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能結案
長夏蹙眉。
“你在哪裏?”長夏問道。
“警隊呀。”張隊說。
“我現在過去。”長夏說完就掛掉電話。
一次性過量吸食致幻型藥物確實能造成譫妄症,但是是有時效性的。也就是說這種譫妄症往往發病於服用後,或者是長期服用成癮後,有戒斷行為的時候。
夜幕下,長夏停好車,衝進了燈火通明的刑警大隊辦公室。
熬了幾個夜的刑警們因為這個重大發現,都十分興奮。
隻有坐在角落裏的魏離顯得異常冷靜。
“已經結案了?”長夏問道。
“還沒有,在寫報告。”張隊十分開心。
“還不能結案。”由於剛才的匆忙,長夏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貧血的她此刻看起來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
就連臉頰上的毛細血管都清晰可見。
張隊卻不以為然。
他讓人拿來一份檢測報告,遞給長夏。
“我們刑警隊在摸排嫌疑人周邊時,在案發當夜,嫌疑人呆過的酒吧裏搜到大量的致幻型藥品。”張隊說,“據酒吧負責人交待,嫌疑人那幫人當夜確實買過大量的此類藥物。這不正是解釋了她為什麽會忽然瘋了嗎?”
“你見過瘋子一開始發瘋就拿刀砍人麽?還那麽井然有序的殺人扒皮,碎屍?”魏離冷不丁的插嘴道。
“沒見過,不代表不可能吧。”張隊一見到這個魏離,就頭皮子發麻。
官方媒體又沒辦法得罪。
隻得步步忍,處處忍。
偏偏這小子又是個極其生硬的刺頭。
“評定這種精神障礙症患者,其中有兩條是無意識,行為無序。”長夏解釋道。
“殺人,扒皮,碎石,顯然不是行為無序,倒像是心理變態。”魏離再次冷不丁插嘴。
張隊氣的臉色發青。
“你什麽意思?”一旁的年輕警察看不過去了,指著魏離低吼。
“沒什麽意思,疑點重重,我隻是覺得不能這樣草草結案。”魏離淡淡的說。
“什麽叫草草結案!!我們熬夜排查的時候,你小子睡的他媽的像死了一樣。你憑什麽指責我們?”年輕刑警想要衝上去,被旁邊的同事攔住了。
“請注意措辭,你這是人身攻擊。”魏離提醒道。
年輕警察還想衝上去,被張隊摁住了肩膀。
“別鬧了,聽歐陽醫生怎麽說。”
年輕刑警狠狠的瞪了魏離一眼,走了出去。
“我們醫院對嫌疑人做過詳細的身體檢查,她的神經係統,以及血檢一切正常。如果過量服用這些藥品,這些指標不可能正常。”長夏說。
“會不會是身體把此類藥品代謝掉了?畢竟無法證明她是長期服用,說不定她是第一次碰這玩意呢?”張隊問道。
“是的,如果是第一次服用,時間長了會代謝掉,導致儀器無法檢測出來,”長夏停頓了片刻說,“但是體內刺激性藥物被代謝掉了的話,更不
可能導致她出現譫妄,而殺人分屍。”
“是有序的殺人,扒皮,分屍。”魏離又一次的小聲提醒。
成功挑起張隊的反感。
“這麽說確實有其他的原因,我們會繼續調查,但是某些人鼓吹的嫌疑人被催眠控製的假設,比過量吸食致幻性藥品更不靠譜。”張隊看著魏離,“這是人命案,不是派電影,編故事。作為記者要實事求是,而不是誇誇其談來爭取版麵。你要是在妨礙我們,別怪我去你們領導那裏參你一本。”
看著魏離吃癟的表情,長夏莫名覺得舒坦。
這小子,人長的帥,就是行為方式上有點欠揍。
秋夜涼風習習,長夏來到公安局樓頂陽台,手裏的咖啡還冒著熱氣。
刑警隊經常熬夜辦案,所以辦公室裏堆滿了茶葉和咖啡。
“你剛才為什麽不建議他們朝催眠控製這方麵調查?”魏離從夜色中走來,黑色風衣在風中擺動。
“你也隻是猜測不是麽?”長夏反問,“因為你的猜測,就胡亂建議,如果是對的還好說,如果隻是你多想了,讓一大隊人馬找錯了方向,導致案件滯後,你來負責?”
魏離直勾勾的看著長夏,目光在夜色下格外深邃。
“我預感很強烈。”
“記者大人,辦案不是靠預感,一如我們醫生給患者下診斷,也要依據儀器檢測結果,和心理診斷評估量表。”長夏說。
“你也說了,嫌疑人的這些診斷都是正常的,又不是因為致幻型藥物,不是被催眠又是什麽?”魏離堅持。
長夏回望著他:“催眠基於很多條件,並不是憑空就能發生的。首先催眠人必須接觸過嫌疑人。如果你堅持自己的判斷,大可以借助自己駐守警局這一有利的條件,自己想辦法調查嫌疑人身邊的可疑人員。”
“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意念強加到別人身上。強迫別人無條件配合你的想法。”
長夏喝完最後一口咖啡,離開。
那一夜,魏離仿佛融入夜色一樣,任由孤寂蔓延。
遠處不知什麽地方傳來鍾聲,一下一下,像極了那天和學長見麵時,廣場上的鍾鳴。
學長被火球包圍時的慘叫,在腦海裏翻滾著。
被那團火炙烤的身體細胞劇烈的渴望水的滋潤。
等等,眼前不正是一片汪洋大海麽?
魏離朝前走去。
一步兩步,忽然他停了下來。
不對,不對,這裏是樓頂,公安局的樓頂,麵前是燈火通明的城市。
耳畔的鍾聲戛然而止,火球不見了,汪洋大海不見了。
有的隻是呼嘯的風聲,和夜色裏滿身是汗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