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說道:“朱書記,我把他追過來,讓他給您賠禮道歉。”
“回來。誰叫你去的。”市委書記朱天宇顯然不滿雷鳴要去追市民的舉動。
何琪就站在旁邊,她想看看朱書記到底想怎麽處理這件事。
有的市民說道:“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對市委書記怎麽可以這樣?”
朱天宇擺了擺手說:“算了,不就是吐了點口水嘛,這樣的小事就不要計較了。再說是我們把路給堵了,也許真的耽擱了人家的時間了。”
大夥聽見朱書記這麽說,覺得沒有熱鬧看,開始有人陸陸續續散去。現場就剩下雷鳴他們了。
朱天宇走到雷鳴身邊問道:“你們一直都跟著我,看來你們是來保護我的囉?”
“是的,朱書記。我們是市公安局特警大隊的。”雷鳴回答道。
“特警大隊?保護我?嗬嗬,你們真是興師動眾哦。”朱天宇有些不悅,“怪不得群眾會說我是擾民,他們還真的沒說錯。誰叫你們來的?”
“市委秘書處通知我們來的。”雷鳴小聲回答著。
“真是胡鬧!騎車上班還要動用特警大隊?難道我朱天宇就不能和群眾近距離接觸嗎?我就那麽怕群眾?我又不是封建社會的官吏,還要鳴鑼開道。這樣做,市民當然會向我吐口水,他做得好!換了我,看見官員這麽講排場,我會扔石頭的。”朱書記氣憤地說道。
雷鳴回應道;“我們也是怕您出現意外情況。”
朱天宇好像又發現了什麽,他走到攝像小趙身邊。小趙正把小型攝像機夾在胳膊下隱蔽拍攝,他全然沒察覺到朱書記已經到了自己跟前。
朱天宇拍了拍他肩膀,輕輕問道:“嘿,你這是在幹嗎呢?”
小趙沒料到朱書記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嚇了一跳,忙說道:“我沒,沒幹什麽呀。”
朱書記指著他懷裏的攝像機問道:“你在拍什麽呢?是拍我嗎?”
何琪這時走上前去說道:“朱書記,我們是市電視台的。”
“嗬!電視台也出動了,看來我騎車上班馬上就會成為新聞了。”
何琪說,“您是市委一把手,我們當然要報道您的行蹤。”
“一把手又怎麽了?難道就要高高在上,脫離群眾?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騎車上班搞得這麽轟轟烈烈,又是特警大隊保衛,又是電視台報道,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搞得這麽張揚。難怪老百姓會罵我是作秀,真是罵得好!”朱天宇激動地說道,他的樣子顯得有些氣憤。
雷鳴和何琪都沒敢吭聲。
朱天宇很嚴肅對他們說道:“你們都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了。都回去。”
何琪見朱書記板著個臉,心想,朱書記這是發的哪門子火?無非是想在公共的場合上顯示一下自己嗎,她心裏更加認為朱書記就是在作秀,既然你不讓我們拍攝,我還懶得侍候呢。她隻好帶著攝製組的人往回撤。
朱天宇來到辦公室後,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他惱火的是自己騎車上班本來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卻變成了興師動眾的舉動,心裏能不窩火嗎?他當即打電話把市委辦的塗主任叫來。
塗主任是個中年人,矮矮胖胖像個圓溜溜的西瓜,臉上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一進辦公室他就笑著問,“上午好!朱書記,您有什麽吩咐?”
朱書記劈頭就問:“昨天,是不是你通知市公安局和電視台,說我今天會騎車上班。”
“嗬嗬,是的。朱書記。為了保障您的安全,也是為了宣傳您這種樸實的工作作風,我們市委秘書處才這樣刻意安排的,有什麽不妥嗎?”塗主任笑嘻嘻地仰望著朱天宇。
“你簡直是胡鬧!”羅廣文暴跳如雷說道:“我隻是想跟普通人一樣,騎個自行車上班,體驗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卻被你們搞得這麽興師動眾,老百姓他們會怎麽看我?”
“嗬嗬。朱書記,您是領導,作為您的手下,我們當然要為您的安全著想,也要時時關注您的動態,宣傳好,保護好您,是我們辦公室的責任。”塗主任不緊不慢回答道。
“你們這樣做,不是人為地把我和群眾隔開來了嗎?為什麽我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樣,騎著車或者坐著公共汽車上班?”朱天宇好像是在發著牢騷。
塗主任依然笑著,他提醒道:“因為您是市委書記。如果您騎車上班,那我們都得跟著這樣做。那我們許多的領導都會被市民堵在半道上。”
塗主任的話點醒了朱天宇,自己的這次行動本來是想做個表率,想通過騎車和市民能夠近距離的接觸,傾聽到底層百姓真實的呼聲,這樣看來是難以達到預期效果的,看來自己是缺乏通盤考慮,顯得倉促,在普通的市民眼裏可以理解為作秀,而在官員的眼裏,他們卻認為這樣做是鶴立雞群,顯得和大家有點格格不入。看來這官場風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得了的!他沉默了。
塗主任站立好一會,他問朱天宇道:“朱書記,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朱天宇揮了揮手,“你走吧。”
塗主任轉身正要離開。
“你等等。”朱天宇突然叫住他,“你打電話告訴市電視台,關於我騎車上班的新聞不準報道,就說是我說的。”
“好的。我一定照辦。”
朱書記騎自行車上班的事很快在市委和市政府傳開了。市長羅廣文剛剛進辦公室,屁股才剛坐下,常務副市長嚴明飛敲門進來了,緊接著副市長張濤後腳就跟進來。
羅廣文見自己兩個親信同時來找自己,這是比較少見的,他問道:“你們這是幹嘛,都坐吧,自己倒茶喝。”
“我們是剛剛得到一個新聞,想跟您匯報匯報。”嚴明飛說。
張濤說道:“我也是。”
“哦,你們都聽到什麽新聞了?”羅廣文似乎很感興趣。
“嚴市長您先說吧。”張濤謙讓道。
“好吧。是這樣的,我聽說市委書記朱天宇今天親自騎車上班。他還想以後叫我們這些領導都要輕車從簡。”
“哦。朱天宇騎自行車上班?他搞什麽名堂?”
張濤接過話來道:“他還能搞什麽?作秀唄。我聽說他騎車上班,有十幾個特警大隊的警察保護著,還叫上了電視台的記者拍攝報道。不過,聽說朱天宇這個行為被市民罵了,有個市民還向他吐口水了。”
“是嘛。還有這回事?有人向朱天宇吐口水?”羅廣文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這可是有人親眼看見,現在市裏很多人都在傳。”張濤笑道。
羅廣文從他的抽屜裏拿出一包極品的黃鶴樓牌的香煙,扔給他們兩人,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邊。張濤忙上前去為他點上火。
“嗬嗬,朱天宇還出這樣的笑話。”嚴明飛吐著煙圈。
“他這樣做什麽目的?他作秀幹什麽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羅廣文點撥著張濤說:“前陣子,朱天宇不是在全市幹部大會上,強調要改變工作作風嘛,他這是想身體力行,標新立異,好讓我們全市幹部都學他那樣,以後都騎自行車上班。哼!他也不想想,他這樣做,能行得通嗎?市民罵他是作秀,還真是罵對了。他這下可是弄得灰頭灰臉的哦。”
“哈哈哈。”三個人大聲笑了起來。
嚴明飛說道:“不過,自從朱天宇來了以後,他所做的一切好像還挺得民心的,他停建行政中心大樓搞市區排水設施改造,強調幹部要改變作風,聯係群眾,接連免去兩個處級幹部,最近又支持市公安局對市民反映很大的富麗堂皇歌舞廳進行了查封,這幾件事還是受到大家歡迎的。他比起前任關明陽,那可是手段高明極了。”
張濤也點頭讚同道:“那倒是。不過他這樣做,在許多中層幹部間還是頗有微詞的,大家對他做法也不是都認可。”
羅廣文知道張濤所說那些有微詞的幹部大部分都是自己提拔起來的人,他們當中已經有人在他麵前訴苦過,其實朱天宇這樣做,無非是拆自己的台。他對朱天宇心裏早就看法和分歧了,隻不過表麵上矛盾並沒爆發而已。
嚴明飛說:“朱天宇這樣做,還是得到很多人的擁護。他畢竟是一把手,掌管著人事任免的大權,許多幹部對他還是不敢反對的。”
羅廣文覺得嚴明飛不愧是自己身邊一個老謀深算的人,看問題十分透徹,朱天宇這一係列舉動,其實已經威脅到自己的權威,他點頭讚同道:“對朱天宇我們不能小覷,他在越江,我們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找機會,我們得…….”羅廣文突然停住話語。
“嗯,機會就在眼前呀!”張濤一拍巴掌,他很快就領會了羅廣文的意思。
“什麽機會?”嚴明飛問。
張濤神秘一笑,他說道:“這次不是有市民朝朱天宇吐口水嗎?我們就拿這件事做文章。”
嚴明飛還是有點茫然。
張濤問:“你們還記得我們上次在網上搞臭關明陽的事?”
羅廣文眼睛一亮。
嚴明飛問:“你是想故技重施,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在網上發帖子狠狠地損朱天宇?”
“對,在網上搞臭朱天宇,讓他在我們麵前灰溜溜的抬不起頭來。”張濤大聲說道。
羅廣文臉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