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細思極恐
三日過後, 齊天淩率精兵兩萬從京都向邊境進發,端和公主作為監軍也一同前往。
一時間, 京城內流言紛紛,一些個不靠譜且抹黑朝廷的謠言順勢流出,弄得京城內人心惶惶, 甚至還傳到了京城外的一些城鎮, 越傳越離譜。
京中的茶樓是謠言流出的主要地方,除了一些“不小心說漏嘴”的外地人,還有一些落第書生仇視朝廷天天在茶館內說書胡編亂造。
現下, 京城最大的茶樓內便有一個自稱家中親戚在宮裏當差的說書人開起了座談會。
卻見那人穿這一身落拓青衫,一頂書生帽早已磨破了邊,瞧著是格外落魄。
“你們知道邊境正發生的戰事吧?我有個親戚便是在邊境做生意的, 如今邊境簡直是亂成了一鍋粥,當地的知府於是隻知道逃避,我聽聞知府他早早留好了退路, 若是朝廷不派兵,便棄城逃走,那可是棄千萬百姓於不顧啊!有這種朝廷官員,邊境的百姓如何能安穩度日!”
有幾個茶客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此時,還不時發出幾句認同的聲音。
那青衫書生聽到有人附和, 更是激動了,他一拍桌子,漲紅了臉, “說邊疆之事,大家可能覺得太過遙遠,那我便同你們說說這近在眼前的事,這幾個月內京中已經莫名其妙死了近二十個人了,嚇得百姓們晚上不敢出門,生怕下一個被殺的就是自己!你們可知為何此案遲遲不破!”
“是因為凶手太過狡猾!”一個壯漢接話道。
青衫書生譏嘲一笑,他向那壯漢拱了拱手,“這位大哥想得未免太過天真,大理寺可是集結了天下的人才,怎會幾個月都破不了這小小的案子?我有個親戚在宮中當差,前幾日回家省親時才同我們說,原來這大理寺是為了包庇犯人,這與波尼國勾結犯下這麽多命案的人……”
青衫書生說到此處,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是皇親國戚,所以才遲遲沒有破案……”
話一出,周圍幾個細細聽著的百姓都倒吸一口涼氣。
突然一聲輕笑從角落裏傳來,那笑中盡是不屑和嘲諷,那青衫書生最聽不得這樣的語氣,當場就一拍桌子,站起來往聲源處看去。
隻見一個白衣男子正一手搖扇,一手端著茶杯輕輕嗅著,而她身邊則坐著同樣一身素色的女子,正懶洋洋地打哈欠。
明明那白衣男子看也沒看他,青衫書生卻覺得無盡的壓力從背上襲來,他忍住腿軟,勉強站直。
“這位公子可是在笑話我?”青衫書生冷聲道。
“是又如何。”白衣男子放下杯子,用筷子夾了一塊點心,放入素衣女子的口中,卻見那素衣女子嚼了幾口便皺著眉道:“不好吃。”
“那便不吃了。”白衣男子的聲音極盡溫柔。
青衫書生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人,吃著他吃不起的東西又抱怨著東西難吃,舉手投足間都是他最恨的那種做作的優雅。
“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人物,但丁某說得句句屬實,皆是丁某的親戚親口告訴丁某的。”許是白衣男子當眾嘲諷讓他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青衫書生梗著脖子一口咬定自己說的話。
但其實他心裏已然開始發虛,畢竟這白衣男子瞧著不似俗人,若他是宮裏貴人,恐怕他方才那一席話已是惹禍上身……
“句句屬實?”
白衣男子沒說話,他身邊的素衣女子卻是瞪大了眼睛瞧著他,“我瞧著是句句不屬實吧……”
“歸臨,此處著實無聊,咱們還是回去吧。”素衣女子挽起白衣男子的手,聲音嬌嬌軟軟。
那白衣男子牽起她的手,道:“好。”
言罷,兩人看也未看青衫書生一眼,徑直走出了茶館,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青衫書生一眼。
青衫書生滿臉鐵青,正準備起身攔住他們,卻被他身邊的人拉住了手。
那人的手帶著顫意,“你可知他是誰你也敢追?”
青衫書生已經有點害怕,卻又不想露出怯懦的一麵,便虛張聲勢般大聲道:“不過有幾個臭錢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有個親戚家中還開了許多鋪子呢!”
那人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有親戚在宮裏當差嗎?難不成你不知道當今太子的名諱?”
此話一出,青衫書生已然顧不得自己的自尊心,直接腿軟倒地,他害怕道:“你是說,方才那白衣男子是太子?他怎的會出現在茶樓呢?”
“方才那女子喊的便是當今太子的名諱,想來也不會有人想不開與太子殿下同名吧。”那人同情地看了青衫書生一眼,搖著折扇晃晃悠悠走出了茶館。
其他茶客也看出了門道。
敢情這青衫書生所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假的,那些個“親戚”恐怕也都是子虛烏有……
薑綿棠和容歸臨從茶樓出來後並未立即回宮,反而去了薑綿棠的店鋪。
自她蘇醒後,鋪子的整修也再次提上議程,今日出宮也是為了這幾個鋪子,鄧杞安排的修葺師傅不僅有經驗十足而且手藝技巧。
薑綿棠依次看過幾個店鋪,很是滿意,當著容歸臨的麵誇起了鄧杞:“鄧公公不愧是跟了殿下十幾年的人,辦事能力就是好。”
容歸臨本是有些不滿於薑綿棠誇讚鄧杞,但發現她也誇了自己,隻能輕輕地哼了一聲。
看完鋪子,一時間倒也沒其他的事,薑綿棠突然又想起方才在茶樓中發生的事,便問道:“今日你是特意帶我去茶樓的?”
那茶樓雖是京城最大的茶樓,價格卻是很便宜,所以裏麵混跡了三教九流。
“倒也不是。”容歸臨牽起薑綿棠的手,慢慢地解釋道:“早就聽聞茶樓是最大的情報處,便一直想去瞧瞧,以前身子不好,父皇和皇祖母都不許我出宮。”
一提到從前,薑綿棠便很心疼容歸臨,當下便道:“以後我都陪你去。”
容歸臨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好。”
“我覺著那個書生說得振振有詞的,倒不像是隨口胡說的。”薑綿棠心中對那個青衫書生還有些在意,腦洞大開地想:“他不會是有心人特意派出來製造謠言的吧?”
容歸臨伸手輕輕刮了一下薑綿棠的鼻尖,笑道:“有可能。”
“真的嗎?”薑綿棠雙眼亮晶晶道。
“京中所有流言都不是空穴來風,一旦流傳廣了,傳到外城定是更誇張的版本。”容歸臨回答道。
薑綿棠點點頭,這個她倒是能夠理解,一傳十十傳百,並且會越穿越離譜。
“可是製造這種流言又有什麽用呢?難不成是波尼國的人特意過來抹黑鄴國朝廷的?”薑綿棠皺著眉,聚精會神地想著。
容歸臨卻是瞧著她這樣,覺得極是可愛,忍不住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刹那間,薑綿棠的臉染上了紅暈,她輕輕推了一下容歸臨,嬌嗔道:“幹什麽呀,現在還在街上呢,被人瞧見多不好呀。”
站在二人兩步開外的鄧杞和夏禾表示,他們什麽都沒看見。
“沒事。”容歸臨又啄了一口,看到薑綿棠的臉紅得幾乎要滴血了,他才心滿意足地不再挑逗她。
“為何要製造這些流言?”容歸臨回答薑綿棠方才的問題,“波尼國派人來製造謠言是有可能的,但他們已經在邊疆開戰,再特意來京中製造謠言,倒也沒什麽必要。”
薑綿棠點點頭,轉念又一想:“可誰會在這種關鍵時刻,傳播這樣的流言呢?”
這一點原書中也沒有明確指出是誰所為,隻說京中盛傳流言,自薑綿棠穿越過來後,她才發現原來原書中一筆帶過的一些事都是有動機的。
“自然是對誰有利,誰便會做。”容歸臨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利?”
當前局勢,隻有容歸臨一派是有絕對優勢的,容歸桓和容歸韞皆是處於劣勢,所以容歸臨不可能會傳播這些謠言,那隻可能是容歸桓和容歸韞了……
恐怕此事還與京中命案的凶手有關,若此一想,薑綿棠頓時覺得細思極恐。
若是京中命案的幕後凶手是容歸桓和容歸韞其中一個,那當真是有好戲看了。
“別想了。”容歸臨伸手點了點薑綿棠額間的褶皺,“你不需要皺眉。”
薑綿棠一愣,腦中所有浮想聯翩都因他這句話盡數消散,這句話莫名讓她覺得很暖。
兩人牽著手在街上閑逛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夕陽把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正路過一個幽深的小巷時,薑綿棠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眯著眼往小巷裏瞧了瞧,不太確定道:“相公,你看那兩個人像不像容歸韞和柳若雲? ”
巷子裏兩個人本還麵對麵站著,不知女人說了什麽話,她對麵的男人突然一把將其拉入懷中,轉身按在牆上,狠狠地親著。
容歸臨的臉色愈發冷淡起來,卻還是回了薑綿棠:“挺像。”
薑綿棠幾乎是立即發現容歸臨心情不太好,她這才想起來,柳若雲和容歸臨還有一段過往,雖然容歸臨明確地告訴他自己不喜歡柳若雲,但看他此時的模樣,確實是受了影響。
不知為何,似有一團棉花堵在薑綿棠心裏一樣,心髒脹脹的,很難受。
她吸了吸鼻子,勉強笑道:“應該是我看錯了,我們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薑:哼,嘴上說著不喜歡,其實心裏還是……
太子:???
小薑:搓衣板在這裏。
太子跪上去:我隻是覺得我弟弟頭上有點綠,所以心情不好。
小薑:???
容歸宸: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工作忙,核對不仔細,歡迎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