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巧妙布局
陳慧琳將頭靠在吳嘉銘的肩膀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流光溢彩,泛著讓人目眩神迷的光澤,她幽幽說道:“如此一來,哪怕是方鐸的家人想要追究這件事,也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互聯網時代的信息戰,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怕啊。”
她抬起頭看著吳嘉銘輪廓分明的麵龐,讚歎道:“你爸爸不愧是被稱為老狐狸啊。”
吳嘉銘用下頷頂了頂陳慧琳的額頭,笑道:“我會將你的稱讚轉達給老吳同誌的。”
了解了他爸爸處理這件事的思路,他心中便大概將這件事的操作推算出來了,昨晚的事情不管有沒有目擊者,應該是率先在網絡上發酵的。
如今這個社會,大部分人都有仇富仇官的心理,所以,富二代,或是官二代,豪車,酒駕,飆車,車禍,這些字眼絕對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在有心人的引導下,這件事絕對可以快速地占領國內各大論壇,然後是門戶新聞網站,而當網絡上開始散布這則新聞的時候,今天的紙質媒體自然會爭相報道的,相信現在電視媒體應該正在播放現場的打撈實況吧。
吳嘉銘對陳慧琳問道:“遙控器呢?”
陳慧琳明白他的意思,她起身從床頭櫃裏拿出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後,轉換了幾個台,終於在江城二台的城市直播欄目找到了現場直播打撈墜江豪車以及搜救的視頻。
住持的是江城知名度比較高的一個女住持,吳嘉銘還和她吃過飯,主持人先到一橋橋麵,公布了被警戒線圍著撞爛的護欄的圖片,並采訪了幾個昨夜經過事故現場的司機,司機都證實跑車超速,並且方向不穩,應該是醉駕。
然後主持人插畫說,現在公眾正在等待江城市公安局公布事發路段的視頻,而根據市交通局的消息,公布視頻的申請已經發出,正在等待有關部門審批。
然後住持人登上了一艘搜救船,在大江上墜車的地點對打撈人員經行采訪,一個身穿潛水衣的救生員對著鏡頭說道,“經發現了墜江的跑車,但是車裏麵沒有人,安全帶都打開了,車頭撞爛了,車尾插入江泥之中,他的同事正在對跑車經行鋼索固定,相信在中午之前跑車就可以出水。”
主持人又問道,以你的經驗而言,車裏的人有生還的機會嗎?
救生員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不好說,我們的巡邏艇也到下遊去巡視了,希望可以找到,但是機會很渺茫,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看到這裏,陳慧琳情緒有些低落,說道:“他真的不應該到江城來的。”
吳嘉銘看著電視的畫麵,心裏也有些愧疚,不過現在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他沉聲說道:“要怪就要怪他不改對你有覬覦之心,還有那個寄相片的家夥,他才是罪魁禍首。”
陳慧琳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還真是霸道啊,那我這次要真的找個男人,你打算把我怎麽樣啊,一樣讓我沉江啊。”
吳嘉銘怔了一下,苦笑道:“你這不是還有分寸嗎,所以不要想一些沒有的事,關於寄相片的人,你有沒有什麽想法啊,畢竟照片都是在北京拍的。”
陳慧琳思索了一下,搖頭說道:“沒有什麽頭緒,我昨天就已經想過了。”
這時向南敲門進來了,看了一眼他們兩人,又掃了一眼床上的報紙,見他們兩人神情正常,便問道:“沒事吧?”
吳嘉銘笑著搖了搖頭,陳慧琳則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能有什麽事?”
向南被陳慧琳的冷淡哽了一下,他對吳嘉銘苦笑道:“我沒有得罪她吧?為什麽搞得我好想欠她很多錢不還似的,合著我這鞍前馬後還有錯啊。”
吳嘉銘朝向南歉意一笑,用手輕輕拍了一下陳慧琳,陳慧琳醞釀了一下情緒,朝向南淺淺一笑,說道:“這兩天幸虧你了,謝謝啊。”
向南打了個寒戰,說道:“你還不如不謝,沒事就好,那我安排上午的點滴,我看了一下,就是消炎而已,等下主治醫生會過來查房,檢查一下傷口,對了,嘉銘,你要是不方便請假,其實可以回去上班,這邊有我呢。”
聽到向南的話,陳慧琳也不由看向吳嘉銘,吳嘉銘從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說道:“我還是請假吧,這幾天院裏氣氛不對,壓抑,還是在這裏陪護吧,我等下就打電話請假了,對了,你那裏有充電器嗎?”
向南看了一眼陳慧琳枕頭邊的蘋果手機,點頭說道:“好,隨你,充電器我等下給你送過來。”
向南出去了後,小櫻推著注射車進來了,按照程序核實了一遍陳慧琳的身份,便給她掛上了點滴,而隨後在向南的陪侍下,主治醫生過來查看了一下陳慧琳的傷口,醫生說沒有什麽大礙,叮囑不要沾水,四天之後就可以出院,若是不放心,可以待一周。
吳嘉銘倒是很關心傷疤的問題,醫生答道,這個可以等出院後做傷疤消除護理,這些傷疤很容易就可以消除的,不是什麽大問題。
聽到醫生這樣說,吳嘉銘這才放下心來,和向南一起將醫生送了出去,回到病房後,見手機還有電,便分別給劉瑾和市委秘書長李延慶打電話。
給劉瑾的電話自然是交代工作,而跳過辦公室副主任盧建,直接給李延慶打電話請假,吳嘉銘是故意讓盧健難堪,上次請假時,盧健故意拿捏,讓他很是不爽。
知悉了李延慶和他們家的關係,打電話請假就隨意很多了,李延慶對於吳嘉銘親自打電話給他請假很高興,還關心他請假幹嘛,吳嘉銘就半真半假地將陳慧琳住院的事說了,最後還請求李延慶不要聲張。
吳嘉銘之所以公布陳慧琳住院的消息,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那個人既然寄了照片,肯定會繼續關注他們後續的反應,按照昨晚的情形,他二叔他們已經知道了那個人寄照片的目的了,就是為了破壞吳家和況家的聯姻。
而目前兩家最緊要的事情莫過於況可亭正在競爭省紀委書記一職,靜下心來,仔細一想,這件事的脈絡就很清楚了。
寄相片的人應該來自況可亭的競爭對手,或是和他競爭對手有共同利益的人,而那個人居然
可以發現陳慧琳和孔靜文之間的事,那麽應該是個熟人,或是圈子裏混的認識的人。
其實吳嘉銘的腦海裏已經隱約有個懷疑的對象,但是怎麽都將那個人和省紀委書記的競爭聯係在一起,所以就沒有說出來。
陳慧琳一邊掛點滴,一邊靠在床頭假寐,聽到吳嘉銘打完電話,便閉著眼睛問道:“你覺得這樣有用嗎?”
吳嘉銘苦笑道:“守株待兔,聊勝於無而已。”
吳嘉銘很滿意他和陳慧琳之間的默契,他們兩人之間相互揭開彼此內心最陰暗隱秘的事情後,除了變得更加信任對方外,還更加默契,想問題的方式,以及思維都很契合。
難怪經常報道一些出軌的奸夫淫婦合夥將妻子或是丈夫殺害,按照他和陳慧琳的經驗而言,是因為奸夫淫婦彼此進入了對方的陰暗麵,而徹底信任對方,所以才會做出這些違背道德和法律的事情。
所以絕對的信任,並不是簡單地袒露自己的一切,還包括連自己本人都不敢涉足的欲望黑暗麵,想到這裏,吳嘉銘發現自己對人性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與此同時,江北省省政府辦公樓,副省長裘德洛的辦公室正氣氛凝重,裘德洛看著站在他辦公桌對麵的兒子,眼中發出陣陣寒光,他真的巴不得剛才那個電話他是無法撥通的。
裘副省長一早便看到了今天江城的頭條新聞,豪車酒駕墜江,他隻是一如往常般一掃而過,
心中對江城市即將展開的危機公關有些期待,作為副省長,他每天的工作還是很繁重的,所以他就沒有在關注了。
但是早上來自下麵的一個電話,讓他如聞驚天霹靂,電話是江城市政法委書記龍天應打過來的,聽到秘書轉過來的通話請求時,裘德洛遲疑了一下,最開始他因為龍天應是想請他幫忙對省內新聞媒體施壓的,畢竟新聞宣傳是他兼管的。
後來想到龍天應背後的吳家,以及自己的老友紀委副書記況可亭,便同意接聽這個電話,但是在支持力度方麵他打算有所保留。
沒有想到電話一接通,裘德洛整個人完全懵了,沉浮官場幾十載,什麽大風大浪他都見過,但是陡然聽到自己的兒子去世,他依然承受不住打擊。
龍天應在電話中用沉重的語氣說道,“裘省長,很遺憾地通知您,經核實,我們發現昨夜在一橋墜江的豪華小車是貴公子裘海的,根據車輛登記信息,我們一直無法聯係上裘海,所以我們懷疑昨夜駕車的人就是裘海,若是您有裘海的其他聯係方式,麻煩告知,我們好進一步核實,因為社會對此事關注度比較大,所以經市委批準,我們將公布事發時的視頻,若是此事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請您見諒,裘省長,你有在聽嗎?”
裘德洛聽到龍天應說墜江的小車是裘海的,腦子裏就一片空白,他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掛完電話後,便急忙撥了裘海的電話,電話撥了好久才接通,當他聽到裘海的聲音從電話中傳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快虛脫了。
不過此刻,看著裘海站在自己的麵前,裘德洛心裏卻寧願剛才那個電話打不通,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雙手撐住桌子,聲音顫抖地問道:“你是說車子裏的是方鐸?你確定?會不會哪裏搞錯了?”
看到父親眼中的恐懼,裘海整個人也處在惶恐之中,對於方鐸的背景,他是清楚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使他否認,也不能讓事情不發生。
他近乎哭著說道:“方鐸昨晚看中了一個女的,然後就帶著那個女的出去了,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在一橋上墜橋。爸,現在怎麽辦?”
裘德洛抓起手邊的茶杯,一把朝裘海砸了過去,不過可能是情緒不穩,所以準頭不夠,茶杯擦著裘海的頭皮飛了過去,砸在後麵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杯子和茶水在牆壁上迸濺飛出。
“出去。”
聽到聲響的秘書推開門進來,才已露出頭,便聽到裘德洛正怒視他,而且冷聲怒吼,便如受驚的兔子般,迅速地縮回頭。
裘德洛死死地盯著被滿臉蒼白,明顯被嚇壞的的裘海,冷聲質問道:“你為什麽不跟著,我是怎麽交代你的,你不求上進,隻知道吃喝玩樂,這些我都可以包容你,這次隻是交代你做一件事,你就給搞砸了,你說,你還有什麽用,為什麽不是你死,你說,為什麽?”
裘海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他不相信剛才這些話是從他爸爸的嘴裏說出來,他絕望一笑,說道:“爸,你是真的希望寧可我死,也不想方鐸死啊,難道權力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嗎?”
裘德洛剛才氣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現在麵對兒子的厲聲質問,他無言以對,良久,才平靜地說道:“你將昨晚的事情跟我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