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蜜裏調油

  等過了半晌, 薑綿棠的臉沒那麽燙了,她才將注意力放到書上, 這才發現她竟然把書拿反了。


  一雙清澈的杏眼鬼鬼祟祟地從書本後麵露出,她見容歸臨似乎已經被手裏的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於是兩手慢吞吞地把書本調轉過來。


  拿正後, 她還很是謹慎地又看了容歸臨一眼, 見他沒發現,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隨後便心不在焉地看著手裏的書。


  殊不知,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容歸臨的眼睛,他隱在書後的唇角正瘋狂上揚,怎麽壓都壓不住。


  兩人安靜地看了片刻的書, 容歸臨臉上露出些微的疲倦,隨後放下書,拿起銀針戳了一塊西瓜, 卻沒有放入口中,反而伸到薑綿棠麵前,靜靜地看著她,一言未發。


  本就不專心的薑綿棠自是注意到容歸臨這一係列的舉動, 她嘴角含著笑,卻並未立即湊過去吃。


  過了一會兒, 她裝作才看到容歸臨要喂她吃西瓜,驚訝地眨巴著眼睛:“殿下,您是要喂妾身嗎?”


  明知故問。


  但容歸臨卻並不惱, 依舊很有耐心地舉著手,眼中帶著笑,“嗯,你吃嗎?”


  饒是薑綿棠已經慢慢習慣了容歸臨的直接,卻還是會羞赧,剛褪去的紅暈又爬上了臉頰。


  不過她也沒有矜持,紅著臉湊上前把那塊西瓜吃了。


  吃過容歸臨喂的西瓜,薑綿棠才明白他剛剛說的“你喂的好吃”是什麽意思。


  容歸臨喂的與自己戳著吃的,味道似乎確實有些不同。


  他喂的好像更甜一些。


  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當成透明人的鄧杞悄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簡直要受不了這兩人了。


  明明雙方都心知肚明,卻又不戳破。


  明明都看到了,卻裝著沒瞧見,心中暗自竊喜……


  鄧杞迷茫地想,這就是所謂的蜜裏調油嗎?

  正膩歪著,上次來找容歸臨去書房的那個小太監又來了,這次他依舊是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隨後恭恭敬敬地請安:“殿下,衛暗求見。”


  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話,甚至連站的位置都差不多。


  鄧杞再次為這小太監捏一把汗,他聽聞上次這小太監打斷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溫存後,被派到宮外調查事情,近期才回來。


  他瞧著這小太監怕是受了不少苦,原本白白淨淨的,回來後又瘦又黑,一副沒吃飽的模樣……


  這次,不等容歸臨說話,薑綿棠主動表示:“殿下,您去忙吧。”


  容歸臨指尖輕敲桌麵,節奏極快,正顯示著他內心的不耐與煩躁,而門外跪著的小太監姿勢不變,一副“殿下不跟我走我就一直跪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薑綿棠見容歸臨沒有回話,又塞了一口西瓜,慢吞吞地開始看書。


  神情專注,心思卻不在書上。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容歸臨站起來,渾身散發著冷肅的氣息,他冷冷地看著那小太監,“去書房。”


  薑綿棠放下書也站起來,笑著緩解氣氛:“殿下莫要生氣,妾身等會兒去小廚房做些點心送到書房,可好?”


  聽到她這樣說,容歸臨的神色忍不住柔和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薑綿棠的腦袋,溫聲道:“好。”


  待容歸臨走後,薑綿棠便懶洋洋地躺到貴妃椅上,看了一會話本子,又覺無聊,一邊戳著西瓜,一邊問下和,“近日來,宮裏可有什麽八卦之事?”


  夏禾走到薑綿棠跟前,一邊給她按摩腿,一邊道:“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便是二皇子宮裏那侍妾的事兒了。”


  “有沒有新進展?”薑綿棠打了個哈欠。


  “新進展倒是沒有,不過奴婢聽聞二皇子似乎和二皇子妃大吵一架,直言要休妻呢。”夏禾刻意壓低了聲音。


  休妻?


  原書中好像沒有提到容歸韞休妻一事,二人關係很差是真的,侍妾自殺是確有其事的,但容歸韞卻從未提過要休妻啊。


  “我瞧著是不會的,秦家雖是商家,卻富可敵國,又是太後親自指的婚,隻要太後還在,二皇子定然不會提出休妻一事。”薑綿棠語氣懶懶道,“還有沒有別的八卦說來聽聽?”


  容歸韞的事,她當真沒什麽興致。


  這個在原主眼中對她好且樣樣完美的男人,在薑綿棠眼中不過一個空有皮囊的花心大蘿卜罷了,根本及不上容歸臨的萬分之一。


  容歸臨就不好色也不花心。


  夏禾想了一會,才終於想到一個,她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奴婢聽聞,近來端和公主在府中養了一個麵首,極是寵愛呢,還將京郊的一處宅子贈給了那麵首。”


  端和公主養麵首之事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倒也不足特意拿出來說,隻是端和公主將京郊的一處宅子贈給麵首,倒是有些奇怪。


  麵首之於女人就和侍妾之於男人一樣,一個男人再怎麽寵愛侍妾,也不會贈宅子。


  薑綿棠忽然想起,之前端和公主舉辦的品酒宴便是在京郊的別院舉辦的,她若有所思地問道:“贈出去的宅子可是上回辦品酒宴的那個別院?”


  夏禾一愣,“這個奴婢倒是不知,不過倒是聽聞近來端和公主與那麵首夜夜宿在那宅子中,已經好幾日沒回京了。”


  薑綿棠皺了皺眉,端和公主這樣的做法未免太過囂張,如今太後病著,她不但沒有進宮侍疾探望,反而縱情聲色,與麵首一同出京逍遙。


  太後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難過了。


  不過這樣的事,薑綿棠也隻是一聽而過,她戳了一塊西瓜,看著窗外陰沉沉似是要下雨的天氣,隻覺悶得慌。


  “這天氣瞧著要下雨。”


  夏禾也往窗外看,笑著說:“這夏日的天氣最是變化多端,現在陰著,指不定過會就出太陽了。”


  薑綿棠卻是搖搖頭,這又悶又熱的天氣,更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此時延和宮內,宣成帝正聚精會神地披著奏折,隻是每每批幾本,頭就會疼上幾分,要休息片刻後才能繼續批閱。


  就在宣成帝休息時分,江寧海敲響了書房的門,在宣成帝批準後,他輕手輕腳地走入書房,恭敬地跪下。


  “陛下,今日下午,太子殿下抓了一個波尼國之人,現在被關在地牢內。”


  宣成帝眉峰一皺,“波尼國之人?可是近來京中命案的凶手?”


  “回稟陛下,應當是的,現下太子殿下正親自在審。”江寧海的聲音微微發顫。


  他方才聽說太子審的方式很是殘暴,不僅把所有刑具都用上了,還把波尼國四大毒藥之一的失魂散拿出來威脅那人……


  “朕去看看。”宣成帝麵色凝重,剛站起來,眼前卻一片眩暈,差點沒跌坐下來。


  片刻之後,宣成帝的眼前才逐漸恢複清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終於能夠聚焦,而江寧海已經把通往地牢的門打開了。


  剛一進入地牢,那股子潮濕發黴的味道就撲麵而來,宣成帝頓時渾身不舒服,他極力按捺住這種不舒服,往更深處走去。


  自他年紀大後,就很少來地牢,一方麵是無法適應裏麵的陰暗潮濕,另一方麵他不喜歡看那些刑具和充滿恐懼的犯人。


  越靠近地牢,裏麵的慘叫聲也越明顯,森森寒氣從宣成帝的腳底傳來,他的腳步慢了下來,甚至有點不敢往前走。


  “陛下?”江寧海發現宣成帝腳步慢了下來,於是出言提醒道。


  宣成帝望著眼前幽暗的隧道,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繼續往前走,步入地牢,裏麵關押的犯人頓時向前撲來,向他伸手,卻不敢大聲叫喚,應是害怕打擾到宣成帝和容歸臨,又迎來新一次的責罰。


  宣成帝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此時審訊房中卻沒有江寧海想象中的鮮血淋漓,反而極為幹淨,那波尼國之人被倒掛在架子上,整張臉漲得通紅,身上雖然沒有傷口,但他的表情卻是極為痛苦。


  而容歸臨正懶散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你不說也罷,這失魂散、愈苦散、醉蓮散,你想先試哪個?”容歸臨放下茶杯,嘴角牽起一抹極冷的笑。


  聽到這三種毒藥,那波尼國之人頓時渾身一顫,然後開始劇烈掙紮,卻也是徒勞無功。


  “孤聽聞,波尼國的毒藥神奇之處便在於,若使用量少便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中毒者卻會非常痛苦,對於這個量,孤倒不是很清楚,不如就拿你做實驗好了。”容歸臨輕笑道。


  正是這種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模樣,讓那波尼國之人深感恐懼,他死死咬住牙關,才將喉頭的嗚咽忍住。


  宣成帝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生理的不適立即傳遍全身,在容歸臨身邊伺候著的鄧杞見皇上來了,立即行了一禮。


  容歸臨似是才看到宣成帝一般,慢悠悠地站起來行了一禮,並把椅子讓給了宣成帝。


  宣成帝坐下後,身體依舊緊繃,連嘴裏都開始微微泛苦,“這就是京城幾起命案的凶手?”


  “有他的手筆,卻也可能不止他一人。”容歸臨淡聲回道。


  接連幾起的命案發生,京城的百姓早已人人自危,但大理寺和京兆尹卻遲遲未能查出凶手,導致京中有部分百姓開始不相信官府,甚至於流言四起,大罵當朝者昏庸無能,雖然大部分流言都被壓下,但朝廷在百姓中的威信卻已動搖。


  想來這就是幕後操縱之人的目的。


  這些事宣成帝不知,但容歸臨卻很清楚。


  “還不止他一人?”宣成帝皺眉,看向那個被倒掛著的波尼國人,片刻後又極為不適地移開目光,“波尼國的人來京必須有通關文疊,他可有?”


  “自然沒有。”


  話音才落,便聽容歸臨低聲一笑,仿佛在笑宣成帝明知故問,這一認知讓宣成帝頗為難堪,但難堪之餘,宣成帝心裏又隱隱浮起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鄧杞:當真是瞧得我眼睛疼!


  夏禾: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發糖了,嗚嗚嗚嗚……


  太子:換你喂孤了。


  小薑有點嫌棄地戳了一塊西瓜遞過去。


  太子湊過頭沒吃西瓜,在她唇上輕輕一碰:味道不錯。


  小薑捂著臉落荒而逃……


  作者:我也看不下去了@

  感謝讀者“沐清桐”,送的營養液鴨~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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