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夢中夢
王翠萍和她的朋友們今天正要在家裏置辦宴席，所以早早地就出來買菜。
這下聽說王翠萍居然遇到大明星了，趕緊找了過來。
“哎呀，真的是葉如玉呀！”
“喲，這小帥哥，又是哪個明星呀？”
“小女娃長得真俏，比電視上好看多了！”
大嬸們穿著藍的綠的不一樣的衣服，但都戴了頂款式相像的帽子，脖頸間係了根絲巾，各個臉上都是熱情洋溢的笑容，看起來就和旅遊團觀光似的。
麵對大嬸們自來熟的熱情，沈子墨感到幾分僵硬，可淩雁月使勁在後麵戳他的後背，讓他又不得不勾出一個笑容。
[哈哈哈哈哈像極了我過年時麵對親戚的樣子，乖巧文靜.jpg]
[有些人表麵上是霸道總裁，實際上就是個小乖乖！]
[哈哈哈啊哈哈哈阿姨們太可愛了！這就是我老了以後的樣子]
“咳咳咳，我說啊，”王翠萍清了清嗓子道，“要不我們今天就整個什麽養生全素宴吧！”
“養生？”
“全素？”
此話一出，大嬸姐妹團的嬸幾個對視一眼，淩雁月的心提了起來。
要是這單能成，那可是一筆大買賣啊！
“沒關係，姐你們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用為了照顧我們的生意特意多買蔬菜。”淩雁月不由開口道，雖然她很想做成這筆買賣，但也不至於強行讓他們買單。
“沒事沒事，我們啊，也學學年輕人趕時髦，全素宴就全素宴來一個！”
“素宴好啊，又簡單，又實惠！”
“對啊，買個菜還能上電視，多好的事啊？”
“對了，你們現在錄的這個電視在哪能看啊？”
大嬸們七嘴八舌的，一邊定下了全素宴，一邊想要知道節目在哪播出。
沈子墨拿出手機給他們演示了一番，當直播間的頁麵跳出來時，他們都瞪大了雙眼。
“謔，現在就立刻被播出來了？”
“我得把墨鏡給戴上，要知道今天會上電視，我肯定得好好化妝的呀。”
[哈哈哈哈哈哈阿姨們好可愛]
[阿姨不用化妝就很漂亮啦！]
[外地人羨慕了QAQ比電視上還要好看的月姐那得多美貌啊？]
[我也，好想去現場見真人啊！]
大嬸們樂嗬嗬地開始挑菜，因為要在自家辦好幾桌宴席，基本上把這攤子都給包圓溜了，也幸好節目組準備的品種多，足夠籌備辦宴的菜品。
淩雁月看著大嬸們手裏一袋袋的菜，心中那叫一個感動：“姐，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謝謝謝謝謝謝。”
王翠萍擺了擺手：“那有啥的？我們啊，就是正常買賣，你還給我們便宜了不是？”
“不過嘛，”她話音一轉，“要是我們能一起合
影留念的話我就太開心啦！”
淩雁月忍不住笑了，一把拉過王翠萍的手：“好，我們大家一起合張影吧。”
大嬸們在攤子外，淩雁月和沈子墨在攤子內，中間隔著一米多寬的距離，也沒阻擋他們彼此的熱情。
淩雁月和沈子墨的位置在中間，大嬸們分別站在兩邊，因為手機能拍進的畫幅有限，淩雁月免不得要和沈子墨靠得更近。
她緊緊貼在輪椅邊上，一直手搭在另一邊椅背，身體微微朝沈子墨的方向傾斜。
在調整位置的時候，她的指尖不經意碰到了沈子墨的肩膀，淩雁月像觸電了似的倏忽收回。
沈子墨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敏感地從她的舉動中讀出了幾分避之不及的意味。
從前，淩雁月可從來不是一個對身體接觸如此敏感的人。
淩雁月倒是沒發現自己的小心思被沈子墨察覺了，在大嬸們要離開的時候，還主動幫他們一起提東西，一直送到他們的車上。
回來後，淩雁月看著瞬間空蕩的攤位，雙手叉腰，露出了一個舒心快活的笑：“哈哈哈哈，我這是什麽絕世好運氣！我太幸福了！！”
沈子墨抿了抿唇，不見多少喜意。
明明他已經決定要離淩雁月遠點了，可是在察覺了淩雁月的疏遠以後，反而心中很不是滋味。
淩雁月把剩下的一些菜攏一攏整理一下，兩人就守著菜攤子一直到了中午。
中間零零散散來了些客人，攤上的菜就賣得差不多了。兩人商量了一下，買了午飯，然後一起去楚言和徐音的攤子。
今天是他們能自由花自己錢的最後一天，淩雁月帶著沈子墨到附近的飯店打包了好幾個菜，什麽油燜大蝦、九轉大腸、水晶肘子、香酥雞王，就跟吃最後一頓似的，可著勁地點。
像淩雁月那樣一擊即中遇到個大主顧的實在是老天爺偏愛的幸運，可望不可求。
但楚言和徐音的生意也是很不錯的，兩個年輕小孩討人喜歡，國民度又高，路過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捎一點。
忙活了一個上午，也隻剩下四分之一的菜還沒賣完了。
“姐！”楚言這個眼尖的遠遠就發現了走過來的淩雁月和沈子墨，跳起來揮手打招呼。
在發現了他們手上提的東西之後，更是激動，邁著少年的大長腿就飛奔過去了，笑嘻嘻地從淩雁月手裏提過打包盒：“哎呀，你們來就來了，還帶吃的，多不好意思呢。”
淩雁月一甩頭發，滿臉無奈的樣子，歎了一聲：“唉，還不是我們那個攤子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徐音把剩下的菜都整理到一邊，留出吃飯的地兒，楚言把飯菜往上一擱，打開盒子：“怎麽了呀？謔，好香！”
淩雁月看這小子眼睛都掉到
飯盒裏去了，拍了他一下，楚言這才抬眼無辜地看著她。
淩雁月一副蹙眉含淚，西子捧心狀：“可惜，我們的菜，都已經賣——完——了。”
說到後麵，她忍不住齜出一口得意的大白牙。
楚言瞪大眼不敢相信：“真的？”
他忍不住轉頭看向沈子墨求證，沈子墨點了點頭。
“姐，牛大發了呀！你怎麽做到的？”
“就是有一些認識我的觀眾朋友捧場啦。”她說著，還做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楚言撓臉：“.……這句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淩雁月一拍他腦袋：“這就是你今天上午和我說的話。”
沈子墨看著他們倆親密自在的互動，雖然知道他們倆就是簡單的朋友，但是止不住心裏的不適感，像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在淩雁月的世界外似的。
他微微撇開頭，打斷道：“吃飯吧。”
[姐弟也很好嗑的樣子啊……]
[我們言言還小！嗑嗑姐弟情就好了！]
[楚言都十九了吧，粉絲還把他當小孩呢？該談戀愛了吧。]
[5555墨墨都插不進去話，心疼]
[樓上太多愁善感了吧.……墨墨一直這樣，就和月在一起的時候話多點，在別人麵前都沒什麽話的]
[hhhh謝謝樓上，我嗑到了]
下午的菜市場相對冷清一點，一直到五六點下班的時候，才又熱鬧了起來。
淩雁月和沈子墨之後就一直在楚言這邊幫忙。
到了臨近七點的時候，節目組的人終於來告訴他們可以回家了。
“今天可累死我了！”淩雁月一把關上車門，“這可得比拍戲還要累啊。”
“嗯。”
“不過收獲也是可人的，不知道他們組賺了多少錢。”淩雁月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窗外。
“待會兒回去就知道了。”
“嗯。”
短暫的交談之後，兩人相顧無言。
這樣的情況，在今天已經出現了太多次了，在沒有客人的時候，淩雁月寧願發呆，也不願意和他搭話。
別說是和以前相比了，就算是和昨天相比起來，態度都差了太多。
沈子墨十分想問問淩雁月，明明昨晚分開前她都好好的，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就對他轉變了態度？
但是又覺得這種問題十分沒勁，別人不想理就不想理了唄，他糾纏個什麽勁呢？這不正好稱了他的意嗎？
可是……可是……
他厭煩地皺了皺眉，這種思緒淩亂不受控製的感覺，實在是煩人得很，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腦子裏的感情揉成一團，丟出車窗外，讓夜風把它溶個粉碎。
“小心！”
一個溫熱的身體擁他入懷，眼
前一片黑暗，座下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猛烈顛簸，劇烈的撞擊聲敲進耳膜。
那一瞬間，世界顛倒。
五年前，剛從國外回家的沈子墨，滿是不情願地和母親一起坐在汽車後排，前往父親沈堂的生日會。
“他又不缺我這一個兒子，哪裏需要我大老遠趕回來看他一眼？”彼時，沈子墨對家族的事務萬分厭煩，想到要和假裝沈堂父慈子孝，便心生厭惡。
他母親施眉嗔了他一眼，端得是眉目飛揚萬千風情：“他們那些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哪能和你比？你可是正正經經的大公子，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但是該是你的就一分都不能少。”
沈子墨知道，他母親是世家出來的小姐，從小眼界就被財富養得頂高，哪裏是真在乎沈堂的那點錢和權？隻不過是得不到他的心，那總要拿到點他的什麽東西在身邊才好。
沈子墨皺了皺眉，想告訴母親他自己在國外賺錢買了房子，可以把母親接過去住，兩人安安心心在國外生活，她該出去走走，多見些人，說不定就會遇上別的真愛了，別一心吊死在沈堂那顆破樹上。
可是話還未說出口，母親便撲身過來將他按在懷裏，撞擊聲爆炸聲在耳畔響起。
等他終於回過神掙開懷抱，看見母親精致的妝發散亂，臉上一片血跡，她嘴巴開開合合說著什麽。
他抱著母親，滿臉驚慌，淚水爭先恐後地從眼眶流出。
施眉抬手，輕撫著他的臉，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隨後合上了雙眼，手臂無力地垂落，水泥地上一片蜿蜒的血跡。
他的耳朵裏充斥著爆炸後的耳鳴，沒聽見他母親和他說的最後一句.……
沈子墨睜開眼，正對上淩雁月看著他的眼睛，裏麵滿是溫柔和慶幸。
她勾唇笑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垂頭倒在沈子墨的頸窩。
那一瞬間，沈子墨恍若身處夢中，從無盡的恐怖中醒來又跌入另一個恐懼的漩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