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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這個爹仿佛被人挖了祖墳

  自西山回去燕京城, 這一路上比起來時自然是蕭條不少。


  誰曾想到,轟轟烈烈的帝王狩獵竟然出了這等大事,欽天監已經趕來占卜吉凶, 各部官員已經匆忙前來,也有些官員, 家人不曾尋到, 自然是遺恨不已,暗地裏哭了不知道多少, 隻是據說西山已經尋了幾尋,再說要找,已是不能,想想無生存希望,隻能是就此罷了。


  是以一路回去, 戚戚清清,灰頭土臉。


  顧錦沅心裏卻在想著那太子的事。


  她也在想, 太子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他救了自己,是恩人。


  他調戲自己,而自己雖然心裏羞恨,但身體卻受用得很。


  這兩日,她甚至還曾經讓譚絲悅摸了摸自己的小痣, 但是並無任何感覺, 看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靈通,得是男人,或者必須是太子?


  隻是她身邊哪有男人讓她來試, 一時想著, 若是阿蒙在,倒是可以讓阿蒙試的。


  就這麽悶悶地想著, 也是不太開懷,旁邊的顧蘭馥卻是心花怒放得很。


  韓淑妃因為那天的事,折損了自己的侄女韓婉茹,韓婉茹這事,雖然韓淑妃求情,太後那裏盡力遮掩消息,但是哪遮得住,早就在貴女圈子裏傳遍了,隻怕這韓婉茹要身子不適,匆忙外嫁。


  也就是說,好好的一個侄女,本來是能頂大用,至少婚配上能找個可用的人家來拉攏,現在就這麽白白糟蹋了。


  韓家自然是氣得不行,隻恨不得找顧錦沅麻煩,韓淑妃也是對顧錦沅恨之入骨。


  顧蘭馥看著這般情景,雖然遺憾出那事的不是顧錦沅,不過想想,韓淑妃這輩子隻怕是絕對不可能讓二皇子再娶顧錦沅了。


  而且這一次西山之行,她牢牢地看緊了,又對韓淑妃稍微進言,幾乎是完美地避開了二皇子和顧錦沅見麵的機會。


  這輩子顧錦沅的命運已經改變了。


  想想就開懷呢。


  顧錦沅自然察覺到了身邊這位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顧蘭馥,她覺得莫名,不過也懶得搭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太子以及那小痣。


  就這麽回去了寧國公府中,回去後,先去拜見了老太太,老太太自然知道了這些事,把顧錦沅和顧蘭馥好一番寬慰。


  從老太太那裏出來後,顧蘭馥過去找她娘去了,顧錦沅徑自回自己院子。


  誰知道剛走出花廳,就見顧瑜政迎麵走來。


  顧瑜政的怒氣張揚於臉上,威勢奪人,煞氣肆揚,邁出的步子仿佛要踏平這寧國公府。


  顧錦沅微驚了下,因為她可以感覺到,顧瑜政的心思藏得很深,一般人是絕不可能輕易看透他的。


  這樣的官場老狐狸,便是在後宅,也是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休想窺知一二。


  但是現在,他的樣子仿佛被人扒了祖墳!

  顧瑜政看到了女兒,陡然止住腳步,銳利的眸光卻是打量著她。


  顧錦沅越發疑惑,心想是自己惹了他嗎,自己從西山回來,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就算是西山的事,有什麽是能讓這位國公爺氣成這樣,連體麵都不顧了?

  此時的顧瑜政眼中泛冷,周圍氣壓仿佛也跟著沉了下來,他定聲問道:“西山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可曾遇到什麽麻煩?”


  顧錦沅微挑眉,笑了:“父親既是聽說了,那怎麽還問我?”


  顧瑜政凝著這女兒。


  她才十五歲,已是國色天香之姿,玉骨冰肌,花容月貌,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家,來到這燕京城,不知道會被多少男人覬覦。


  關於女兒以後的婚配,顧瑜政自然早在心裏反複思量過了。


  隻是未曾想到,他還在心裏挑三揀四,那太子竟然已經覬覦自己的女兒,甚至用那般手段羞辱於她。


  想起盧柏明提及的那些,顧瑜政麵目冷沉,微微眯起眸子,卻是越發不動聲色了:“錦沅,你是未曾婚配的女兒家,若是有男子輕易欺辱於你,那就是與我顧瑜政,與我寧國公府為敵,不管對方是何身份,你都要告訴為父,為父自然會為你討一個公道。”


  這話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顧錦沅更加意外,她實在不知道,顧瑜政竟然對她有這份心?

  她感覺到來自顧瑜政那股濃烈的恨意,簡直是仿佛要把那個欺負了她的挫骨揚灰。


  顧錦沅收斂了笑,正色道:“父親可是誤會了什麽?並沒有人欺辱了女兒。”


  顧瑜政揚眉:“是嗎?那你和太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女兒應該和太子熟嗎?根本不熟!


  顧錦沅聽了,裝糊塗:“女兒和太子?父親何出此言?還是別人說了什麽?”


  她很能裝。


  此時一臉懵懂茫然,睜大的眼睛甚至有幾分稚氣的味道。


  顧瑜政看著這樣的顧錦沅,一瞬間便信了。


  這樣的一個女兒,她無論說什麽,他都得信。


  於是他也就不問了:“沒什麽。”


  顧錦沅卻開始反客為主了:“父親想必是聽了別人的風言風語,便開始疑心女兒?”


  顧瑜政:“你不要多想。”


  顧錦沅苦笑:“父親這一說,我突然想起來在西山的日子,可真是夜夜驚心。”


  顧瑜政神情微頓,卻是不言。


  其實除了盧柏明這個明著的,他還安置了人暗中護顧錦沅周全,隻是不曾想,那日西山地龍翻身,他的安排竟然被人打亂,失了顧錦沅蹤跡,以至於險些出了大事。


  顧錦沅看著顧瑜政那臉色,可以感覺出,他非常歉疚,愧疚得不行了。


  但是歉疚有用嗎,做錯了的事情悔改了就可以嗎,死去的人能再活回來嗎?


  沒有用,不可以,不能。


  所以她越是看到顧瑜政仿佛對自己有所關愛,她就越恨他。


  愧疚如果可以是一把尖刀,她就要把這道刀握在手裏來折磨他。


  不過她也知道點到為止的道理,當下也不再說了,低首,淡淡地掉了一聲告辭。


  顧瑜政卻叫住了她。


  顧錦沅很是敷衍地道:“父親還有什麽事?”


  顧瑜政走過去,繞到她麵前:“錦沅,為父想問你一事。”


  顧錦沅:“父親請講。”


  顧瑜政:“你已及笄之年,可有心儀之人?”


  顧錦沅眼皮微跳,看向顧瑜政:“父親這是什麽意思?”


  顧瑜政:“隻是問問而已,錦沅可以答,也可以不答。”


  顧錦沅腦中飛速地轉著,心儀之人?她當然沒有。


  太子雖然親了自己的臉,也抱了自己,但是距離心儀之人,還遠著。


  至於說什麽嫁太子當太子妃,那更是賭氣的話,好好的日子不過,當什麽太子妃?太子妃像是正常人能當的嗎?再說這位太子也絕不可能是她心儀的好夫君人選!


  隻是顧瑜政他問自己這個,是什麽意思?

  顧瑜政低首凝著自己的女兒,看著她微微垂著眼,看著好像很文靜的樣子,但睫毛卻輕動,底下的眸子也必是靈動地轉,她心裏也必是在胡思亂想。


  這個樣子像極了陸青岫。


  猝不及防間,這讓他一個呼吸艱難。


  “為父隻是隨意問問,畢竟你也到了做親的時候。”他這麽道。


  做親?


  顧錦沅陡然明白了,卻是暗暗蹙眉,她稀罕顧錦沅為她做的親事嗎,當然不。


  她才不要嫁給這裏的人。


  當下心念一動,故意道:“女兒倒是有一個心儀之人。”


  顧瑜政揚眉:“哦,是誰?”


  顧錦沅垂眸:“他在隴西,怕是一時不能過來,但是女兒曾經發誓,必是要嫁給他的,此生不做二想。”


  顧瑜政沉默了很久,久到顧錦沅開始懷疑,自己回答的有什麽問題嗎?


  就在這個時候,顧瑜政卻歎了口氣:“也好,等哪日有機會,定要讓他過來燕京城,我想親自看看。”


  顧錦沅:“好。”


  一時父女分開,顧瑜政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


  那背影婀娜纖細,便是隻看這麽一個背影,都有傾城傾國之態,會讓人生出無限遐想。


  這麽一個女兒,他是不該讓她去西山的。


  想起太子,他繡袖下的手微微攥起。


  太子和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當然會查清楚。


  這一個個的,別想沾她半點便宜。


  **************顧錦沅這幾天安分得很,每天都在清影閣看書練字帖,沒事的時候就吹吹塤。


  偶爾間她會過去老太太那裏,討一些歡心,或者在雙月湖邊溜達著喂喂魚什麽的。


  如果日子能一直這麽逍遙下去,那自然是好,但顯然有些人不會讓她舒坦。


  這一天,胡芷雲命人請她過去,說是端午節要到了,因要龍舟賽,安寧公主幫著籌備所用之物,需要紮花,請了各位女眷前去。


  “到時候姑娘最好是也去,不然傳出去,總是讓人家多想了。”胡芷雲笑著這麽道。


  “夫人既提了,錦沅自然是會去,夫人放心。”


  “既如此,那就好,到時候怎麽辦,你可以問問蘭馥,你自己也先準備下。”胡芷雲說定了這事,就讓顧蘭馥陪著她回去。


  其實這紮花怎麽回事,顧錦沅知道。


  就是每年的端午節,龍舟比賽的時候會有皇親國戚已經百官家的兒郎,這些兒郎需要絲帶束腰,而贏了的兒郎更有獎勵,為了表示敬重,這些可不是普通繡娘做的,是需要女眷們親手來做。


  總之是一件無聊的事情,不過無聊的事情,燕京城裏的人年年都要做,樂此不彼。


  也許這是因為,這件事對於待字閨中的貴女們來說,這件事裏有一件隱含的意味:她們做的彩花,會被一個男人戴上。


  也許沒有人知道誰戴了誰做的,隻有那個姑娘自己看到,但這卻足以讓人暗暗期許。


  顧錦沅這麽想著,突然就意識到了。


  太子,他是不是也會參加?

  她想象了下,矜貴高冷的太子,腰上纏著五彩腰帶,頭戴五彩頭巾,大汗淋漓地搖船,一邊搖還要一邊大喊“二郎們加油哪”。


  想想這場景,都不由啞然失笑。


  好像突然對這件事有點興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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