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得意的馬寧
白明哲滿頭大汗,跑了半天,他已經脫力了。
在登上高密縣西門城頭之後,就直接趴在了城頭,借助城牆支撐身體。
他凝望著下方越來越多的膠東士卒,對一旁的張伯問道:“張公,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太原君莫慌,哪怕是戰死,吾也會把君安全送出高密城!”張伯眉頭壓低,瞪著遠處,“時間緊迫,吾等根本來不及清理封鎖西門的泥土、木頭,隻能被迫登上城頭。下方已經被叛軍包圍,吾等,已經沒有退路。”
“不過,凡事沒有絕對。吾已經安排人去找繩子和竹簍了。等二者一到,君和諸位北軍勇士,可在身後城牆的位置吊下去,出城暫避鋒芒。”
白明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公怎麽辦?”
張伯望著傷痕累累的手下,咧嘴一笑,坦然說道:“這一千梁國士卒由吾帶出,吾自然與其同生死!”
白明哲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張公!”
“太原君不必自責!剿滅叛軍,乃大漢將士本職!若是吾不幸死亡,望君數日之後,攜帶將士,反攻高密縣!一定要把馬寧、廣放二人,梟首示眾!”
“噠噠噠……”一陣短促的腳步聲響後。
葉楚平急匆匆地跑過來,拔出身上幾支箭矢之後,聲音急促,匯報道:“太原君,校尉,叛軍停下腳步了!”
“嗯?怎麽回事?”白明哲一愣,重新看了看下方。
如同葉楚平所言,郡守軍沒有繼續攻城,而是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這麵城牆。
最內層的叛軍,人手一個火把,高高舉起,照亮城頭的情況。
一時間,高密城西門,儼如白晝!
忽然,一陣騎馬聲從下方傳來,“嘎達!嘎達!嘎達!”
士卒移動分開一條路,兩個穿著甲胄的騎馬之人,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被張伯射殺胡延年的行為嚇到了,這一次,馬寧、廣放專門找了幾個盾牌手,擋在身前。
透過盾牌之間露出的縫隙,馬寧笑著吆喝道:“爾等挺厲害嘛,憑借一群烏合之眾,竟然可以阻擋吾萬人大軍三天兩夜!不愧是暴秦後裔!”
他用犀利的眼神掃了掃城頭,眼珠子“咕嚕”一轉,聲音朗朗,“諸位,別負隅頑抗了,聽吾一句勸,立刻自縛雙臂,下來投降!隻要爾等投降,吾一定會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說不準,爾等還能因為歸降有功,被封為列侯呢。”
“吾這人說話,向來一言九鼎,說一不二!至於陛下封叛逆為列侯之故事,汝等可以參考韓王信後代弓高侯韓頹當的結局!”
“弓高侯為人忠義,思大漢之正義,率子孫後代,以匈奴相國身份歸降大漢,最終官至列侯!而汝等為暴秦之後,隻要願意歸降,陛下,定然會給予一官半職,準許爾等重享榮華富貴!”
頓了頓,他再次勸道:“諸位,下來吧!”
廣放在一旁,對這種做法很不滿,壓低聲音,道:“馬公,何必與他們廢話?一群喪家之犬罷了,隻要再給吾一個時辰,一定可以把白明哲小兒的腦袋從身體上扭下來,送到君之麵前!”
馬寧用恨鐵不成的語氣,反問一句,“哼,汝難不成忘了攻打南門時候的艱難?難不成忘了剛才那三十多個不畏生死之徒竟然讓四百多名士卒陪葬的場景?若是城頭上還有堪比那群瘋子的士卒,吾等最少要付出兩千士卒的性命才能攻下來!心腹培養本來就艱難,有簡單的方法,何必自討苦吃?”
廣放撓了撓後腦勺,“如果他們拒不投降呢?”
“哼,拒不投降?”馬寧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吾不信他們長時間不吃不喝,還有力氣守城!隻要把這裏圍死了,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逃!”
他用眼睛瞥了一眼城門,“汝先派人把西門打通,再帶領一百人把城外圍住。吾擔心,他們從城頭,用繩子逃走!”
“諾!”廣放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城頭,隨後帶著十來個人汝清理城門的泥土木頭。
在廣放離開之後,馬寧又重新看著城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如何,諸君是否投降啊?”
白明哲雙手呈喇叭狀,大喝一聲,“馬寧,汝不僅誣陷本君,還敢動用膠東守軍,圍攻梁國士卒,數罪並罰,必被族誅!識相點,趕緊迷途知返,將軍隊撤離!”
馬寧在城下大聲笑著,“桀桀桀桀桀,暴秦後裔,還敢冒充封君?吾不是被嚇大的!”
白明哲死的咬著牙,惡狠狠的吼道:“暴秦後裔你一臉!”
即便自己是白起之後,但白起給老秦辦事,都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這暴秦後裔,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馬寧對於一臉這個網絡用語,明顯不明白,隻能迷惘的看著城頭:“???”
“豎子,汝此話何意?”
白明哲做了一個鬼臉,嘲諷道:“爾這衣冠禽獸,不配知曉!”
“衣冠禽獸?”馬寧瞬間挺直身子,眼睛一紅,整個人急了!
雖然這四個字不存在於史書典籍之中,但並不妨礙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穿著衣服的禽獸,明顯是在罵人。
一個新的成語?!
完了!
一旦這個成語傳播出去,他的名字注定和這個詞語捆綁在一起!
張伯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衣冠禽獸,絕妙之詞!”
就連馬寧身旁的不少士卒,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馬寧仰天長嘯,“豎子安敢欺吾?”
他已經想象到自己的名聲被這四個字毀於一旦的場麵了。
在場這麽多人,還是他自己的心腹,總不可能全殺了吧?
等事情結束,萬一他們喝酒放縱,不小心把這四個字說出來,自己豈不是名震大漢郡國?
不行!必須殺!必須用白明哲的性命洗掉這個汙點!
“豎子,吾必殺汝!”
“呸!”白明哲吐了口唾沫,把頭伸了回去。
這時,朱拾突然走到張伯身邊,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與汗珠的混合物,“不好了校尉,西門被叛軍打通了!城門外出現了大量的叛軍!”
“什麽?”張伯瞳孔猛地收縮,急忙向相反的城牆跑去。
他趴在城牆上,望著下方移動的火把,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苦笑一聲,“吾小看他們了,沒想到留下的後路竟然被猜到了。”
朱拾緊張的原地跺腳,“現在怎麽辦啊?”
張伯抬手,製止了朱拾說話,又走到白明哲身邊,歉意的說道:“白公,君恐怕……”
“無妨,吾已經聽到了。”白明哲微微仰頭,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大意了!都怪我大意了!來這裏之前,就應該多帶點兵馬的。沒想到膠東利益集團盤根錯節,地方豪強官吏竟然串通一氣!”
他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不甘心地說道:“若是吾不死,還有機會統率南仲軍的話,一定要上奏陛下,準許組建一支特務機構——錦衣衛!”
張伯用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白公,現在要怎麽辦啊?”
白明哲與下方的馬寧對視一眼,道:“看那倆家夥的意思,是希望吾儕主動投降,這樣他們就可以減少傷亡了。想讓大漢士卒投降,白日做夢!”
換了一口氣,他拔出太原君專屬佩劍,沉聲道:“傳令下去,決不投降!若是敵軍攻城,死戰!吾與將士同在!”
“如果他們成功地攻上來,吾願意身先士卒,戰死沙場!”
張伯麵龐剛毅,鄭重的喊道:“諾!”
驟然,白明哲將剛剛拔出來的劍高高舉起,大喝一聲,“戰!”
張伯、朱拾、葉楚平同時呼應,“戰!”
眾士卒被氣氛感染,一同呐喊,皆咆哮,“戰!!”
“戰!戰!戰!戰!”
一時間,城頭上戰意昂揚,將郡守軍勝利的喜悅,直接壓了下去!
城牆下方,馬寧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他耷拉著陰沉的臉,氣的渾身發抖!
竟然不投降,竟然想戰!
他看著剛剛開啟的城門,怒吼一聲,“廣放!廣放!人呢!!”
廣放聽到呼喚,急忙騎馬跑回來,“郡守,吾在!”
“還有多少可戰之兵?”
“除去傷亡者,大約還有三千多人。”
馬寧聽到這個數字,眉頭緊皺,沉默了一會兒,“三千多人?不行,強行攻城,傷亡慘重!”
他沉吟一聲,道:“立刻安排,將弓弩手在後,盾牌手在前,將城頭圍住!若是他們想強行突圍,不必留手,直接斬殺!”
“諾!”
霎時,幾十麵盾牌立在地麵之上,“當!當!當!”
弓弩之弦被拉開,“嗡啦!”
機括運轉,弩箭上膛,“哢!哢!哢……”
一百多名弓弩手將城頭架住。
馬寧打了一個哈欠,揮揮手,“都放鬆!他們不突圍,不必一直舉著弩機。先圍十二個時辰!吾倒要看看,十二個時辰之後,這群賊寇是否還有力氣!”
在馬上伸了伸懶腰,馬寧對廣放說道:“都尉,吾先回去小憩一會兒,這裏,就拜托君了。”
“郡守放心,盡管去吧!”
“嗯。”馬寧點點頭,帶著幾十人,放心的返回高密城中心。
他準備去找個大戶人家過夜,順便風流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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