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娘娘中毒
茶香悠悠,混合著竹林中特有的竹香氣息,倒別有一番風味。
薑綿棠隨著容歸臨在石凳前坐下,對麵坐著圓清方丈,他雖雙眼緊閉,麵上表情卻極為柔和慈善。
“阿彌陀佛,施主二人,一位置之死地而後生,一位自遠方而來,卻是頗有緣分。”圓清方丈手中轉動著佛珠,語氣平和道。
薑綿棠聽到這話,心裏卻是一驚。
自遠方而來,難不成圓清方丈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穿越而來的?
但他說容歸臨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什麽意思?
“大師慧眼如炬,在下佩服。”容歸臨拿起茶杯,輕抿一口茶,茶水入口極為苦澀,即使是容歸臨,麵色亦是一僵。
圓清方丈哈哈笑了兩聲,也喝了一口茶,才道:“公子幼時,老衲替公子算過一卦,當時算出公子若非得到一線機緣,否則活不過雙十年華,如今看來,公子恐是已然尋到那一線機緣。”
此話一出,薑綿棠和容歸臨皆是一愣。
原書中,容歸臨和原主來南陀山燒香祈福時,圓清方丈說的是容歸臨未能找到那一線機緣。
當時的容歸臨對圓清方丈的話並未盡信,可後來發生的事也確實印證了圓清的預言。
“可否請大師明示?”容歸臨右手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語氣淡淡道。
“此為天機,自是不可泄露,不過老衲還需提醒公子,雖已尋到機緣,卻尚未解除危機,二人還需協力而行。”圓清方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一臉高深莫測。
二人?
薑綿棠偷偷側目瞧了容歸臨一眼,心想,莫非要想解除容歸臨的危機,還需要她來相助?
容歸臨拱拱手,“多謝大師提點。”
圓清方丈麵朝薑綿棠,似是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姑娘無需太過憂慮,一切順心而為,靜候機緣便可。”
“大師,我已嫁給殿下,怎可喚我為姑娘……”薑綿棠提醒道,餘光瞥了一眼容歸臨,見他麵上神色未動分毫,才接著道:“多謝大師教誨。”
圓清方丈又笑了兩聲,似是對薑綿棠很有興趣。
“聽聞大師棋藝卓絕,不知在下可否同大師切磋一盤?”容歸臨微微側身,擋住圓清方丈的視線,雖然他閉著眼睛……
“能與公子切磋棋藝,是老衲的榮幸。”圓清方丈站起身,引著容歸臨往竹屋裏麵走,他雖目不能視物,一步一步走的卻是極穩。
“你在此地休息片刻。”容歸臨轉身對薑綿棠低聲道,語氣中帶了點他都沒發現的柔和。
薑綿棠揚起一抹笑,“殿下且安心下棋。”
容歸臨靜視她片刻,隨即跟著圓清方丈進了竹屋。
屋內棋盤已然擺好,兩人各自坐下,容歸臨執起黑子落了一子,嘴角牽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看來大師早已算出孤會同你下棋。”
圓清方丈不置可否,落下一子,“為友人而備。”
這竹屋不知在何處,竟半點也聽不到寺裏的喧嘩之聲。
薑綿棠獨自在院內石凳上坐著,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容歸臨和圓清方丈沒有半點結束的意思,她從懷裏掏出一個錦袋,又拿出一本話本子,一邊吃著零嘴,一邊慢吞吞地看起來。
好在夏禾怕她在車上無聊,給她準備了這麽一本,否則叫她這麽幹等著,怕是她要無聊地數螞蟻了。
一本書看完,容歸臨和圓清方丈也從竹屋內出來了,薑綿棠收起書,往竹屋門口走去。
“大師棋藝了得,下次孤再來同大師切磋。”容歸臨拱拱手,臉上難得帶了一絲笑意。
“公子過於謙虛了,若非公子讓了老衲半子,老衲恐怕還贏不了,公子如此年紀便有如此心胸,當真是難能可貴。”圓清方丈一手拿著佛珠輕輕轉動,一手做出請的姿勢。
容歸臨再次拱手,向圓清方丈行了一個揖禮,語氣鄭重道:“多謝大師此次提點,孤定會銘記於心。”
薑綿棠見容歸臨行禮,也跟著福了福身,心裏卻想著,方才下棋時,圓清方丈究竟同容歸臨說了什麽,竟讓他如此敬重地對待他。
告別圓清方丈,容歸臨便帶著薑綿棠走出竹林,卻見在竹林盡頭,圓塵方丈早已在外候著,他見兩人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老衲帶二位施主出去。”
同來時一樣,圓塵方丈亦是帶著二人繞了許久,薑綿棠被這七彎八繞的路弄得甚是頭暈,便問道:“方丈,這路怎修的如此奇怪,直接修一條直徑不好嗎?”
“施主見笑了,此處施了陣法,若非按照指定路徑行走,恐會有性命之憂。”圓塵方丈語氣很是淡定。
但是薑綿棠卻不淡定了,她結結巴巴道:“性命……之憂?”
“施主莫要慌張,緊跟老衲步伐,定不會出事。”
雖說如此,可薑綿棠卻還是緊張,進去時不知道,也不會有心裏負擔,現下知道了這道路的奧秘,便不自覺地擔憂起來。
她下意識地捏住容歸臨的袖口,以尋求一些慰藉,卻不想剛捏住不消片刻,容歸臨便反手牽住了她的手。
“莫怕。”
容歸臨穩穩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的手也輕輕緊了緊薑綿棠的手。
微涼的掌心貼著薑綿棠的手背,並不溫暖,卻奇妙地給她帶來了一些安心。
寺內的喧囂聲漸漸清晰,薑綿棠便知道他們快走出去了,可不知道為何,一直掩藏在心裏的那股子不安卻愈發濃厚起來。
許是感覺到身後的異樣,圓塵方丈出聲安慰道:“阿彌陀佛,施主莫要過於憂心,我們已經行至陣法邊緣,再走片刻便能走出陣法。”
薑綿棠勉強笑了笑,“多謝大師告知。”
話音剛落,薑綿棠便聽到路邊的草叢中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薑綿棠頓時想到原書中南陀寺之行,容歸臨受傷似乎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她往容歸臨身側的草叢定睛一看,看清楚的一瞬間,薑綿棠整個臉蒼白無比,全身汗毛倒豎起來。
那是一條翠綠油亮的蛇,正快速地在草叢中穿梭,直直地往容歸臨而來。
“小心!”
薑綿棠失聲尖叫,下意識地把容歸臨往前一推,那碧綠的蛇正好飛躍而起,在容歸臨往前的一瞬間,飛撲到薑綿棠的小腿上。
尖銳的疼痛從腿上傳來,被咬之處仿佛有火焰在灼燒一般,薑綿棠疼得幾乎要暈過去。
她勉強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中,她看到容歸臨臉上竟出現了慌亂和無措的神情,還未等她定睛細看,便覺整個人一輕,被容歸臨抱了起來。
“立刻帶孤出去。”容歸臨麵色冰冷至極,整個人散發著騰騰的殺氣。
圓塵方丈剛處理完那條毒蛇,聞言立即快步帶容歸臨出了陣法。
鄧杞和夏禾在陣法外候著,見到容歸臨打橫抱著薑綿棠出來,兩人登時魂都嚇沒了,容歸臨表情森冷地吩咐道:
“徹查此山,嫌疑人等一概送到大理寺。”
“奴才這就去辦。”鄧杞一凜,立即轉身出去找藏匿於人群中的護衛,把命令吩咐下去。
這裏是寺內的禁地,故遊客和普通僧人都不到此,容歸臨立即把薑綿棠放到路邊一塊石頭上,用身體擋住薑綿棠。
“方丈,請回避。”容歸臨冷冷地轉頭向站於一旁的圓塵方丈,話雖說得客氣,語氣卻如寒冰般冷冽。
待圓塵方丈轉過身,容歸臨立即把薑綿棠的鞋襪脫下,將褲腳掀起,被咬的地方已經腫脹起來,紅色的淤血斑在瑩白細膩的小腿上顯得格外刺目。
容歸臨立即雙手擠壓傷口,試圖將毒血擠出,他稍稍用力,薑綿棠整個人猛地一顫,開始低低地抽泣。
“嗚……好疼,容歸臨,我好疼……”
“乖,孤把毒血擠出立刻帶你回宮。”容歸臨語氣輕柔地安撫她,手上卻愈發用力起來。
“好疼……”
薑綿棠的臉上盡是汗水和眼淚,臉色蒼白無比,隨著容歸臨的動作,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近無聲,顯然已經疼暈過去。
毒血擠得差不多,容歸臨快速給薑綿棠穿上鞋襪,攔腰抱起,立即往山下走。
但來寺裏燒香祈福的人太多,無論是上山路還是下山路都擠滿了人,即使有侍衛開路,下山也費了不少時間。
回到景明宮時,薑綿棠中毒已然有一個多時辰,夏禾一回宮就去了醫院,急匆匆地領了太醫回宮。
容歸臨把薑綿棠輕輕放在床上,而他則坐在床沿,嘴唇抿成一條線,表情陰沉又冷厲,可為薑綿棠擦汗的動作卻是極為輕柔,生怕給她再加一點痛苦。
不一會兒,夏禾領著李太醫進了內院,李太醫匆匆向容歸臨行了一禮,立即走到床邊給薑綿棠搭脈診治。
因著來時夏禾已經告訴李太醫薑綿棠是中了竹葉青的蛇毒,所以李太醫自帶了解毒藥丸,他把藥丸從藥箱中取出,呈給容歸臨。
“殿下,娘娘此次是被竹葉青蛇毒所傷,此為解毒藥丸,服下後可大大降低疼痛。”
接過藥丸,容歸臨扶起薑綿棠,想喂她吃藥丸,可薑綿棠身體疼痛異常,即使已經昏迷,牙齒卻還死死咬著,不肯鬆開。
容歸臨隻得故技重施,捏住薑綿棠的鼻子,在薑綿棠張嘴呼吸的那一刻把藥丸塞進去。
李太醫站在一旁目睹著一切,滿頭是汗,忍不住勸阻道:“殿下,娘娘身子虛弱,又中了蛇毒,殿下切記不可再用此種方法喂藥,若是呼吸不暢極有可能傷及生命……”
這麽簡單粗暴的喂藥方法,李太醫還是第一次見。
作者有話要說:小薑:我太難了,疼成這樣還要被這樣喂藥,嗚嗚嗚……
容歸臨:孤錯了,孤下次定會換個喂藥姿勢。
小薑:……?
是她想歪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