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又臭又硬的無機體
小行星上,陶彥被揍成豬頭,麵部朝下,臥倒在地上,也不起來,在原地躺屍。
他的隊友為了避嫌,早已遠離了這片區域。
3級體能,已經非常抗揍,這些人其實也隻是在發泄,並沒有下死手。
稍微理智一點的人都知道,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救援船上的人做出抉擇影響並不大,他們隻是在憤恨陶彥的特立獨行。
救援船每次經過小行星的時候,都會詢問一些特定的人名,顯然是帶有目標而來,而那個目標,顯然不在他們中間。
陶彥這種不合群、不服從的行為,隻是給這些人這些天的憋屈、煩悶和不安,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發泄途徑。
此時陶彥身邊坐著的這個人,打得最狠,卻是在陶彥倒下後第一時間為陶彥說情。
“他一時半會也起不來,不要為他多浪費氣力,打死人還犯法不值得。”
這人痞裏痞氣地坐在地上,一手撐在膝蓋上,遮擋著其他人看向陶彥的視線,低頭說道:“你看看你,做人多失敗,連個陪你一起挨揍的兄弟都沒有。”
陶彥嘴裏含糊不清地支吾著。
這人也不指望聽清陶彥說了什麽,自言自語道:“呆子,我有的時候真的佩服你,人怎麽可以倔和軸到你這樣的程度……
“我也曾對保護區外麵自由的天空充滿向往。出來才發現,更廣的天空,隻是更廣的食物鏈。
“隻有天高海闊,才容得下那些龐然巨獸。比起他們來,我們都太渺小了。
“你還需要成長,多挨一些生死未卜、前途不明的教訓,才會學會敬畏。
“猛禽輕易就可捕捉羽翼未豐的幼鳥,大魚一張嘴,就能吞食成千上萬的小魚,他們都講物競天擇,這就是自然帝國。
“公國隻不過是給這道過程多加了那麽一些人為幹預,多加了一層道德的麵具,本質上卻沒有什麽區別,依然是弱肉強食。
“你是要一輩子做螻蟻,不知春秋地度過一生,還是在夾縫中輾轉騰挪,斷尾求生,該低頭時就低頭,等你成為大魚之時,對當初瞧不起你的人狠狠踩上幾腳?”
這人看著陶彥,仿佛是在歎他不成器一般搖了搖頭。
“不,你是一顆臭石頭,飛也飛不起來,自己沒有成為大魚的本事,別人踢你,你也不服軟,還作出一股寧可粉身碎骨的架勢。你這種不是有機體的生存方式,知道嗎?你這又臭又硬的無機體,真是讓人看了又氣又恨。”
這個帶有痞子氣質的少年在陶彥身旁自言自語,把陶彥當成了隨意傾訴的樹洞,吐露著對現實的不滿。
空中又一艘已經滿載的救援船經過,這艘船上的正是馮航小隊。
星塵屏障之中,通訊全部失效,馮航也沒有和林明取得聯係,隻是在按任務提示趕路,順道經過了這一顆小行星。
小行星上的人群再一次興奮起來,像狂信徒一樣對著救援船祈求,讓馮航小隊的人也是大開眼界,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就在十幾天前,這群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人還在基地市排擠S級,很快他們自己就變成了被排擠的對象,擠在這些逼仄的小行星上,等著別人像挑選白菜一樣一顆顆選過去。
顧問局的培訓生和其他局的還不一樣,他們還需要寫關於新人試煉的調查論文,參加答辯。
這頓時就有了現成材料:
《論就業壓力對人的精神摧殘,以及烏合之眾的從眾效應》……
真是社會學+8。
“萬邦來朝。”
“帝國複辟。”
“集體返祖。”
艦橋裏的顧問局隊員們互相開著帝國玩笑,一片歡樂。
馮航從全景視圖向下望去,眼尖地正好望到陶彥處,好奇地把全息視圖放大看了看,逗得隊員們一陣嗤笑。
“那是被打的吧,頭都腫了一圈,還有人在旁邊守屍,看起來好滑稽。”
“生命科學局的製服?”
“哈哈哈,這貨也賊有意思,趴在地上裝死。”
從艦載的生命信號分析儀上看,陶彥的生命信號還生龍活虎。
“真想問問他,泥巴好吃嗎?星塵吸起來味道怎麽樣?哈哈哈……”
這艘救援船從天空中一閃而過,飛船裏充斥著快活的空氣。
失望的人群裏,不少人心火上湧,既煩躁又憤怒。
有人走到陶彥旁邊,對著他又踩了兩腳。
旁邊的痞子少年也不阻止,而是站起身來,也對著陶彥踹了一腳。
陶彥從地上站起,身上充滿殺氣,四周氣勁環繞。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幕搭配著他腫脹的大頭,顯得有些滑稽。
“你是不是仗著我們不敢打死你?”旁邊的人怒道。
陶彥攥緊雙拳,咽下喉中的血水,大聲道:“礦工也比你們有骨氣!一群軟蛋有什麽資格命令我!?戰爭打起來,你們就是最先投降的人!”
“戰爭?你說什麽夢話。你這麽有誌氣,怎麽不填報光輝軍局?”
“不識好歹。”痞子少年啐道。
“我做我自己的石頭,粉身碎骨,也是盡到了石頭的本分。你呢,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自己分得清嗎?”陶彥指著剛才說他是“石頭”的痞子少年怒罵。
痞子少年被陶彥罵得額頭青筋直跳,陶彥這個二哈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嘲諷開團倒是一把好手。
“找死!”痞子少年咬牙切齒,摸出兜裏的匕首對著陶彥的胸口刺去。
痞子少年這次真的起了殺心,但周圍的人反而讓開了,這些人也不想承擔殺人幫凶的責任。
陶彥側身閃過這一刺,兩手握在痞子少年持刀的右臂上,試圖空手奪白刃,兩人一時僵持不下,冰冷刀刃就晃在陶彥眼前。
“別打了,又有一艘救援船過來了!”有人勸道。
揍人可以,但真出人命,性質就不同了,極有可能被當成典型反麵教材,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部受處分,這時候旁邊的人也有些慫了。
陶彥正使著全身力氣奪刀,突然發現手上的力氣輕鬆下來,而痞子少年卻冷汗直流,手臂突然不自然地彎曲。
“啊啊啊啊啊……”痞子少年忽然失聲慘叫起來。
他發現這把刀正在將他的手臂像麻花一樣地擰在一起,他驚恐地想要扔下這把刀,刀卻如同粘了膠水一樣牢牢吸附在他的手上,最後把他的手臂打了一個結,刀尖正對準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