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二人戰五百人
在蕭敬業的耳光和一群忠實崇拜者的支持下,《民事十問》瞬間成了長鄲城的暢銷書。
而關雎兒的地位愈加提高,已經被很多人私下稱為“女先生”了。
那些常年混跡於勾欄瓦舍的歌女們,也突然有了讀書的熱情,為自己購買了大量的書籍,用來逆天改命。
因為她們發現,長得再好,舞姿再美,在男人的心中,她們都是玩物。
而唯有擁有足夠的才學,才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
……
又一日,在蜀州大承府一處小樹林中。
兩個身形狼狽,頭發淩亂的年輕人正在用一個破瓦罐煮著一鍋野菜湯。
這二人,正是目前的山台府知府蕭子傑和大承府知府孔澤。
直到現在,二人還覺得很委屈。
那些知府們各個搜刮民脂民膏,害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他們打這些人完全是伸張正義。
故而到現在都沒有想到,為什麽會被潘文嶽抓到監牢裏。
至於二人越獄,完全是因為怕給他們的爹丟臉,並且蜀州的牢獄確實也很糟糕,依照他們在神策軍中所學,很輕易地就逃出來了。
二人逃出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他們準備去搜集更多關於那十個知府的犯罪證據。
但是孔澤和蕭子傑想不到的是,其中一個知府,竟然雇傭了蜀州有名的盜匪黃霸天要他們的性命。
二人越獄之後,便開啟了逃亡的生涯。官府在通緝他們,黃霸天帶著手下的五百號人也在找他們。
若被官府找到,丟臉;若被黃霸天找到,很有可能丟命!
二人一路逃跑,曆經三日,終於來到了這樣一片樹林之中。
在這樣的環境中,憑借著孔澤的偽裝術和蕭子傑極強的野外生存能力,二人至少還能逃半個月。
“孔澤,你說我們怎麽混成這個鬼樣子了,這個知府當的,命都快沒有了!”蕭子傑鬱悶地說道。
孔澤撇了撇嘴,道:“沙場上咱們都活下來了,還能怕這樣一群土匪,據我估計,依照邱彤通判的性格,肯定將蜀州的事情匯報給陛下了,依照陛下的個性,肯定會重罰那十個知府,隻要那些知府一倒台,這些土匪就不會再追殺我們了,然後我們再朝著潘伯父繼續認個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咱們還能繼續做知府!”
“陛下收到消息,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十餘天,不知道咱們還有沒有命等呢!”蕭子傑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搖頭道:“爹,兒子不孝啊,早知道應該讓你多生一個了!”
“烏鴉嘴,我們怎麽可能等不到,本公子還準備在二十年後拜相呢!”
孔澤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道帶著蜀州口音的話語。
“老大,他們在這裏!”
“糟糕,黃霸天找到咱們了,快跑!”蕭子傑撒腿就跑,但跑了幾十米後,發現孔澤並沒有跟上來。
他扭頭一看,發現孔澤正趴在篝火旁喝著野菜湯。
“孔澤,你不要命了!”蕭子傑大聲喊道。
孔澤又喝了一口,然後抹了抹嘴,一邊跑,一邊說道:“本公子即使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你個死胖子,你胖是有原因的!”
“哼,本公子雖胖,但卻比你更受女孩子喜歡!”
“你拉倒吧,那些女孩看上的是你爹三司使的身份,以為你家很有錢!”
“你放屁!”
孔澤和蕭子傑一邊互損,一邊瘋狂地跑著。
不多時,二人看到後麵竟然也有人包夾了過來,不得已,隻得先鑽進前麵一座破舊的土地廟中。
很快,一大群人將土地廟圍了起來。
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而肥胖,其身穿一個獸皮坎肩,手裏提著一把大刀,臉上還有一個刀疤,看上去甚是威武。
此人便是蜀州有名的盜匪黃霸天。
為了抓到這兩個人,他將五百名屬下全都帶來了,然後曆經三日才總算將二人圍住了。
主家有令,必須要活的。
不然他早就讓屬下們放箭了。
黃霸天走到土地廟的前麵,高聲道:“裏麵的人聽著,速速出來受擒,不然老子立馬就將這個土地廟扒了!”
蕭子傑露出腦袋,高聲道:“黃霸天,你可知道,我們二人是誰?”
黃霸天不屑地說道:“你們不就是被關進大牢的兩個囚犯嗎?”
“哼,本公子乃是山台府知府蕭子傑,家父乃是當今文相蕭敬業;這位公子乃是大承府知府孔澤,其父乃是三司使財相孔墨山,你若敢傷我們分毫,定然你們全都身首異處!”
“你爹就是皇帝又怎麽樣,這裏是山高皇帝遠,老子拿人錢財就要替人辦事,三千貫足夠老子買上百個黃花閨女給兄弟們當媳婦了!”黃霸天高聲說道。
他這種從山溝裏鑽出來的盜匪,根本無謂官府,因為隻要朝著大山裏一鑽,即使是好幾千士兵來找他,也隻能無功而返。
在他眼裏,根本沒有為未來考慮,隻要現在能拿到錢,能喝花酒吃肉,就已經滿足了!
蕭子傑所言的這種身份,根本都嚇不住黃霸天。
而這時,孔澤小聲朝著蕭子傑說道:“五百人,我們肯定打不過,唯一的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我們必須要先想辦法抓住黃霸天。”
蕭子傑白了孔澤一眼,說道:“從黃霸天的長相就能看出,此人武力絕對比咱們兩個高,怎麽擒他啊?”
孔澤指了指周圍:“咱們設陷阱啊!”
偽裝術大師孔澤與動手能力超強的蕭子傑合在一起,造陷阱的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當即,二人環顧四周,發現旁邊有一些繩子與樹枝,心中不由得有了主意。
不過,要將黃霸天單獨引過來,還是個大問題。
接下來,孔澤和蕭子傑迅速分工完畢後,蕭子傑接著和黃霸天說道:“黃霸天,聽聞你自稱自己的刀法乃是整個蜀州最厲害的!”
黃霸天胸膛一挺,舉起長刀瀟灑一揮,道:“老子的刀法若稱蜀州第二,就無人敢稱蜀州第一!”
“我這裏有位兄弟,在刀法造詣上也是非凡,你可敢應戰?若你贏了,我們兩個就投降!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給我們一把大刀!”
“蕭子傑,你為什麽不說自己刀法非凡,說我幹什麽?”孔澤瞪眼道。
“我都兩天沒吃飯了,你至少還喝了幾大口野菜湯,並且你也胖,肯定比我有力氣。自然應該由你將他引到陷阱裏來!”蕭子傑理直氣壯地說道。
“砰!”
隻聽得一聲巨響,一把長刀已經豎在了土地廟的前麵。
“出來迎戰吧,老子若贏,你們就乖乖投降!”黃天霸的聲音就像洪鍾一樣響亮,顯然中午吃得很飽。
孔澤很不情願地站起身來,說道:“你快些來做陷阱,我將其引到這裏。”
蕭子傑點了點頭,迅速在土地廟的門口布置起了陷阱。
而孔澤則是磨磨唧唧地走出了土地廟。
他走到大刀麵前,單手一拔,本來想先整出一個瀟灑的姿勢,先震懾一下對方。
沒想到那把刀插的太深,他竟然沒有拔出來。
孔澤朝著雙手吐了一口吐沫,然後用盡全力,總算將大刀拔了出來。
他將大刀扛在肩頭,高聲道:“老子乃是殺過北蒙軍的人,怎會打不過你這個土包子!”
此話一出,黃霸天眼睛一瞪,當即就要衝過來。
孔澤連忙說道:“黃霸天,你不能站在這裏,你離你的那些手下太近了,萬一我將你打倒,他們這些人都上怎麽辦?”
“來,咱們站在土地廟的門口打!”
黃霸天壓根就不相信孔澤能打過他,當即大步走到土地廟的門口,架勢一擺,學著江湖人的口氣說道:“來吧,既決勝負,也分生死!”
孔澤呡了呡嘴唇,有些發虛,若是吃個飽飯,他或許還能拚一拚。
但現在肚內空虛,連站著都有些站不穩,他覺得自己甚至不是對方的一招之敵。
“先等等,決戰之前,先讓我熟悉一下兵器!”孔澤開口道。
他不是為了熟悉兵器,而是為了等蕭子傑將陷阱布置好的信號。
若陷阱還沒布置好,他將黃霸天引了進去,然後後者一刀將他劈倒,那死得就太憋屈了!
說罷,孔澤開始擺弄起了那把大刀。
看上去,就是十足的花架子。
黃霸天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蕭子傑幹咳了兩聲,這就意味著陷阱已經布置好了!
孔澤雙手握刀,高喊道:“開始吧!”
在其喊出聲的那一刻,他迅疾出刀,然後高喊道:“狂刀漫卷!”
聽名字,像是一個很厲害的招式,其實他就是為給自己鼓勁而瞎喊的。
實際操作就是一個衝劈!
孔澤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黃霸天劈去。
砰!
孔澤的長刀劈砍在黃霸天橫著的長刀之上。
後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孔澤卻被反彈了回來。
剛才長刀產生的震感,差點兒沒有讓其將長刀甩出去。
黃霸天大吼一聲,開始揮刀進攻。
而孔澤根本沒有自信接下他這一刀,當即迅速後退。
唰!
黃霸天一刀劈空後,再次劈了過來。
嘭!
這一次,孔澤已經退到了土地廟的矮牆邊。
長刀劈砍,土塊翻飛。
矮牆上出現了一道半米長的口子。
孔澤呼呼直喘氣,假裝朝著空氣劈了一下,然後轉身就朝著土地廟中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飛龍在天!”
黃霸天以為孔澤是要去借土地廟裏麵矮牆的力,然後飛起來給自己一刀,便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就在他衝進來的那一刻,蕭子傑驟從一旁跳出來,拉動地上的繩子。
唰!
繩子瞬間纏住黃霸天的雙腳,然後蕭子傑朝著不遠處的大石頭一推。
橫梁上的繩子迅速被拉動,而黃霸天則是被吊在了廟裏粗大的橫梁上。
不遠處的孔澤迅速跑過來,與蕭子傑合力,用繩子將黃霸天五花大綁起來,吊在半空中,然後用一塊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二人的這種默契度以及反應速度,隻有在沙場上並肩作戰的人,才有可能做得如此完美。
黃霸天用力反抗,但是越使勁,繩子勒得越緊,最後隻得放棄反抗。
而外麵的盜匪們突然聽不到裏麵有動靜了,不由得緩緩朝著土地廟圍了過來。
這時,土地廟裏傳來蕭子傑高亢且嘹亮的聲音。
“黃霸天已經被我們擒住了,你們若不想讓他死,最好不要亂動!”
外麵的五百盜匪聽到老大被擒,頓時都不敢動了。
孔澤見天色漸黑,當即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說道:“你們身上有吃的和喝的嗎,統統都拿出來!”
“速度慢了,不要怪我們在你們老大的身上開幾個口子啊!”蕭子傑補充道。
片刻後,那群人扔進來一個大包袱。
孔澤接過之後,不由得笑了。
包袱裏,有兩囊清水,約莫三斤牛肉,還有八張大餅。
當即,二人開始大口大口吃喝了起來。
吃飽喝足之後,他們才能想出如何對付這五百人,如何從包圍圈中逃出去。
而黃霸天就像一頭待殺的豬一般掛在橫梁上。
本來,孔澤和蕭子傑以為此人會不停求饒,哪曾想沒有過多久,竟然傳來了打鼾聲。
倒掛的黃霸天竟然睡著了。
“這心可真夠大的啊!”蕭子傑忍不住感歎道。
不多時,二人便吃飽喝足,而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起來。
現在,正處於晝夜溫差較大的時候,外麵的盜匪們已經點上了篝火,而孔澤和蕭子傑也在土地廟內點上了篝火。
火光下,映照著二人髒兮兮的臉和淩亂的頭發,顯得分外狼狽。
今日這一幕,估計二人將會終身難忘。
二人在篝火下溝通了片刻後,蕭子傑站起身來,走到土地廟的門口,朝著那些人喊道:“要想讓你們老大活命,迅速給我們準備兩匹駿馬,十斤牛肉,兩囊水,還有二百兩銀票。”
很快,對麵的一個中年人朝前走了幾步,一臉無奈地用本地口音說道:“公子,這裏沒有馬,驢要得不要得啊?我們隻能拿出十兩銀子!”
孔澤和蕭子傑一愣,頓時恍然,這裏不是長鄲城,乃是蜀州的鄉下,找匹馬比找個進士老爺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