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煙火氣息
“依太子的話說來, 歸桓和如煙仗著懷孕的身份,未有向你請安?”皇後依舊是麵帶笑容, 隻是現下這笑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
這話一出,容歸桓和林如煙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容歸桓的生母是梅貴妃,向來和皇後勢不兩立, 如今他們算是被皇後抓住了把柄, 若是她添油加醋說給宣成帝聽,恐怕還會連累到梅貴妃。
想到這裏,容歸桓不由用責備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如煙, 隨後歉然道:“當真是因為如煙的胎相不穩,這才沒有向殿下請安,還望殿下海涵。”
容歸桓的姿態擺的挺低, 容歸臨卻依舊那幅冷冷淡淡的模樣,他側身避了容歸桓的禮,道:“孤向來不在意這些俗禮, 大哥無需如此。”
這一避讓叫容歸桓很是尷尬,這擺明了不接受他的道歉。
靜默片刻,容歸桓直起身,臉上的笑淡了許多, “殿下寬宏大量,倒是大哥較真了。”
“好了。”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在場的人均是一愣,他們立即走到床邊,卻看到太後半睜著眼睛, 神色極為疲倦蒼白,灰暗的眼珠靜靜掃過一行人。
“一醒來就聽到你們在這裏吵吵嚷嚷,昨天就聽你們吵了許久,今日還這般,當真是沒有半點閑。”太後說這話時,眼神責備地看著容歸桓和皇後。
皇後:“……”
吵的明明是容歸桓和容歸臨,看她做什麽?
心裏腹誹了幾遍,但皇後臉上的笑卻是紋絲不動,她走到床邊上坐下,拿出手帕給太後額頭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
狀似鬆了一口氣,“母後總算是醒了,落槿,你快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給太後瞧瞧。”
太後對皇後的關心無動於衷,她對著容歸臨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容歸臨也走到床邊,皇後識相地退到一邊,臉上的假笑幾乎快繃不住了。
太後喚了容歸臨去卻並未說話,蒼老無力的手緊緊抓著容歸臨的,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嘴邊卻又化成一聲長長的歎息。
“你們都回去吧,綿棠留下便可,無需這麽多人在這裏。”太後放開容歸臨的手,無力地擺了擺。
從頭到尾沒收到太後一個好眼色的容歸桓和林如煙心情很不好,但卻也隻能請了安退下。
他們連續兩天來福寧宮看望太後,不僅沒能在太後麵前爭到個好印象,還累的一天都氣鬱發悶,完全就是得不償失。
兩人出了福寧宮,臉色都很不好,尤其是容歸桓,他語氣不善道:“下次見到太子和太子妃必得行禮,明白嗎?”
林如煙一聽這話,當即反駁道:“憑什麽!太子都說他不在乎這些俗禮,況且,你叫妾身向薑綿棠行禮,妾身可辦不到!”
原本出生她便比薑綿棠高了許多,向來都是薑綿棠來巴結著她,可如今她卻一翻身成了太子妃,她反而要向她行禮,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容歸桓一陣頭疼,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這麽些年,你當真是白進宮了,懷了個孩子就把自己當寶了?他說不在乎這些俗禮,是顯得他隨和寬容,我們不行禮是我們沒規矩!”
他頓了頓,冷笑道:“若是父皇許你不行禮,你敢不行?”
林如煙自然也明白這道理,但是卻還是出口辯駁道:“太子不過是虛有儲位罷了,誰人不知他不得父皇喜愛,即將被廢呢?像他這樣的,我們又何需顧著這些!”
傳言確實如此,就容歸桓得來的消息亦是如此,可他最近卻隱隱覺得不對勁。
近來容歸臨的身體越來越好,幾乎不見原先病歪歪的樣子,這也就罷了,他甚至還聽到父皇把奏折交給容歸臨批閱的消息,雖說這消息最終被確定為是假消息,但終究很令人在意。
“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抓到把柄,”容歸桓頗為不耐煩地回道。
而此時福寧宮寢殿內,容歸臨退下後,隻剩薑綿棠和皇後在,太後讓薑綿棠坐到床邊,伸手虛虛握著薑綿棠的手。
不一會兒,落槿帶著太醫院的林太醫來給太後診脈,薑綿棠退到一旁,站在皇後的旁邊。
林太醫這廂剛放下手,那廂皇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林太醫,不知太後情況如何了?”
林太醫躬身退到一側,對皇後行了一禮,剛要說話,太後卻懨懨地發話:“哀家的身子哀家自是清楚,皇後,你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這裏有綿棠和息蘭在就行。”
皇後臉色一僵,但因為太後親自發話,她也隻能遵旨,“母後好好休息,兒臣先行告退了。”
太後微微頷首,“去吧。”
皇後的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帶著落槿一同離開了福寧宮,一直回到皇後所居住的安平宮,她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失。
“落槿,差人去把二皇子尋來。”皇後坐在寢殿外間,看著散發著青煙的香爐,神色冰冷。
從福寧宮出來後,皇後的心裏愈發不踏實,不僅僅是因為容歸臨和薑綿棠的關係,還有皇上對容歸臨的態度,她隱隱覺得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不到兩刻鍾,容歸韞便風塵仆仆地趕到安平宮,他身上還穿著騎裝,似是剛從馬場回來。
“母後找兒臣有何事?”容歸韞行了一禮,隨後在皇後下首坐下。
皇後簡單和他說了一下在福寧宮發生的事,語氣擔憂道:“本宮瞧著太子與太子妃的關係確實不錯,倒不像是裝出來的,你的情報會不會有誤?”
容歸韞聽完後,沉默片刻,“近日來,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像傳言中那般不和,但據兒臣所得消息,二人關係卻也不親密,太子幾乎天天宿在書房,從未在後院休息過。”
“但本宮這心裏,確實不太|安,”皇後憂心忡忡地看向容歸韞,又道:“本宮有所耳聞,近日皇上把奏折都交給太子批了……”
皇後話還沒說完,容歸韞便打斷道:“母後莫要擔心,此事兒臣也查過,確定是謠言,早年太子身子羸弱,從不管朝政之事,如今他身子略好了些,父皇怎會直接把奏折都交給他?”
話雖如此,皇後心裏到底還是擔心。
這段時間的行動頻頻出意外,對他們而言確實不是什麽好兆頭。
“你大哥似乎也有動作,你倒是要防著他一些。”
卻聽容歸韞冷笑一聲,眼裏盡是算計,“是他該防著兒臣才對,母後今日怎的這般提心吊膽?莫不是去了福寧宮一趟,被容歸臨嚇著了?”
皇後皺著眉搖了搖頭,心中的不安一直無法散去,“韞兒,你當真要小心著些,無論是容歸桓還是容歸臨,你都不能掉以輕心,母後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容歸韞心中雖是不以為然,但麵上還是乖乖地聽了,“兒臣知曉了,母後莫要思慮過深,對母後的身體也不好。”
聽到容歸韞一句關心的話,皇後緊皺的眉鬆開了些,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到今日容歸臨嘲諷的話,便忍不住道:
“韞兒,你有時也要與秦婠婠相處相處,你可知你宮裏那個通房懷孕被秦婠婠灌了紅花湯的事傳得宮內皆知?雖說皇上不會因此怪罪於你,卻也會對你有不好的印象。”
一提到這個,容歸韞便很是不耐煩道:“秦婠婠不過是商家女,能入宮當二皇子妃已是她的福份,況且,她性格野蠻又跋扈,兒臣決計無法忍受與她共處一室!”
秦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商戶,以前秦家的當家主母與太後事手帕交,容歸韞和秦婠婠的婚事是太後親自指的,但容歸韞卻很是不喜這門婚事,不僅對秦婠婠極其冷淡,對太後亦是起了一層齟齬,也連帶著太後對皇後母子二人不甚熱絡。
“本宮知道你不喜歡秦婠婠,但這門婚事是太後親自指的,如今太後病重,你也得做個樣子讓她安心!”皇後自己也不喜歡秦婠婠,但礙於太後,她又不能表現出來。
容歸韞冷哼一聲,卻是沒有說話,皇後以為有戲,又再接再厲道:“秦婠婠雖是商戶出生,但她家中的錢幾乎富可敵國,你若是能夠善待她,得到的便是整個秦家的支持。”
這一點容歸韞又何嚐不知,但他卻當真忍受不了秦婠婠的性子,當下,他頗有些煩躁地回道:“此事以後再說。”
皇後知道此事不能一蹴而就,也便不再提這件事。
母子二人又聊了幾句家常,容歸韞便起身離開了安平宮。
回去的路上,容歸韞反複想著方才皇後與他說的話,雖說他方才寬慰皇後時表現得一派輕鬆,但他到底還是有些在意。
父皇當真給容歸臨奏折批閱了?
此時,正在景明宮書房批閱奏折的容歸臨眼睛有些酸澀,他將筆放下,走到窗前,卻見花瓶裏的花又換了新的,正是院中盛開的那幾株。
“鄧杞,這花是誰放的?”
“回殿下,這是內院的小方子換的,奴才聽聞是太子妃吩咐了他日日都要來換,”鄧杞躬著腰,笑容滿麵的回複,“殿下,這也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
容歸臨嘴角微微揚起,冰冷的黑眸中浮現出一絲暖意,“太子妃回來了嗎?”
“回殿下,已然回了,如今正在內院呢。”
“去瞧瞧。”
還未走進內院,容歸臨便聞到一陣誘人的菜香味,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明顯。
眼尖的鄧杞見了,佯裝抬頭瞧瞧日頭,哈著腰故意說道:“殿下,已到了午時,正是用飯時候,可要奴才去小廚房傳膳?”
容歸臨眼神淡淡地瞥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鄧杞,冷哼一聲,也未回話,徑直進內院。
正好碰到薑綿棠從廚房裏出來,兩人看到對方不由得頓住腳步,片刻後,卻見薑綿棠臉上綻出一個比午時太陽還要燦爛的笑。
“殿下,來得真巧,一起用午膳吧。”
軟綿綿的聲音混合著香噴噴的菜香味,這樣的煙火氣莫名讓他覺得很舒適,很放鬆。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隻吃小薑做的菜。
今天家裏來客人了,所以更得晚了一些,大家見諒。
另外,今天狀態很不好,家裏養了七年多的狗子不見了,難過了一天,心態也很崩,所以這章可能寫得不太好。
蠢作者會盡快調整心態的,明天下午會準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