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時間之味
林明打開像一個保險箱那樣厚重的快遞包裝盒，並沒有什麽發光特效。
這年頭就連買點組裝材料，都會在虛擬屏上顯示一個發光的開箱特效，增加一下令人激動的心情。
事實上這酒的包裝相當簡樸，是一個古樸的直身瓶，完全沒有全息投影上那種五顏六色的發光效果。
“往往高端的材料隻需要最簡單的包裝……”見林明興致不高，趙建平在一旁說道。
包裝旁邊放著一個U形圓筒狀的取酒器，似乎和酒瓶的瓶塞有一個對接接口，林明將視線移到取酒器上，虛擬屏上彈出一個彈窗。
【係統將自動掃描你的身份，確認你的購買信息。】
【芯片識別碼已確認……】
【生物信息已確認……】
【能量波紋已確認……】
【確認無誤，現在你可將開啟權限授權給其他人。】
林明輕輕抬手，示意趙建平進行開瓶地操作。
趙建平坐直身體，心態如同朝聖一般地搓了搓手，手上的一些能量粒子簌簌地落到地上。
“用能量洗手，這屬於我們最高規格的洗手方式，不是特別重大的手術我都不會這麽做。”趙建平看向林明說道。
趙建平的做法的確有一些浪費，這些能量粒子落到地上之後，很快被空氣融化，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失去了它原本高純度的特性。
就像人真正死亡的話，能量係統一旦不能繼續運行，也會很快“風化”，和環境融為一體。
隻有一些因為特殊情況，身體的能量機製並沒有停止運轉的人，身體才不會風化，而是像“艾洛”那樣緩慢釋放。
也就是說，能成為植物人，即便會被公國認定為死亡，但已經是千千萬萬人中特別幸運的那一個了，更多的人會直接腐朽，連身體也保存不了多久。
包裝盒裏還附贈了特製的酒杯，也是完全密封的，隻留了一根極細的吸管，酒杯上也有一個和U形取酒器對接的圓形接口。
趙建平搓完手之後，小心翼翼地把酒杯對接到取酒器上，在虛擬屏上選了“50ml”的容量。
這一瓶酒的規格是500ml，由於有取酒器的存在，開瓶之後依然可以完好地保存。
取酒器的對接口自動旋轉，並形成真空狀態，接著在趙建平的虛擬屏上顯示出了當前的注入體積，精確到0.01ml，並準確地在50.00ml處停止。
林明也取出酒杯，在虛擬屏上選了2.00ml。
對他來說多和少，其實隻和喝沒喝過有關。
如果是沒有喝過的東西，那麽它提供的信息量就會比較大，所以林明買這個東西並不純粹是浪費，這也是林明目前能夠接觸到的可食用的時間最古早的物品。
即便稀釋倍，林明也相信信息采集器的解析精度。
他現在稍微有了這麽一種感想，那就是信息采集器要求他搜集一些東西，可能和重現記憶有關，而記憶是不能一次性獲取完全的，這不僅影響信息勢能，容易被監測者發現異常，而且新生的身體也無法承受那麽多的記憶。
如果貿然在身體裏植入記憶，就可能會產生靈魂與身體不匹配的問題，這些都隻是他現階段的感想。
林明拿著杯子還沒動，但顯然趙建平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就著吸管喝了起來。
吸管在趙建平開始喝酒的一瞬間自動打開了內部閥門，然後林明就看見了純金屬的吸管上發出了五顏六色的輝光，如同極光一樣，散開層層的波浪。
趙建平顯然舍不得把嘴從吸管上拿下來，林明隻好用芯片給他發消息問道：【什麽味道？辣嗎？我能喝嗎？】
趙建平含著吸管點點頭又搖搖頭，發消息回複林明道：【簡直是非常美妙，美妙至極，這真是時間的味道啊……】
林明聽得一頭霧水，隻見趙建平放下杯子，像竄稀一樣，飛也似地溜回了自己的飛船上，一溜煙的跑了，隻留下林明在原地淩亂。
不一會，林明收到了來自趙建平的消息。
【趙建平：這次的收獲實在太大，不能等了，我一下子產生了太多感悟，需要回家閉關修煉消化，這次的事情師兄我記住了，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盡管叫我。】
本質上，趙建平是在林明這裏吃了一頓白食，然後打了一張欠條，不過說的話聽起來就好聽得太多了。
林明有些哭笑不得，隻見趙建平的杯子裏還有一些殘餘液體，在揮發之中散發出了五顏六色的霧氣，從吸管處緩緩飄出。
這時，一隻正在打遊戲的星葵從側麵房間飄了過來。
林明出門沒有帶上它的時候，它就自己在屋裏安靜地打遊戲，林明甚至沒有去喂食過它，它會自己在網絡上網購食品，但每次都需要林明用自己的信息確認才可以購買成功，所以它也沒有自己亂買什麽東西，林明甚至認為它吃得太少了。
“好香啊~”小藍顫悠悠地飄了過來，感覺它打遊戲已經打得有些身體失去平衡了，但是精神狀態卻非常好。
“好香的味道~”小藍飄過來之後，先是對著剩餘的那些彩色霧氣一頓猛吸，把那些霧氣全部吸進了肚子裏，接著就開始圍著杯子一直蹭來蹭去。
“你的鼻子也太靈敏了。這麽稀薄的味道也可以聞到。”林明笑道。
“很香的味道~可惜聞起來香，吃起來卻很寡淡，這東西對葵沒什麽用。”小藍又蹭了蹭杯子之後，跳到林明的膝蓋上。
“你個浪蕩的家夥又到哪裏去玩啦？整天整夜的不回家，可想死本葵了。”小藍在林明的膝蓋上，抬頭看向林明說道。
林明揉了揉小藍的大圓臉盤子，說道：“我可不是去玩。”
“我知道，你身上又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不過族長說，如果想要活得長，就不能總是在那條枯竭的河床上遊蕩。現在隻是本葵聞得到這個味道，時間長了，一些鼻子不那麽靈敏的生物也都聞得到了。”小藍說道。
林明覺得星葵一族很奇特的地方在於，雖然從外表上看，小藍隻是一隻4-5的年輕小葵，但說出的話卻和萬年老妖一樣，靈覺也很敏銳，敏銳得不像一個年輕生物。據說這是他們共享知識的特性所決定的。
“不過……”小藍又看著酒瓶，眼睛彎成一抹滑稽，笑道：“這個東西，本葵好像知道它是什麽了，紫祖好像說過這是什麽東西。”
“什麽？”林明順著小藍的話往下問。
“金幣回收機製。”小藍賊兮兮地笑道。
“這是貢獻點，可不是你玩的那些網絡遊戲。”林明順著毛捋著小藍說道。
“嘿嘿。”小藍竊笑道，“這還是明你當年親口跟紫祖說的呢。這東西，是用來收智商稅的。”
林明：“……”
“你說，燈塔星裏麵有這個宇宙的秘密，但是這些秘密都被封存在時間裏麵，如果可以把燈塔星的能量波紋按照時間保存下來，絕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寶，對任何人都有很多啟發作用。”小藍說道。
“那照這種說法看來，這也算不上是智商稅啊？”林明看向酒瓶說道。
如果老明真的這麽說，那麽這東西還真沒買錯。
但總之，自從上次宴會之後，林明就決定無論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得嚐試一下，當然，排泄物除外……
所以他買這個東西的時候有點手疼，但並不心疼。
“但問題就在於，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啊！你當時就決定要稀釋倍了！你說星辰酒廠以後一定會感謝你的。這隻是你設計的眾多金幣回收機製中的其中一環。”小藍竊笑道。
何止是稀釋倍，現在是在稀釋倍的基礎上再稀釋倍，還買出了1億的天價。
隻是沒想到那時候老明就打起了金幣回收的主意。
林明無奈地笑道：“這和水有什麽區別嗎？”
“誒，也不能這麽說……”小藍搖頭晃腦道，“你說，有些人對某些元素的感應，是遠遠超出正常人的靈敏範圍之外的。這種人，可以在其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知識。所以說，絕對會有人出來給這個酒說好話，說其他人沒領悟到隻是因為他們悟性不行。”
林明仿佛聽到老明在暗示他自己。
也許這“金幣回收”隻是一個幌子，想給自己留下一些線索才是真的。
不過無形之中，製造出了一種摻水賣假酒的形象。
但的確和小藍說的一樣，網上對這款酒的評價褒貶不一，說它好的人簡直把它吹捧到天上，說每次喝的時候都靈感爆發，每次都有新的感悟；說它不好的人，則是靈覺遲鈍的那種類型，感覺自己在喝發光的白開水。
事實上那些光粒子，都是能量逸散之後化為光能散發出去的產物，隻是能量的附屬產品。就比如核輻射的輝光，是淡淡的幽藍色，其他屬性的能量，也會散發出各自頻段的輝光，就仿佛在遊戲裏特效拉滿。
但就是劑量低到大部分人都沒有任何感覺而已。
趙建平顯然就是那種特別有感悟的幸運兒，也有可能是因為孟係的弟子在篩選的時候就已經是篩選的靈覺非常敏銳的人。
“剛剛那個人，感覺不是第一回喝這個呀……明你是不是上當了……他就是想騙你花錢。”小藍竊笑道。
“你這麽說起來，好像也是，這東西對孟係的人應該效果都比較強烈，如果是真正的好東西，傳言很快就傳開了。”林明說道，“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東西產量有限，所以不希望傳開了之後被別人購買吧，這樣下去可能會斷貨。”
“產量有限？”小藍咯咯地笑道，“你說如果產量不夠的話就多摻一點水就好了，無限稀釋，但千萬不能加能量，否則能量占比改變了的話，會更加喝不出原有的味道……”
“我真的沒想到我原來可以這麽黑心……”林明扶額。
“所以，剛才那個人隻是找明你收回了小小的那麽一點損失……”小藍賊兮兮地笑道。
“老明黑心和我小明有什麽關係？”林明橫著把小藍的臉捏得凹陷了下去，它又Q彈地回複了原狀。
“嘿嘿嘿，反正你黑心就對了，本葵最喜歡黑心的明了。”小藍從林明的懷裏掙脫，“本葵知道你肯定還想嚐試一下你自己兌的水喝起來是什麽感覺！正好！本葵也要去打遊戲了！本葵的20個女網友還在等著本葵呐！”
林明看著小藍飛奔而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你永遠不知道屏幕對麵的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林明看了一下茶幾上的酒杯，想了想，還是拿起酒杯，向閉關室走去。
如果信息量太大的話，他有原地升級的風險。
拔下芯片走到閉關室，給自己掛上了一個【鎖定能量等級】的偽裝buff，林明喝了一口自己兌的假酒。
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那就是趙建平所說的“時間的味道”的感覺。
大腦迅速被無數複雜的感覺填充滿，一時間感覺大腦有些堵塞，似乎在產生雜音的邊緣。
有一種說法，所有的雜音，都是來自於感官的不完善。
在信息圖像上出現的雪花點，其實是因為接收器的質量太差，所以才分析不出完整的圖像。
大腦也是這樣，吸收的信息量超過了可以接收的範圍，就會產生眩暈，嗡鳴等等症狀。
當然，大部分眩暈和嗡鳴產生的原因，都不是因為信息量過大，而是因為能量供應不足而導致的效能降低。
就在林明瀕臨無法接受信息的邊緣的時候，如同一汪清泉灌入了腦海之中，又或者說，如同一個漩渦一樣，這些複雜的感覺都被吸收到了【信息采集器】之中，頓時他又感覺到神清氣爽。
‘果然這東西是給我喝的，但又不是給我喝的。他從很多年以前，就開始準備這東西了。’意識空間中的林明看著圍繞【信息采集器】的風暴，心中想到。
這場風暴和林輝的屍體消失的時候一樣，風沙漫天，格洛塔也罕見地從蹲地狀態站了起來，看著漩渦的中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