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尋了過來
自從容歸臨主動下廚煮了一碗麵後,不僅左手能自由抬動,連傷口都好了不少,再也不露出“我好疼但我會忍著”的表情,薑綿棠終於再次體會到生活的樂趣。
高興時做點吃食,不高興時便在秋千椅上曬太陽躺一下午,好不愜意。
這日,薑綿棠正懶洋洋地窩在秋千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話本子。
溫度正好的陽光斜斜灑下,幹燥舒適的陽光味混合著淡淡的花香青草氣息,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
薑綿棠眯著眼睛,一閉一閉,好似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容歸臨走入後院時,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秋千椅上的人兒身著鵝黃色襦裙,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肩頭,與輕紗一同順著秋千椅垂落,幾乎快碰到地上,而她卻絲毫不知,半眯著眼睛懶散地看著書。
不一會兒,那書邊落在她的臉上,再也沒能起來。
“殿下,可要奴才前去通報?”鄧杞是個人精,容歸臨駐足停留,他早已猜到幾分容歸臨的心思,故他問得滿臉笑意。
容歸臨並未理會他,卻也沒有往前走,鄧杞知曉容歸臨的心思,悄悄讓後麵跟著伺候的奴才們退下,隻留他一人陪著。
這時,冬桃捧著一盤洗淨的水果從小廚房走出,卻見容歸臨正站在月牙門前看著某處。
“殿下吉祥!”冬桃快步走上去,腰肢軟軟地行了一禮。
“起吧。”容歸臨目光掠過她,透著一絲不耐。
冬桃卻絲毫未覺,開心得臉上起了些紅暈,她故意裝著柔弱的樣子站起來,“殿下可是來找娘娘的?”
容歸臨微微蹙眉,嘴角抿成一條線,直接抬步往裏走,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冬桃臉上剛湧起的紅暈瞬時退散,變得慘白無比。
一旁的鄧杞也用嘲諷的眼神看她,冷哼了一聲,跟著容歸臨離去。
薑綿棠睡得迷迷糊糊,暖洋洋的仿佛置身於雲端,空氣中浮動著清淺冷冽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花香,倒很是好聞。
正舒服著,臉上的遮蔽物被取走,眼前突然出現一片亮光,刺得她皺起秀眉,小嘴兒也忍不住嘟起來。
“好亮呀……”
薑綿棠抬起右手,將眼前的亮光遮住才終於舒服了些,隻是方才那點睡意早已沒了,她順勢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支起身子。
適應眼前的亮光,她才看清的人。
天青色繡竹錦袍,腰間懸掛著一塊水潤溫厚的玉佩,正是容歸臨受傷臥床時經常把玩的那塊。
薑綿棠僵硬著脖子慢慢往上看,容歸臨的臉逆著光,表情模糊不清,可背後的光卻是極為明亮,她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他這樣子,好像網上那些轉發求好運的錦鯉圖……
瞧了一會兒,薑綿棠突然感覺自己額頭一點冰涼,她猛地回過神,卻見容歸臨指尖輕輕點著自己的額頭。
“看什麽?”
低低沉沉的嗓音混合著那股清冽的味道,薑綿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鬼使神差道:“看你長得好看呀。”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她可以自行帶入他溫柔的樣子!
她願意成為溫柔版容歸臨的顏狗!
薑綿棠明顯感覺到容歸臨的身體一僵,隨後還沒等她回過神,容歸臨已坐到她身邊,原本還算寬敞的秋千椅立顯逼仄起來。
秋千椅前後輕晃了晃,一陣風吹過,輕紗隨風而動,而青絲卻直接吹落至容歸臨的手上,帶著絲絲癢意。
容歸臨伸手捏了一下薑綿棠的頭發。
軟軟的,滑滑的。
“你看吧。”容歸臨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薑綿棠。
“什麽?”薑綿棠呆呆地問。
不知為何,容歸臨用這種揶揄的眼神看她時,她覺得臉上一陣燒,腦子也嗡嗡的快成漿糊了。
“不是說孤好看?”容歸臨腳掌著地,前後慢慢晃著秋千椅。
這麽一晃,薑綿棠的腦袋更暈了,她靠著僅存的理智,悄咪咪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差點沒叫出來,好在總算清醒了。
這時,拿著水果的冬桃總算姍姍來遲。
“殿下吉祥,娘娘吉祥,”冬桃款款行了一禮,把方才那盤洗淨的水果放在秋千椅旁邊的矮桌上。
薑綿棠直接拿起那盤水果遞到容歸臨麵前,不敢看他,“殿下,吃些水果吧。”
隻起身拿水果的動作使得容歸臨手裏的頭發悄然抽離,順滑的感覺還停留在指尖,容歸臨臉色冷了幾分。
“手疼。”
語氣莫名就不善起來,薑綿棠卻沒注意到,表情有一絲愣怔,“殿下的傷不是已經結痂了嗎?怎麽手還疼呢?”
“裂了。”
“啊?”薑綿棠更加迷茫了。
是傷口裂了?
在她這裂的?
他也沒做什麽大幅度動作啊……
一旁的鄧杞看不下去了,上前走幾步,貼心地為容歸臨解釋道:“殿下近日大約用手有些過度,現下有些抬不起來,娘娘您……”
薑綿棠:“……”
她這下是聽明白了,不就是懶得抬手拿,想讓她喂他嘛!
扯什麽傷口裂了,右手過度啊!
“多謝公公。”薑綿棠盡力保持臉上的笑容,克製腦中的衝動。
用銀針戳了一塊切好的香梨,遞到容歸臨的嘴邊,卻不想容歸臨身子往後退了退,微微蹙眉道:“孤不吃梨。”
忍住。
薑綿棠慢吞吞將手收回,又換了一塊芒果遞過去,容歸臨總算張開他金貴的嘴,吃了一口。
被投喂幾塊水果,容歸臨滿意了,神色終是緩和了幾分,接過鄧杞遞來的手帕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這才說出他來內院的目的。
“皇祖母叫我們明日去一趟福寧宮。”
薑綿棠正吃著梨,嘴裏塞得滿滿的,連忙砸吧砸吧將嘴裏的咽下,“是有什麽事嗎?”
除了成親第二日向長輩敬茶時,她和容歸臨一同見過太後,其餘時候,他們還未一起去見過太後。
難不成……
原書中,太後在太子成婚後的那個夏天去世。
現在已是春天,再過不久,夏天也要來了。
想到這,薑綿棠頓時覺得這梨也不甜了,她拿著盤子的手微微用力。
“明日去了便知。”容歸臨似是想到了什麽,神情沉寂下來。
他站起來,秋千椅微微晃了晃,薑綿棠的思緒被拉回,她下意識地看向容歸臨,“妾身知曉了。”
“嗯。”容歸臨淡淡應了一句,轉身便離開了內院。
因著想到太後即將去世的事情,薑綿棠的心情也低落不少,正巧太陽西斜,薑綿棠幹脆也從秋千椅上下來,回了臥室。
到了晚上,許是心情煩悶,薑綿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不論如何都無法入睡,肚子也咕咕開始叫起來,輾轉半晌。
“不行,我太餓了!”
隻聽一聲哀嚎,薑綿棠掀開被子從床起來,匆匆把衣服穿上,還沒等夏禾起來服侍,徑直往外麵走。
“娘娘,您要去哪裏呀?”夏禾正迷迷糊糊睡著,突然聽到動靜,連忙起來,卻見薑綿棠已經走到門口了,她嚇得大失驚色,急急忙忙拿了件披風跟上。
薑綿棠肚子餓,心情也壓抑得厲害,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做些燒烤吃,她快步走到小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跟在薑綿棠身後的夏禾傻眼了,“娘娘,您現在要做吃的?”
“你去把屋子裏的爐子搬到外麵來,再找找有沒有鐵做的籠子,拿些過來。”薑綿棠一遍忙活,一邊吩咐道。
瞧著薑綿棠認真的模樣,夏禾也不再勸阻,隻走去把披風搭到薑綿棠肩上,這才轉身去辦事。
這邊薑綿棠剛把肉蘸上料開始醃製,那邊夏禾已經把東西準備好了,她把幾個鐵籠子拿給薑綿棠,卻見薑綿棠直接拿了工具把籠子撬開,把鐵絲一根一根抽出來。
夏禾這下真的驚呆了,她連忙過去想把她手裏的工具奪來,“娘娘,萬萬不可啊!您若是受傷了可如何是好!”
“去把這些洗幹淨。”薑綿棠並不管她,隨口吩咐道。
夏禾隻得去把東西洗幹淨,洗的時候還時不時地注意著看還在撬鐵絲的薑綿棠有沒有受傷,結果不小心自己劃傷了。
過了半個時辰,兩人總算把燒烤架搭好,正好肉串也醃製得差不多了。
肉串放到自製鐵絲網上,不一會兒就冒出滋滋聲兒來,燒烤特有的香味也慢慢浮現,夏禾這才雙眼亮晶晶地瞧著冒著煙的肉串。
“娘娘,這是您發明的嗎?”夏禾咽了一口口水,崇拜地看著薑綿棠。
聞到燒烤味,薑綿棠鬱鬱的心情終是好了些,她翻動著肉串,對夏禾神秘一笑,“你猜呀。”
“娘娘真厲害!”
一串肉串烤好,薑綿棠遞到夏禾手中,“你先試試味兒,這裏沒有孜然粉,可能會差了點味……”
一句話還沒說完,夏禾嘴裏吃著肉,熱淚盈眶地看向薑綿棠:“娘娘,這也太好吃了吧!奴婢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薑綿棠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多著呢。”
夏禾卻滿足地搖了搖頭,“奴婢夠了,剩下的娘娘吃吧。”
“這麽多我哪吃的完呀。”
“娘娘吃不完,這不還有殿下嗎?”冬桃理所當然地說道,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勁。
這話說的殿下好像總是吃娘娘剩下的一樣……
“他應該已經睡了吧。”
薑綿棠吸吸鼻子,拿起一串烤好的肉,正準備吃,卻見本該在睡覺的人出現在月牙門外,正腳步悠閑地往裏走。
吃肉的動作頓住,薑綿棠盯著越走越近的容歸臨,一直到他走到她麵前,身子前傾,與她平視,薑綿棠才回過神來。
“殿下,您還沒睡呀?”薑綿棠放下手裏的肉串,尷尬地笑。
“聞見味道,尋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晚月亮格外皎潔明亮的緣故,薑綿棠覺得容歸臨那雙桃花眼中似乎也摻進了月色。
否則怎麽會看不到一點往日的冰涼,反而似有清水流動呢?
作者有話要說:小薑:您的鼻子可真靈。
容歸臨:不止鼻子,孤的舌尖也很靈。
小薑:可嚐出尋常人嚐不出的味道?
容歸臨:這隻是一方麵。
想清楚後,小薑掩麵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