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要嫁給二皇子!”
顧蘭馥在這一刻明白了一個詞:含冤莫白,有口難言。
她說不清楚了,因為她怎麽也無法解釋,為什麽十幾隻鸚鵡,她恰恰好能指中那隻“被誤認為是正確答案”的鸚鵡。
她感覺到了周圍人鄙視的目光,她也發現二皇子在用失望的目光看著她,但是她不知道怎麽為自己辯解。
她隻能硬著頭皮站在那裏,勉強道:“我以為,這隻是白毛的,應該是假鸚鵡,不曾想還有這般門道。”
這話,當然沒人相信了。
旁邊的顧錦沅輕歎了口氣:“妹妹,你這性子,什麽時候改改,其實我剛才就覺得,妹妹不懂鸚鵡,就不該妄自稱大,你看看,如今到底是錯了。”
顧蘭馥:“…………”
她盯著顧錦沅,確認了,沒錯,顧錦沅就是故意的。
顧錦沅知道哪隻鸚鵡是假鸚鵡,才故意激自己,才故意要讓自己以為她不懂,總之就是挖了一個坑,讓自己往裏麵跳。
可偏偏自己傻,自己竟然跳了!
顧蘭馥深吸口氣,她覺得胸口憋悶,她甚至懷疑,上輩子,是不是就是這個心機叵測的顧錦沅挖了一個坑,讓自己嫁給了太子,然後她顧錦沅釜底抽薪,直接讓二皇子繼位她自己當皇後了!
鬼知道在這笑盈盈的絕世姿容背後,藏著一個什麽黑心腸!
旁邊的譚絲悅,在最初的震驚後,終於深吸口氣,盯著顧蘭馥:“二姑娘,剛才你說的賭約,總不該不算數吧?”
她這一提,所有的人都想起來了,很有些看熱鬧地看著顧蘭馥。
其實都是燕京城裏的貴女,顧蘭馥的父母外家那都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但是現在,她這個莫名能說出那個“錯誤答案”的顧蘭馥太過詭異了。
以至於所有的人都想繼續把這出戲看下去,看看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顧蘭馥忍下羞恥,咬牙道:“好,我給姐姐敬茶。”
顧錦沅聽此,歎:“其實剛才妹妹要和我對賭,我就覺得,你我都是姐妹,玩樂而已,何必如此?可妹妹非要和我對賭什麽作揖敬茶……”
說著,她恨鐵不成鋼地搖頭。
她這一說,所有的人都想起來,對,人家顧錦沅很有把握,人家顧錦沅不想和你顧蘭馥賭,是你自己非要賭,還要賭什麽作揖敬茶想折辱別人。
結果把自己折辱進去了!
這不是活該嗎?
顧蘭馥:“……”
這就是趕盡殺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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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馥給顧錦沅點了茶,點茶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關鍵是顧錦沅喝了茶後,卻悠悠地來了一句:“點茶如做人,茶之道猶如做人之道,妹妹須謹記。”
顧蘭馥:謹記你個頭!
但是這話聽在眾人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意思了。
特別是聯想下剛才顧蘭馥誌得意滿矢誌要贏的樣子,更加讓人多想了。
顧蘭馥自然感覺到旁邊的人怎麽看她的,但是她隻能低著頭,含羞忍恥,努力地熬過去。
不然她還能怎麽樣呢,這件事她解釋不了。
睿遠侯夫人也覺得這事沒意思極了,當即匆匆地招待大家過去旁邊的茶舍用茶和點心,大家各自散了。
顧蘭馥當然更是無心留下,就算明知道二皇子在這裏,她若自棄城池,二皇子極可能和顧錦沅勾搭上,她也無心應戰了。
當即匆忙離開。
顧錦沅見此,本來也想走的,不過譚絲悅極力挽留,睿遠侯夫人也想讓她小住,此時之前請的客人也都散去了,別苑中清淨下來,她想想,也就答應留下,和譚絲悅在此小住幾日。
別苑中如今也不過是顧錦沅和譚絲悅,以及譚絲悅的大嫂譚大奶奶而已。
這位譚大奶奶是一位性情開朗的,在這裏陪著小姑子和顧錦沅,帶著她們賞花觀鳥踏春,日子倒是也過得逍遙自在。
如此過了兩三日,顧錦沅雖然樂不思蜀,不過也得回去了。
譚絲悅卻是勸她:“既然你出來了,在我這裏多住幾日又何妨?反正我娘那裏已經和你家說好了的。”
顧錦沅卻是無奈,想著能躲幾日也是不錯了。
她讓顧蘭馥丟那麽大一個人,雖然這裏麵就是顧蘭馥咎由自取,但難免會被問東問西,到時候你說她是要辯解呢還是不辯解呢?
譚絲悅想起這件事來,還是覺得詭異:“我們已經查過了所有當時知情的人,每一個都是絕對不可能和你妹妹有接觸的,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若是巧合,又不像。
這件事當然詭異得很,顧錦沅當然也不信那是巧合,在經曆了種種之後,她認為,這個世上沒有那麽湊巧的事,一切都是蓄意而為!
她想起來那一次的彩棚坍塌之事。
這兩件事,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又想起來那桃花粉一事。
種種一再說明,她這位妹妹顧蘭馥,實在是有未卜先知之能。
這種想法縈繞在顧錦沅心裏,以至於等顧錦沅回到寧國公府的時候,她進門看到門前那兩個大石獅子,都覺得這石獅子比起往日裏都顯得陰沉了。
回到府中,她盡快地沐浴更衣,之後便帶著那得來的虎皮鸚鵡,直奔老太太那裏了。
她進去的時候,老太太看到她,笑著招呼了聲,讓她坐下。
旁邊的二太太從旁也笑著,不過看著在給她使眼色。
顧錦沅頓時明白了,當下不動聲色,獻上虎皮鸚鵡,之後便低頭不語了。
老太太懶懶地倚靠在那軟榻上:“這幾日在外麵玩得可好?”
顧錦沅恭聲道:“心裏惦記著老太太,想早些回來,隻是我看人家一早挽留,那個樣子,倒像是有什麽想法,我也不敢回來,隻好多待幾日。”
老太太眉眼沒動:“有什麽想法?”
顧錦沅看著這樣子,知道自己必須小心了,說錯了話,或許這已經攻占的城池又要倒戈相向了。
她低首,輕歎了口氣:“也怪我不懂事,想著勸妹妹不要去猜那什麽鸚鵡,不曾想妹妹反而較真了,要和我對賭。其實我們姐妹對賭,原也沒什麽,誰輸誰贏,這鸚鵡還不是供奉過來給老太太。隻是偏偏——”
老太太聽著這話,倒是和顧蘭馥哭訴給自己都不太一樣,便問:“偏偏如何?”
顧錦沅歎了口氣,將這件事的始末說了個一清二楚。
“本來人家別苑的管事傳錯了信,這傳錯了也就傳錯了,妹妹胡亂指一個,猜對了猜錯了,也沒什麽,誰也不會當回事,就是小孩子玩笑而已,可誰知道,妹妹那麽篤定她猜對了,猜中的反而是那個別人傳錯的,這就不由得別人多想了。”
顧錦沅聲音軟糯,娓娓道來,由不得人不信。
況且,老太太本來對於自己之前聽到的故事就不太信,如今聽顧錦沅一說,自然是信了十成十。
老太太眉頭緊縮:“可是她怎麽就能恰好說出人家傳錯了的那隻鸚鵡”
這件事確實有些奇怪了,你隨便指一隻錯了不要緊,但你隨便一隻,幾十隻中偏偏是那隻,由不得人家多想!
顧錦沅頷首:“是了,所以人家睿遠侯夫人心裏疑惑得很,妹妹匆忙跑回來了,我若是也跟著跑回來,人家怕是以為我們做了賊,我隻能是留下幾日,慢慢地和人家說話。”
老太太歎了聲,望向顧錦沅:“那如今睿遠侯府那邊,怎麽說?”
顧錦沅:“她們自然心裏也是疑惑,不過我暗地裏打聽過了,她們把上下的人等都查過了,確實和妹妹並無接觸,想必真是湊巧了。”
老太太讚許地點頭:“這樣也好。”
一時望向這孫女:“倒是多虧了你,幫著從中斡旋,要不然人家若是想多了,那以後兩家的關係就不好相處了。”
這種事,若要解釋,必須趁熱打鐵,若是等以後,人家生了疑竇,做長輩的再特特提出這事來解釋,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顧錦沅不急著回來,反而留下和人家解釋清楚,這自然是對的。
正這麽想著,外麵響起來腳步聲,是胡芷雲帶著顧蘭馥過來了。
顧蘭馥眼圈是紅的,一看到顧錦沅,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剜了顧錦沅一眼。
顧錦沅一臉乖巧,神情柔順地坐在老太太身邊,還幫老太太拿美人錘來捶腿。
胡芷雲看著這個樣子,倒是笑了:“我們風光的大小姐回來了?”
顧錦沅起身,過去見禮了,雖然神情很淡,不過也確實是禮節周全。
胡芷雲冷笑:“母親,這一次,拜咱們的大小姐所賜,蘭馥可是丟人了。”
老太太本來因為這事,對顧錦沅也有些不滿,但是她現在聽了顧錦沅的話後,細想了下,又開始覺得,顧錦沅這事沒辦錯,反倒是顧蘭馥,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所以在聽到兒媳婦這麽說的時候,她慢悠悠地來了一句:“這也沒什麽,反正丟人不是這一次了,再丟一次,算什麽?”
顧蘭馥:“……”
她聽到這話後,愣了下,之後“哇”的一聲,她哭了出來。
哭出來的她,噗通跪在那裏:“祖母,母親,我,我委實不知道為什麽我恰好猜中那個,我也是看那隻鸚鵡是白毛的,想著最不像鸚鵡。”
奈何老太太根本不想聽,這些能是真話嗎?真話是不會說出來的,能解釋出來的必然是假的。
胡芷雲看著女兒哭,臉上倒是也沒什麽心疼,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顧錦沅,卻是道:“母親,我是想著,蘭馥實在是不爭氣,這和二皇子的婚事,也該重新考量了。”
這話一出,老太太怔了下。
顧錦沅眉尖微動。
而顧蘭馥則是哭得更響了。
胡芷雲微蹙眉,沒搭理自己女兒,而是徑自道:“這婚事,其實原本就是訂給我們寧國公府的嫡長女的,如今——”
她這話還沒說完,顧蘭馥噗通跪在她麵前了:“娘,不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