是他的妻子啊！這種時候，你不陪在他身邊，難道真的要讓人趁虛而入嗎？！”
趁虛而入？
秦汐可悲地發現，好像自己和裴錦川的婚姻，真的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牢固。
處處，都虛得不行了。
可，裴朗的話，還是提醒了她。
“你說得對，”她回神，眼裏慢慢籠出一絲輝光，“我是他的妻子.……”
是妻子，是有合法的權益，連法律都在保護她，她更加要去捍衛自己的權益和尊嚴！
裴朗鬆了一口氣，“趕緊上車，我帶你去！”
車子很快到了莫氏醫院。
莫雲哲見到秦汐，立刻交代她去樓上的手術室。
心口狠狠擰了擰，她立馬三步並做兩步地奔了上去，“裴錦川怎麽樣了？”
手術室門口的所有人齊齊回頭，看著她。
裴錦雯，陸亞玲，裴錦行，還有……幸災樂禍的葉婉柔。
以及，一身落拓，已經恢複了清醒的裴錦川。
見到秦汐，他微微愣了一下，用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發現她沒有受傷以後，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剛才救火的時候，是他忽略了她。
心口有些窒悶，像是內疚，更多的，卻是更加複雜的，讓他還來不及理清的情緒.……
秦汐輕輕上前，站得筆直，說話，也不卑不亢，“你很累了，不如我來幫你等吧？”
他微微怔了怔。
原本以為，她會質問.……
可是，她卻沒有。
這讓他意外。
身邊忽地傳來一記輕笑，葉婉柔涼涼開口，“你以為，麥薇醒來之後，想要看到的人會是你嗎？”
秦汐扯了扯嘴角，“夫妻本就一體，我可以代表你，對不對，錦川？我幫你等她出來，好不好？”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最後的尊嚴，也已經被她拿出來，赤裸裸地捧到了他麵前。
如果說這是一場戰役，那麽，她不想輸。
裴錦川被微微撼住。
秦汐屏住呼吸，在等他的答案。
可最終，他搖了搖頭，“這件事是在裴家發生的，一會兒會有很多記者，還是我來應付吧。”
很委婉的拒絕。
可是，秦汐懂了。
女人之間的戰爭，卻隻有男人才能決定她們的勝負。
這場仗，她匆忙上陣，兵荒馬亂，還沒來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武器，就已經潰敗如山。
他，宣布了結果。
麥薇醒來的話，他想要她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自己吧？
十年，一年。
10：1的比例，壓倒性的優勢。
勝負，在麥薇重新回到他們生活裏的那一刻，就已經分出來了。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地給自己加油打氣，想說自己可以努力努力再努力。
可現實，已經結結實實地甩了她一巴掌。
再不清醒，就是傻瓜。
不去在意旁邊人或憐憫或嘲笑的目光，她輕輕地開口，“我剛才，好像也吸入了一點煙塵，你陪我下去找醫生看看，好嗎？”
裴錦川眸色露出一絲緊張，“有沒有哪裏……”
不舒服三個字已經快要說出來了，可身後的手術室大門也隨之打開——
“麥薇家屬？她需要家屬進去陪伴。”
裴錦川的聲音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可秦汐，卻期待地看著他——
她讓自己的每一份希望都蘊藏在眼神裏，不斷地看著他，這是，她最後的抗爭，最後的希望。
不把自己逼到絕境，她，不會死心。
最後的最後，裴錦川輕輕地抬手，如往常一樣，像是帶著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乖，先讓裴朗帶你下去檢查一下，我一會兒就下去陪你，好嗎？”
Yes或者no——這個她問了一年多，傻傻地期待了一年多的問題，終於，終於被他回答了出來！
喜歡，不等於愛。
寵她，也不等於愛。
愛就是愛，除了那種濃烈的悸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詞可以與它對等。
她，終於懂了！
收起自己不輕易顯露出的委屈和柔弱，她對著他輕輕一笑，“那麽，不打擾了。”
轉身，不停頓地離開。
她的笑很輕，很輕，卻突地，像是帶了刺一樣，將裴錦川的心髒輕輕地刺了一下。
還沒弄清楚那是什麽感覺，身後的醫生又傳來第二聲的催促。
裴錦川撚了撚眉心，打算先去看一看麥薇的病情到底如何，然後就盡快下樓去找秦汐。
如往常一樣，寵著她，哄著她。
一切，都不會變。
從醫院裏出來，秦汐頓住了腳步，看向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裴朗，“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跟著。”
“你不是吸入煙塵了嗎？我得帶你去看看，小舅舅吩咐的。”
裴朗很有責任心。
“我裝的，”秦汐對他笑了笑，“我演技是不是很爛？”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裴朗皺眉，“趕緊跟我去檢查！”
“我真的是裝的。”
裴錦川一定是看穿了她，所以，才不跟自己下來的。
秦汐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裴朗擰著眉看了她一會兒，“那好吧，你自己休息一會兒，我上去陪一陪媽咪和外婆。”
“好。”
秦汐應著，嘴角的笑容依舊是淡淡地，不變。
待裴朗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她才猛地彎下身，扶住牆壁狂咳起來——
濃煙滾滾，怎麽可能吸入不了？
咳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肺像是被人狠狠地捏著，怎麽都喘不過氣來。
雙腿更是發虛地往下蹲著，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疼的，不知道是心，還是肺……
一隻大掌輕輕地落在她的背上，一點一點地將她的氣息撫平。
“裴朗，我沒……”，秦汐起身，去拂那隻手。
卻在看到它主人的時候，愣了一下，“紀醫生……”
居然是紀北辰！
他穿著白大褂，笑容在陽光底下看起來很舒朗，“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秦汐愣了一下。
紀北辰笑得依舊溫和，“我帶你去拍個片好嗎？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手術室門口的那一幕，他看到了。
心，微微地擰著，為她。
秦汐搖了搖頭，“我沒事？”
“你確定？”，他又問。
秦汐恍惚了一下，迎上他的眸，那雙眼睛裏有溫潤的光如滑過黑曜石的溫水，讓人很容易就能鎮定下來。
這是，屬於紀北辰的力量。
她突然，想要去借助那一點力量，讓自己穩定下來。
於是，她輕輕開口，“能不能，帶我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這下，換紀北辰愣住。
現在，是上班時間。
他的所有教養和專業水準都告訴他，應該拒絕她此刻的要求。
秦汐看出他的為難，旋身就往外走，“對不起，當我沒說。”
隻是……
下一秒，意外地，她的手被他拉住。
最終，他將她帶出了醫院，“我帶你去。”
黑色輝騰的車門被拉開，她坐上他的車，“我們去哪兒？”
“去呼吸新鮮空氣，等你覺得心不累了，我們，再回來。”
他發動車子，不再猶豫。
麥薇有哮喘的曆史，所以醫生觀察了比較長的時間，才宣布她沒有任何的危險。
裴家人都鬆了一口氣，裴錦川更甚。
他不想背負什麽枷鎖，內疚，抱歉.……這些情緒都會左右他的情緒。
旋身，朝電梯口走去。
“你不去看看麥薇？”，裴錦雯在他身後問道。
“不用了，我要回家。”
裴太太一定是回家了，他得趕快回去。
因為，他忘不掉秦汐從手術室門口離開的時候那樣的眼神。
那眼神裏，充滿著他未曾見過的失望。
是對他的失望。
而他，不想讓裴太太失望。
裴錦川的聲音透過病房的門板，鑽入麥薇耳朵裏，將她的心狠狠地，燙了一把。
比火還要燙,比煙還要嗆人。
“你需要繼續努力咯——”
病房門口傳來一記聲音，打斷麥薇的思緒。
葉婉柔幸災樂禍地倚在門邊，唇邊含著笑，“真是替你惋惜。裴錦川居然沒有進來看你一看。”
“他忙，”麥薇神色淡淡。
“你倒是淡定，”葉婉柔輕輕盈盈地上前，“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合作？”
秦汐，她看不順眼。所以對於葉婉柔來說，隻要裴錦川身邊的人不是秦汐，隨便是誰都好。
麥薇盯著她，眼裏依舊是清澈見底的神色，“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嫌我沒誠意？”，葉婉柔輕笑一聲，“不如我拿出一點誠意來給你看好不好？你想不想看到秦汐被趕出家門？”
麥薇怔住，眉頭漸漸鎖緊，“火是你放的？！”
“胡說什麽！”，葉婉柔臉色一變，“這種事我不會去做的！”
她辯解得很快，很本能。
麥薇盯著她的神色看了一會兒，確定她不像是完全撒謊之後，才下逐客令，“對不起，我和你不熟。”
葉婉柔驚愕，“難道你不想贏回裴錦川？”
“我不需要用下三濫的手段，”麥薇傲然地看著她，“抱歉，道不同不相為謀。”
她雖然想要裴錦川回到自己身邊，卻也不會與蛇為伍，白白將自己拖累進去。
下三濫三個字讓葉婉柔臉色一白，“不識好歹！”
“我需要休息，請你出去，”麥薇冷冷給出最後的逐客令。
裴錦川從醫院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秦汐。
裴朗說，她沒有去檢查肺部。
這讓他擔心。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屋內卻空有一室安靜。
就連門口也沒有她的鞋子，專屬於她的那雙彩虹兔兔拖安靜地擺在門口，沒有變動過位置。
她，沒有回來過。
心裏突然就有點惶然，他立刻打出電話撥到醫院，“雲哲，秦汐還在醫院？”
“沒有啊，我剛從她們科室回來，她不在。你們怎麽了？”
“沒事，”裴錦川迅速掛斷電話，開始盤算著應該去哪裏找秦汐。
結果他突然有些驚愕地發現——
外婆那裏，她肯定不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去。
可是，結婚一年，他的裴太太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哪裏，他竟是一無所知.……
同一時間。
山路顛簸了許久，九曲十八彎地繞來繞去，等秦汐疲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夕陽西下，放牛娃趕著牛兒從青磚灰瓦的老房子旁邊慢悠悠地走過，空氣裏有嫋嫋炊煙的味道。
她怔住。
紀北辰十分紳士地下車，幫她拉開那邊的車門，“你說要呼吸新鮮空氣，所以，我帶你來這裏了。”
“這是哪裏？”
“徐家村，我答應過這裏的一位老醫生來這邊做一段時間誌願者，我想，你應該也會喜歡上這裏的生活。”
秦汐還是驚訝，“現在？要在這裏多久？”
紀北辰溫雅一笑，輕輕對她伸手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敢不敢，和我一起遠離塵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