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域外

  在開門之前，林明先給李道江做了一個認知能力檢查。


  “你是誰？”


  “我是李道江。你怎麽問這個問題啊，林明？”李道江的語氣有些詫異。


  “你知道自己在哪嗎？”林明問。


  “我也許是在做夢吧。”李道江說道。


  林明：“那你又知道你上個月在哪，在做些什麽嗎？”


  “上個月在玄光星域，進行生科局入職考核……”


  “考核的內容是什麽？”林明繼續追問。


  “我不一直和你在一起嗎。”李道江複述了一下正確的時間線，而不是事件被篡改的時間線。


  “嗯……也許這才是問題所在。”林明沉思道，“你先跟我去另外一個地方。”


  “去哪？”李道江不解道。


  林明帶著李道江到達他來時的靈能連接入口處。


  林明：“這是你家的門，你還記得嗎？”


  李道江搖了搖頭：“我怎麽不記得我家在這……


  “那你推開門進去看看，也許能想起來什麽。”林明說道。


  李道江不疑有他，試圖進入這個靈能通路，卻發現無法通過。


  林明搖了搖頭，他懷疑李道江現在的身體和靈魂有些不適配。


  “你說這裏是我家，可我進不去，為什麽呢？”李道江說道，“我不該繼續做夢了，也許我該醒了。”李道江伸出他漆黑的手指，捏了捏臉頰，落下一塊漆黑如墨的液體，滴落到地上。


  “我沒有醒，難道我不是在做夢嗎……”李道江的表情有些迷糊。


  “還是先去我家看看吧。”林明說道。


  這種情況，還好他正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求助萬能的林輝……


  林明又帶著李道江穿過漆黑的深淵，到達門口。


  “我家裏有一些機密。”林明說道，“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不要把你看到的東西透露出去。”


  李道江點頭：“沒問題。”


  得到李道江承諾的林明打開大門，門中依舊是堆滿資料的實驗室。


  李道江好奇地四下張望，但一點也沒有觸碰周圍的資料。


  林明領著他穿過實驗室，來到中庭。


  走在熟悉的鵝卵石步道上，空氣依舊如此清新，仿佛和外麵的深淵是兩個世界。


  “你家的環境不錯。”李道江說道。


  就像做夢的感覺一樣，雖然邏輯上和現實生活相比有些不太對勁，但李道江對此毫無所覺。


  做夢的時候他認為這裏是林明的家，不會有一絲的懷疑，雖然醒了之後會發現哪哪都不對，但是現在他完全感覺不出來，反而覺得非常的自然。


  林明領著李道江，徑直飛向了林輝所居住的小樓的方向。


  “這不是小藍嗎？”李道江指著漂浮在空中的星葵說道。


  “小藍是哪裏來的野葵？本葵的大名是阿紫。”小紫漂浮在空中囂張地說道。


  可惜星葵語李道江並不了解，看起來和小藍和他說話的時候感覺一樣。


  “你好，小藍。”李道江招手打招呼道。


  “愚蠢的人類！”小紫氣鼓鼓地飄走了。


  “他是小紫，是小藍的祖輩。”林明解釋道。


  “祖輩嗎？它們看起來真是太相似了，我完全分辨不出來。”李道江憨憨地說道。


  林明又輕輕叩了一下身體透明的小金龍，請它讓開一條道路。


  “嗷~~~”空中傳來傲嬌的龍鳴聲，林明手裏穿來一陣爽滑的觸感，從鱗片一直到尾巴末端，直到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林明推開房門，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客廳裏，壁爐的柴火燃燒著發出劈啪聲，程喻和小小明正坐在桌邊，看著什麽書，小小明的眉頭皺成一團。


  “這個我會背了……”小小明說道。


  程喻又翻開另一頁。


  “這個我也會背……”小小明踢著腳。


  程喻表示不信，於是讓小小明背誦全文。


  小小明非常不耐煩地以3倍於正常人的語速像念經一樣快速地背誦了一遍。


  “這是？”李道江問林明。


  “這是我小時候的事。”林明說道。


  “哦……”李道江並沒有感覺有哪裏不對，而是了然地點了點頭。


  在夢裏，邏輯會出現問題，現在的李道江和在夢裏的狀態差不太多，看似有邏輯，實則毫無邏輯。


  “誰是你小時候的事，誰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了？”小小明抬起頭來駁斥林明。


  “誰？”程喻警覺地抬起頭，看向林明的方向。


  “風把門吹開了嗎……”程喻看到打開的大門，心中有些發涼，瑟縮地抱著雙臂，把門重新關上。


  “他們在那呢……”小小明指著林明和李道江。


  “他們？”程喻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忽地從座位上跳起。


  “嗯。”小小明嚇唬她地繼續點頭。


  “那我們今天就輔導到這裏吧，我還是先回去了。”程喻從椅背上拿起一根披巾，披在身上，依舊覺得周圍涼風颼颼，蜷縮著身體，像逃跑一樣，小掂步地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程喻又轉過身來，鼓起勇氣朝著小小明的方向說道：“我明天再來！”


  “明天他們還在呢！”小小明大聲喊道。


  “明天的事，誰說得清呢，明天我再來看！”程喻像逃跑一樣飛速溜走了。


  “你們來得真及時，解救我於水火之中。”小小明衝著林明的方向說道，做了一個鬼臉。


  “林輝呢？”林明問。


  “林輝哥，林輝哥，來了你們就找林輝哥。”小小明不悅道，“我是不受人喜歡的孩子了嗎？”


  林明笑道：“我不知道我現在的問題你能不能幫我解決。”


  “我自己的問題也不能解決！”小小明哀歎道，“誰能告訴我如何逃避家長輔導作業，在線等，挺急的！”


  “他們關心你才會輔導你作業。”林明說道。


  “是啊，她關心我，什麽時候讓她也關心關心你，你就知道那種感覺了。”小小明噘嘴說道。


  “你到底是幫我看看，還是讓林輝來幫我看。”林明直入主題。


  對這樣鬼精靈的小孩不能當做尋常小孩來看待。


  小小明踢了踢腳：“說吧，你在下界遇到什麽事啦。”


  林明失笑：“下界？”


  “那可不是嗎，你每次來這裏的時候，就沒有一種進入神國一般的感受嗎？”小小明展開雙手說道。


  “我覺得這裏的科技水平很落後。”林明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那是因為時間錯亂的關係……你換個時間再來看，就知道科技水平落後不落後啦。”小小明辯解道。


  林明：“我怎麽切換時間呢？”


  “這和你當前的狀態有關係。如果你更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時間就會前移，你更想知道以後的事情，時間就會後移。”小小明漫不經心地說道。


  林明：“這東西的理論原理是什麽？”


  “靈魂和意識是帶有時間戳的，它會帶動記憶空間的同調。”小小明依舊漫不經心道。


  林明：“記憶空間？”


  小小明抬頭直視他說道：“你來了這麽多次，還不知道這裏就是記憶空間嗎？”


  林明搖頭。


  “愚蠢的人類。”小小明搖頭說道。


  林明黑線：“你好像在罵你自己……”


  “我不做人很多年了。”小小明撇嘴道，“我們通過研究表明，人類是有局限性的。所以我決定不做人了……”


  “做不做人可不是你決定的，是命運決定的。”林明說道。


  李道江在一旁看著林明和小小明鬥嘴，好像林明剛才說小小明是“小時候的林明”，所以他一直在一旁圍觀。


  “呆子，你說做人好嗎？記憶想清洗就清洗，**想毀滅就毀滅，你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就是我們追求的嗎？”小小明忽然看向李道江說道。


  “這……我不太清楚。”李道江覺得扯到林明和小小明的鬥嘴之間不太理智，打馬虎眼道。


  “就像你現在……”小小明看了一眼李道江，“想回家也回不了家，你的身體和你的靈魂產生排異反應了，多虧我們的‘偉大研究’……你覺得這樣的研究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這樣的人類，還是毀滅了吧……”


  李道江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小小明在說些什麽。


  “你們在研究什麽？”林明問。


  “什麽都研究啊，記憶植入，洗腦……”小小明托著下巴，“你喜歡的林輝哥，每天都在助紂為虐，幹的根本不是人幹的事，他比我還不像人，你說我拒絕加入他們，我錯了嗎？”


  林明感覺世界觀受到極大挑戰，說道：“那你為什麽還這麽敬重他？”


  林明對林輝的敬重，有一部分正是從小小明這裏來的，但小小明此時說的話，正在推翻他以前的觀念。


  “他想的和我們想的有些不一樣。”小小明有些落寞道，“我也不知道林輝哥真實的想法。我隻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著想’，至少爺爺是這麽跟我說的。”


  “爺爺又是誰？”林明有些無奈。


  來了這麽多次，聽小小明說起過“老頭子”，還不知道是不是電子人格裏麵那個“老頭子”，這時候又鑽出來一個“爺爺”。


  “現在不是你們認識的好時機。”小小明說道，“如果你們認識了，他會從一些地方留意到你，如果你們不認識，他就不會有察覺你存在的辦法。”


  “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時空發生的事情，怎麽會互相影響呢？”林明有些不解。


  “這裏沒有時間的概念，你如果把‘時間’這個概念從你的腦子裏拿走，你就清楚了。”小小明說道。


  “拿走時間，我的腦子也不會再思考了。”林明說道。


  “你換一個方式去思考問題吧。你不要想‘早’或‘晚’，你想想‘知道’和‘未知’。”小小明說道，“你‘知道’得越多，就離‘終點’越近，相反地，你知道得越少，你就更接近起始的位置。


  “其實有時候時間的先後順序，和你知道不知道的先後順序是相同的，所以你感覺不出來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但如果因為某種方式，你知道的先後順序和你的時間順序並不一致，你就會感覺出它們之間的不同。”小小明又補充道。


  林明聽得雲裏霧裏。


  “或者，我又說吧。”小小明看向李道江，“他就有這方麵的困擾。”


  李道江也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顯然小小明所講的內容太深奧了，他也聽不明白。


  “他的問題要怎麽解決？”林明問。


  小小明搖頭道：“暫時不行，除非你找到恢複他身體記憶的辦法。你要麽在這裏讓他想起來現在身體的記憶，要麽就讓他現在的身體想起他正常的記憶。兩者之間不同步的話，他的靈魂和身體會逐漸失調。”


  “可我看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並不高，多數人不會出現他這樣的症狀。”林明說道。


  “是啊，通常情況下，洗腦的話，後麵形成的新記憶會逐漸與靈魂互相協調。除非受到刺激之後恢複時間太短了，沒有能夠達到協調，這樣就會導致靈魂脫離身體的後果。”小小明說道。


  林明：“我看你在這個領域好像懂的挺多的。”


  “我可是洗腦方麵的專家。”小小明說道，“即便如此，每天程喻姐姐還要逼我背三字經……”


  “那你可以跟她說啊。”林明說道。


  “不行。”小小明搖頭，“我這些東西，其實是悄悄從林輝哥那裏學來的……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知道這些。他們平時讓我去參觀林輝哥的工作，我都是拒絕的。因為進去的話，那就回不來了。”


  “所以你就這樣整天裝傻充愣，裝成熊孩子嗎？”林明問。


  “不然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你既不想加入他們，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小小明望向遠方。


  林明：“為什麽不能呢？”


  在他看來這樣的情況，一走了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我是人類呀。我又不是小金龍，我又不能走。我也不是林輝哥，可以跟小金龍一起走。我隻是人類……不想做人了，我也隻能當人……”小小明踢著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