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環環相扣
吹砂城的午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熱鬧，繁榮重工業使得城裏的大部分青壯年都走進了廠房同鍋爐還有流水線打交道，街麵上的商鋪常見的是各個年齡段的婦女，至於那些男人的消遣去處，這個時間點大都關著門。
離開官營匠造坊的三人走在吹砂城的街頭，之前買到的融火砂將由匠造坊派專人送去他們下榻的酒店。
隨便找了個路邊攤落座，要了三份粉絲煲，準備邊吃邊聊。
街麵上往來車流造成的嘈雜聲響將三人的對話聲響全然遮掩下去，因此陸靖也不怕自己的話會被有心人聽去。
《秘術·鐵砂偶操演》這份卷軸竟有可能是傅匠辛故意留下的求救線索！
這是陸靖從未考慮到的情況，而眼下擺在麵前的信息卻又令他不能不往這邊想，甚至於在思路轉換後，他隱約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依照實驗日誌上的描述，你哥，也就是傅匠辛在魘鬼海賊團的計劃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否則也不會被特地護送到岐黃島，這就意味著他在意識到危險的前提下，有能力也有機會表示願意主動配合並且以此換取魘鬼海賊團對他的信任。”
抿了口水潤潤嗓子，短暫的沉默，整理腦海中有些混亂的思路，接著往下說道，
“假設是傅匠辛以實驗需要為借口要求魘鬼海賊團幫他拿到這份傀儡卷軸.……魘鬼海賊團很可能會去詢問上官家這個要求的合理性，顯然答複應該是肯定的，甚至這份鐵砂偶卷軸很可能本就是上官家的所有物，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借助這個機會來實行下一步的計劃，讓他們去拿卷軸的同時，提前在官營匠造坊的賬本上留下求救的訊息。”
“傅匠辛很可能是在賭魘鬼海賊團運送寄魂傀儡和卷軸的魘鬼成員會在半途被截殺，隻要這兩樣東西被人拿到並認出其中的哪怕一樣，都會在無形中增加了他留下的線索被發現的可能，尤其是寄魂傀儡的存在，想要了解這件物品就必須得找傅家，進而聯絡上傅鞠，自然而然的就能知道這背後隱藏的事情。”
徐酌接過陸靖的話，說到一半便不由得看向傅鞠嘖嘖稱讚道，
“若這份猜測是真的.……你哥不是一般人啊，他期待的截殺者應該是聯盟海軍，畢竟魘鬼海賊團跟他們早有衝突，沒想到被咱們倆意外截了下來，所幸咱們也沒放棄。”
盡管這個計劃在某種程度上十分看重運氣，即運送物品的魘鬼海賊團必須被截殺，否則一切都是空談，但傅匠辛能夠在被魘鬼海賊團控製的前提下想到這個傳遞消息的法子，足以證明這人智謀超群。
“我早先便說了，我哥是傅家這一代最為聰慧的人，就算是被那些混蛋脅迫，他也會有辦法讓自己脫身！”
終於獲得兄長消息的傅鞠不無驕傲的說道，隻不過表情很快又垮了下來，用手指蘸了水在桌麵上畫出“96”，頗有些懊惱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問題在於我想不明白這個數字是什麽意思。”
“之前的數字是想讓我們注意到這個信息並自證身份，那麽最後的96指向的肯定是關鍵線索，為了不被魘鬼海賊團察覺到，他隻能以最為簡單的方式留下訊息，96，或許是吹砂城內某條街上的門牌號，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
一個數字背後可能隱藏的意義實在太多，饒是陸靖一時間都難以琢磨出頭緒。
“客官，你們的粉絲煲來咯~”
攤主端著一個托盤，將三碗放著各種材料的雜燴粉絲煲擺上桌台，臨走前像是想到什麽又補了句，
“吹砂城裏最有名的酒樓是意山酒樓，沿著這條街直走，右拐再走個幾百米就能到。”
“你說什麽酒樓？”
攤主的一句話讓三人皆是一愣，互相之間望了眼，旋即齊齊的轉向攤主。
“意山酒樓啊……你們剛才不是在討論酒樓嗎？”
被三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攤主有些尷尬的退了一步，撓了撓頭，反問道。
“老板，你幫大忙了，結賬！”
陸靖掏出一枚銀元拍在桌上，三人立即起身往意山酒樓的位置移動。
獨留下攤主滿臉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粉絲煲還有那枚熠熠生輝的銀元。
“哈哈~96，酒樓，聰明啊！”
快步走在街邊，陸靖不由得再度感歎道，
“咱們還在這胡思亂想，事實上傅匠辛的想法根本就沒那麽複雜，它就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諧音！”
“你確定96是酒樓的意思？”
跟在陸靖身後的傅鞠心下仍有些疑惑，
“我哥應該沒有機會出來吃酒席，而且吹砂島上的酒樓這麽多.……”
“當然，不用想也知道你哥肯定被魘鬼海賊團派專人看守著，而且還是在器具倉庫內，否則也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傳遞信息，恰恰也正因為如此，更令我肯定96就是酒樓，至於為什麽是意山酒樓，原因就像是剛才攤主說的，這是吹砂島上最有名的酒樓，換句話說，這也是最容易被聯想到的酒樓。”
“魘鬼海賊團為了確保器具倉庫的事情不泄露出去，平日裏肯定會減少與外界的交流，可飯總是要吃的吧，整天吃一個人做的菜，總有膩味的時候，而這就是再好不過的借口！”
“隻要傅匠辛願意配合魘鬼海賊團，稍稍展露一下自己的能力並在那之後表示想要吃一頓好的做為獎賞，你覺得魘鬼海賊團有理由拒絕麽，基於這種前提，意山酒樓無疑會成為首選。”
陸靖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多少有些佩服傅匠辛了，換做自己在他所處的環境下，怕也想不到如此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實則暗地裏環環相扣的計劃。
興許有人會認為這份計劃間的聯係太過於飄渺，錯一步都會使得線索鏈的斷裂。
偏偏這個求生計劃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此，即便是知道計劃的人都覺得它的聯係太過脆弱，更像是臆想出來的東西，更不用說被蒙在鼓裏的魘鬼海賊團！
說話間，三人已然到了意山酒樓外。
正如之前的攤主所說。
做為吹砂島上最有名的酒樓，即便是站在門外依舊能感受到酒樓內熱鬧的氛圍以及撲麵而來的食物香氣。
大搖大擺的進門，先是訂了個二樓的包廂，進去之後陸靖也不急著點菜，而是讓小二先把酒樓內負責餐食打包外送的人叫來。
老規矩，先將一枚銀元放在桌上，陸靖開口說道：“我有幾個簡單的問題，你隻要如實告訴我，這錢就是你的。”
“哎，您請說，小的若是知道，絕不瞞您。”
一聽有錢拿，本還精神懨懨的人立時打起了精神。
“第一個問題，你們這最有名或者說最受推崇的菜是什麽？”
“那自然是山海薈萃，別說我們意山樓，整座吹砂島上沒聽過這菜名的人可沒幾個，諸位若是第一次來，肯定得嚐試，絕對包您滿意。”
“山海薈萃.……如此有名的菜肴，價格肯定不便宜，平常會有客人要求打包這個菜回去吃嗎？”
陸靖接著發問。
“打包的客人有，但是不多，因為山海薈萃需要用到一鼎銅爐和不少炭火，若是打包會很麻煩，不僅要付額外的打包費，味道上也會比在店內現吃差上一籌，吃完後還得把鍋送回來。”
“哈！就是它了！”
陸靖看向身旁麵露喜色的兩人，撫掌笑道。
“您說什麽？”
“所以你們的倉庫裏應該隨時準備著打包山海薈萃所需的器具，對嗎？”
“當然，打包的流程跟店裏現做是兩回事，如果不準備特殊的器具，等菜肴送到客人那兒，味道早就變了。”
就像是火鍋打包一個道理，材料跟調料那都得分開放，真要是往鍋裏一塞端到客人家裏去，想也知道結果肯定是被退貨，而山海薈萃做為店裏的招牌，哪怕是打包，意山酒樓勢必也要做到盡善盡美。
陸靖並沒有詢問眼前這人關於傅匠辛的消息，因為魘鬼海賊團絕不可能讓後者跟外界有聯係，就像官營匠造坊中的那串數字一樣，後者想要傳遞訊息，還是隻能靠一些隱晦的手段。
事實也正如陸靖所想。
花錢往意山酒樓的倉庫裏走了一遭，將用於打包外送的銅爐個個都檢查了個遍，再回來時傅鞠的手中便多了一塊食指長短的單薄鐵片，因為被粘在銅爐底座用於存放炭火的爐腔內，它已然被熏得通體漆黑。
讓客棧的人準備了一盆清水以及一把刷子，將上邊的黑灰刷洗幹淨，三人終於看清了鐵片上的銘文：源流汙水處理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