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個年輕的侍衛長
顧錦沅一路上竟是心慌意亂, 她知道自己不該去想,縱然隴西風氣較之燕京城要開放許多,便是人家在野地裏打滾也沒什麽, 但那都是別人呀!
現在是自己, 自己竟然隔著衣料, 就那麽被男子的塵柄如今緊貼著,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那股子勁兒, 仿佛要戳過了薄薄衣料的力道和熱度。
她還想起來他偉健的胸膛緊貼著自己的感覺,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那麽平那麽硬, 但是自己好軟,他不知道怎麽想?
越這麽想,她越難受, 身子發熱, 氣息發緊, 渾身都不自在, 以至於染絲看過來好幾次,隻問她怎麽了。
一時又忍不住,想掀開簾子看看,看看他還隨著她騎在附近嗎, 還是說早走了?
隻是手握住那簾子邊緣, 又猶豫了。
不要,才不要!
不要讓他知道自己竟然這般糾結在意,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這裏燥熱難安, 不然依他的性子,還不知道做出什麽事來!
顧錦沅就在這糾結中, 終於在那馬車顛簸中有些累乏,閉上眼睛略睡去,誰知道才一合眼,就是一個夢,夢裏,她竟是被男人緊緊箍著,在那隴西的草地上打滾,滾了一個又一個。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羞恥得咬唇,捂著自己的臉,竟不由得一個哆嗦。
隻能自己拚命地吸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再平靜下來。
你是顧錦沅,你不是一向自詡最為心性淡定,怎麽可能因為被男人抱那麽一下就成這樣了!她不允許!
這麽如此三番後,她終於平靜下來,再摸摸臉,也不燙了,當下滿意。
恰好這個時候譚絲悅的別苑也到了,便下車過去。
譚絲悅早就等在那裏接她了,看到她來,跺跺腳跑過來:“你怎麽才來,倒是好生讓我一番等!”
和譚絲悅一起等在那裏的是譚絲悅的二哥譚裴風,看到顧錦沅,略怔了一下。
男人眼裏的姑娘家總是和姑娘家眼中的姑娘家不同,譬如譚絲悅一眼看過去,隻歡喜顧錦沅終於來了,拉著她的手說東說西的,不過譚裴風卻敏銳地感覺到,這位顧姑娘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自從那次宮裏頭見過一次,他便多少有些上了心思,不能說多惦記,但若是論起婚事來,這位顧姑娘自然是極好的人選。
她生得太美了,就像綻放在枝頭的桃花,任何一個男人若是娶到這樣的一個姑娘,怕是一輩子都不舍得離家。
但是今日的她,卻仿佛比之前那次更甚,一雙湛湛水眸隱隱帶著幾分妖嬈姿態,抿唇輕笑間卻是嬌媚無雙,肌膚更是剔透潤澤到仿若允過胭脂一般,整個人都洋溢著嬌軟的氣息,就像是一塊蜜糖,原本僵著,如今卻烤熱了,暖化了,化在嘴裏,甜膩到流著汁水。
他看得心頭微蕩,輕輕吸了口氣,才上前見禮。
顧錦沅並未多想,也依禮上前見了,之後和譚絲悅說笑著,才隨著他們兄妹進了別苑。
上一次來過這裏,但是上一次人多,這次卻清淨多了,一時看那徑邊奇石,看那檻外異卉,又有異香撲鼻而來,不由讓人心曠神怡。
顧錦沅先下榻了,又過去沐浴一番,之後才陪著譚絲悅用膳,又過去賞花賞鳥的,倒是好生自在。
“我哥哥原本說把我送到這裏,他就要回去,如今他倒是不走了,賴這裏了!”譚絲悅蕩著秋千,俯首在顧錦沅耳邊笑:“不過也好,本來說是讓我嫂嫂過來陪著我們,現在他不走了,也不用勞煩我嫂嫂了,我二哥往日自己有事,也不會攪擾了我們,我們倒是更自在!”
“他今日人呢?怎麽不見?”顧錦沅也是隨口這麽一說,她對這位譚絲悅的二哥印象並不深。
“怕是過去尋朋會友去了。”說著間,她突然想起來什麽:“哎呀,我記起來了,咱們別苑隔壁的莊子,就是盧家,說起來盧家倒是和你有親,今日那邊聽說你在這裏,好像要邀你過去呢!”
盧家?
顧錦沅明白了,這個所謂的盧家,自然說的是寧國公府老太太的娘家,也就是顧瑜政的娘舅家。
“盧家莊園裏如今都有誰?”顧錦沅自從回來後,並未曾拜見過老太太的娘家,隻見過那麽一位盧柏明,倒是印象不錯,至少人家幫過自己,她心存感激。
“聽哥哥說,有盧柏明,還有胡家的幾個,另外好像還有誰,這就不記得了。”
盧家,胡家……顧錦沅想起來胡芷雲和顧蘭馥的那些古怪,鬥誌便上來了。
譚絲悅:“那你要不要去?若是覺得胡家在,難免有些尷尬,就幹脆回絕了?”
顧錦沅笑了:“既是盧侍衛長相請,他於我有恩,我自然要去,至於別人,誰要尷尬誰尷尬,反正我不會尷尬。”
譚絲悅聽了,噗嗤笑起來了,取了一片花擲她:“你啊你,既這麽說,那我們過去看看!”
此時,恰好譚裴風走過來,他本來是和妹妹商量她們兩個是否要過去的,誰知道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女子高高蕩起秋千,隻聽得那笑聲嬌軟動人,卻又帶著幾分隨意的灑脫。
他定睛看過去,那落紅拂過秋千時,她的衣袖翻飛,竟仿佛仙人隨風而去。
這一刻,譚裴風的心便緊了幾分。
他知道妹妹的心思,其實也是喜歡顧錦沅,盼著顧錦沅嫁進她們家,姑嫂一處玩兒才好,隻是喜歡歸喜歡,他心裏卻有許多思量。
對這絕世容顏的貪戀和一些朝堂局勢的想法,讓他有些糾結,畢竟顧錦沅的外祖母當年和太後不睦,到了顧錦沅這裏,太後怕是未必就喜歡。
但是,現在,這一刻,他盯著那女子,隻覺得任憑她是什麽出身,都願意娶進家裏,藏在房中,受用一輩子。
顧錦沅自然感覺到了譚裴飛對自己態度的變化,她覺得譚裴風看著自己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熱度,不過她倒是並沒在意。
如今的她,腦子裏隻想著一個男人,那就是太子。
至於別人,她下意識大概歸類為“介於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一種什麽,反正不是男人。
是以她也沒太當回事,和譚絲悅一起準備第二日過去盧家的莊院做客,譚絲悅則是歡天喜地地扯出來許多裙子:“你看,我帶了這麽多,你喜歡哪個?這都是新做的,最好的料子,你穿上一定好看!”
顧錦沅並不缺衣裙,自然也沒有想穿譚絲悅衣裙的意思,不過架不住譚絲悅熱情,最後隻好受了一件蜀錦的裙但是她也回贈了她手上的珠子——畢竟大家雖然玩得好,過來做客一起玩耍可以,卻不好平白受用衣裙。
兩個姑娘好生一番試量,又用了晚膳,都有些乏了,顧錦沅便要回去歇息,誰知道剛走到遊廊處,便見譚裴風站在那裏。
他見到了顧錦沅,眸中一亮,忙上前見禮。
顧錦沅也上前見過了:“二公子,怎麽還沒過去歇息?”
其實按說這個時候了,家裏有姑娘家做客,他這個當哥哥的,根本不該過來後宅,但今日他自己反思地想著,眼前動輒浮現出顧錦沅蕩秋千時的笑,她笑起來真好看,明媚嬌軟,看得人心都跟著蕩。
他便想起來,今日和盧柏明偶然間提起說顧錦沅在他家別院裏住著,但是盧柏明好像馬上精神起來,本來他都說要和胡家人一起回燕京城,突然就不回了。
這讓他難免想多了。
特別是盧柏明本來就和顧錦沅是表親,若是顧瑜政有意,完全可能親上加親。
他開始不安起來,想著顧錦沅那般姿容,九天仙子不過如此,果真落入別的男人房中,以後想起,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隻是他又不好說不讓兩位姑娘去,於是思來想去,便決定試探一下顧錦沅。
但凡她有一分意思,他自當竭盡全力就是了。
譚裴風忙笑著道:“見今日月色好,便不由信步閑走,不曾想倒是攪擾了顧姑娘,姑娘這是要歇下了?”
顧錦沅頷首:“是。”
譚裴風微愣了下,按說這個時候,作為姑娘家,怕是說話要含蓄一些,比如並不曾攪擾什麽的,沒想到顧錦沅竟如此直截了當。
他有些詫異地看過去,卻見月色如華,那姑娘的臉龐仿佛上等羊脂玉一般,散發著瑩潤的光澤,甚至就連月光下映著的幾根鬢發細發,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澤。
她實在是生得和別人不同,通體剔透,仿佛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惹人。
當下看得心怦然一動:“那我就厚顏攪擾姑娘片刻,和姑娘說一樁事,若是姑娘覺得我莽撞了,不必理會我,隻當我沒說過就是了。”
顧錦沅的心裏浮現出疑惑來,她抬起頭,自從來到這別苑後,第一次正眼打量著譚裴風。
其實譚裴風長得不錯,模樣清秀,人長得也算是溫文爾雅,最關鍵是,家世也極好,算得上是一般女子心裏的乘龍快婿了。
可她沒什麽感覺啊,至少之前,在她眼裏,他還是“非男非女”的“好友的個二哥”這種,突然間,他攔住自己,和自己說這種話?
一切都太突然了。
顧錦沅:“雖不知公子要說什麽,但是公子未曾開口,便說莽撞了,那想必,是真有些莽撞了吧?”
譚裴風:“……”
他深吸口氣,有些無奈:“姑娘的意思是,我未曾開口,你便不想聽了?”
顧錦沅坦然地看著他,一派的平靜:“我要回去歇息了,公子也早點回去吧,不然夜露深重,仔細著涼。”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然而譚裴風哪裏舍得。
如果說他說出來,她拒絕了,他也就死心了,但是現在,她竟然連聽都不聽。
竟然沒半點機會?
譚裴風忙道:“姑娘,請留步。”
說著,就要上前。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染絲卻突然一步上前擋過去,猝不及防,譚裴風和染絲撞上了。
染絲頓時“哎呦”一聲,跌在那裏,之後哭著道:“好疼,好疼。”
顧錦沅回頭看到染絲摔倒,當即扶起,之後無可奈何地瞪了譚裴風一眼,這是什麽人?難道自己不想聽他的心事,他就要撞自己的丫鬟出氣嗎?
譚裴風看著顧錦沅那樣瞪自己,那水潤潤的一雙眼睛,清淩淩地那麽看過來,他的心都仿佛要化了,但是又怕她誤會了,忙道:“姑娘別誤會,我隻是。”
顧錦沅:“公子,請自重。”
說完,扶起來染絲,徑自回去了。
這人腦子到底裝了什麽,好好的,欺負她家丫鬟?
回去房中後,顧錦沅依然有些氣鼓鼓的,想著剛才的事情,不由冷笑一聲:“絲悅單純,我心裏喜歡,隻是這當哥哥的,實在不濟。”
隻是她已經答應了過去盧家做客,一時想著,明天做客後,就趕緊回去寧國公府得了。
這麽想著,她就要更衣,讓染絲剪燭花。
誰知道一回頭,染絲並不在,當下疑惑:“染絲?”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她可能已經睡著了。”
顧錦沅:“?”
男子清朗的聲音傳來:“要茶,要水,還是要鋪床疊被?”
顧錦沅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心跳如鼓。
“堂堂太子殿下,來這裏做梁上君子,你覺得合適嗎?”
“我若不來做梁上君子,又怎麽知道,有別的男人覬覦我的女人?”
“你……”顧錦沅咬唇:“瞎說什麽!”
她這話音落的時候,門已經推開了。
太子身穿一身暗青長袍,赫然立在門外。
月光皎潔,落在他如玉麵頰上,卻是眉眼如畫,夏風習習間,廣袖飄迎,端得是軒昂俊美。
顧錦沅後退一步:“你好生放浪!”
然後最後一句還沒出口,他已經箭步過來,直接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