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誰也不是他的替身
說起來，她也有好些日子沒來過君武的書房了，之前還在這裏聽過訓話。當時江離鳶剛接觸君武的世界，很多事情都開始學著上手，可她畢竟是個嬌嬌弱弱，膽子又小的女人，很多事兒不得其法。
江離鳶記得，她每次犯了錯，君武總會看著她的眼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後來從陸叔叔的手中見了那位的照片，她才明白過來。頂著跟那位差不多的眼睛，行事作風卻一點都沒有他的樣子，這才是讓君武痛心的。
從那之後，江離鳶開始打聽那個人的樣子，也學著他的雷厲風行。
一開始君武對江離鳶的確是愛屋及烏，一切都是為了她那雙眼睛。江離鳶對君武也沒有什麽感情，隻是記得他救了自己，有這樣的恩情在，更是不敢做錯什麽事兒，生怕君武一個不管自己，直接把她丟出去。
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更是怕隨意丟棄。她努力又賣命，認識蘇灣跟賀時就是那段時間，蘇灣是個不怕死的人，江離鳶也學著向死而生，後來日子久了，君武從一開始的愛屋及烏，也真的生了些父女間的情誼，或許是因為他這些年真的寂寞，難得有個人陪著自己，不願意放棄難得的時光。
到了現在，君武已經不會對著她的眼睛發呆，他時常思念那位，但再也不會從江離鳶的眼睛裏找影子。哪怕，江離鳶心狠手辣、雷厲風行的勁頭，已經都是那個人的模樣。
今日看到可可，對君武來說，是難能可貴的懷念。
尤其是那位的忌日將近，君武的心情本就不好，他這些年一個人苦悶著，對那位的深情從未減少。
“就知道你會來這裏。”
書房門被推開，江離鳶愣了下，倉皇回身。君武背著手，從外麵進來，他看了江離鳶一眼，疼愛的意味更是多了些。君武走到江離鳶身邊，猶豫著，還是抬手揉了揉江離鳶的頭頂。
“小鳶，你心裏清楚，自己做了這麽久的替身，你怨過我嗎？”君武突然開口。
江離鳶一愣，慌忙說，“父親說什麽呢！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我怎麽會怨你？！我一早就知道我的眼睛很像那位，我隻怕自己做的不好，讓父親不開心，也怕那位——埋怨我做不好他的替身。”她低下頭，聲音是有些委屈了。
歎息一聲，君武從她的身邊走過，抬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相冊來，可翻開之後，大部分都是空白的，直到最後一頁，上麵貼著一張照片。
“你看過他的照片。”君武的手從照片上輕輕撫摸，他看著那人的目光也帶了眷戀，他突然笑了笑，“你的眼睛是真的像，但小鳶，這些年我們父女之間的情誼也不是假的，我早就不會把你當做他的影子了，你就是你，我這後半生難得的幸福，都
是你給我的。”
江離鳶看著君武的樣子，深深動容，可一開口還是有些埋怨，“爸，我什麽都知道，但我隻希望，可可不要成為那位的影子！他是我兒子！”
最怕的也不過是這一點。
她可以做替身可以做影子，因為她絕處逢生，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當時的情況，別管是什麽替身還是影子，隻要能活下去，她什麽都願意！而隻是被人當做影子，君武所擁有的一切唾手可得，對她而言，也是階梯。
君武這些年的疼愛讓江離鳶放鬆，可剛才君武看可可的眼神，又讓江離鳶擔心起來。
光是聽著江離鳶焦急的聲音，君武就知道，江離鳶遲遲不肯帶可可回來，正是怕這一點，她知道自己兒子的眼睛實在是太像那個人了！所以更加恐慌。
今天——
抬起頭來，君武眯著眼，語氣有些危險，“若我——”
“爸。”
江離鳶打斷了君武，突然直接在君武麵前跪下了，她低下頭，下巴幾乎挨到了鎖骨。
“爸，可可還小，你想做的事兒，你想要的報複，我都能做到！哪怕我不行，我拚盡一切，我舍了這條命，也能讓您心想事成！就是可可不行！他還小，他——”江離鳶抬起頭來，雙眸通紅的看著君武，“他是我的命啊！”
江家沒了，奶奶沒了，愛人——也沒了，江離鳶什麽都沒剩下，就隻有可可這麽一個親生兒子，她說什麽都要保住。她絕不能讓可可成為，君武報複的另外一個籌碼！
雖然惹怒君武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江離鳶認命，卻不能讓可可也認命。
說到這裏，換做曾經孤注一擲的君武肯定會勃然大怒，但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是江離鳶在做，君武一個人躲在這裏，那些年積攢下來的戾氣也消散了不少，況且——他又沒想真的利用可可！
江離鳶喊他一聲爸爸，那可可就是他的外孫！就憑著可可跟那人相似的眼睛，君武也不會讓可可置身於危險中！
書房內有淡淡的香氣，就算君武不在這裏處理公務，也有人每天打掃，絲毫不減髒亂，甚至於連灰塵都找不到。又是一聲歎息，君武從後麵繞出來，走到江離鳶身邊，“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動可可了？”
就這一句，江離鳶驚訝，她流著淚抬頭，卻撞見了君武埋怨的眼神。
“爸？”
君武彎腰扶著江離鳶起來，等她站直了身子，卻主動蹲下去幫江離鳶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君武幽幽的說，“今日讓你看這照片就是為了告訴你。”他依舊蹲著，換江離鳶低頭看他。
“誰也不會是他的替身，我用了這麽多年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他就是他，無論出現了多麽相似的眼睛，多麽相同的性格，可他依
舊是回不來了。君武想告訴江離鳶，這幾年對她的疼愛，早就不是因為她的眼睛，而是真心實意。
陪伴比什麽都重要。
君武站起來，江離鳶猶豫著，還是伸手扶住君武。下一秒，她的手被君武攥住，君武語氣嚴肅了一些，“我是要告訴你，可可是我的外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