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魔尊脫困(四)
“夠了!”
聽著那些雜七雜八為自己開脫的話語,青年人覺得無比的厭煩。
“何必說這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敗類終究是敗類,從今以後隻要我霍羽還活著一天,中州大地就絕不容你們。”
說到這裏,霍羽有意無意的向慕容白看來,有些懷念的說道:“記得從前有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曾對我說,非無暇晉升九重天的我不配做他的朋友,現在我以無暇的身份回來了,他卻走了,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劍聖前輩,您可還記得我?”
慕容白稍作沉思,終於想起來麵前這位少年郎是什麽人了,有些吃驚道:“霍羽?你就是當初劍宗的那個天才弟子?”
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在他的觀察之下,如今的霍羽氣息深沉,比起一些老一輩的高手也不遑多讓,回想他印象中的霍羽早已被原劍宗之主澹台庸給毀掉了,當年也不知澹台庸用了什麽非正常的手段,將霍羽的境界強行提升到九重天。
原本霍羽的根基和資質還是非常不錯的,所以他就多留意了一些,對霍羽這個名字有很深的印象,當年他也為霍羽惋惜過,畢竟霍羽的劍道天賦還是非常難得的。
現在霍羽能以這般姿態出現,他可以十分肯定霍羽是一個和碩風獵一樣有才華、有魄力的人才,霍羽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和碩風獵一樣廢棄了從前的一切,從頭再來,這麽做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和魄力的。
雖然他不是很清楚期間會經曆一些什麽,但是他還是能從霍羽的神態中猜得出來,那一定是一段無比痛苦和非人的折磨與經曆,如此才能將霍羽再一次造就成為一代天驕。
聽了他的話後,霍羽非常灑脫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劍宗被滅而對他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情緒。霍羽點頭回道:“什麽劍宗,什麽天才,現在的我隻是一個尋求劍道極致的癡人,直到某一天,在某個地方可以再與他一較高下,這就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
“我相信會有那麽一天的。”慕容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如今大敵當前,說這些有些為時過早,他也不知道過了今天自己或者霍羽和大家是否還有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霍羽非常清楚眼下的形勢,執劍與魔尊閻羅相望,喃喃道:“希望不是和他在另一個世界會麵,他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如今他不在中州,那就由我來替他守護這裏的一切吧!”
正說著,他手中的寒雙劍發出陣陣劍鳴,將他的戰意一瞬間提升至頂點,而他的氣息也在迅速攀升著,直到臨近至尊境界才停下來。
就連慕容白也沒有想到他的境界會如此之高,短短幾年的光景就讓他趕上了慕容白等老一輩高手的步伐,實在是讓人覺得吃驚。
“劍名寒雙,乃北極之地深處寒晶異石所化,其性至寒,對敵之時可侵敵經脈,起到壓製元力的作用。”
“寒冰徹骨,舉世無雙,好名字!”
……
這是霍羽和慕容修第一次交手時兩個間的對話,哪怕時隔數年之久,他仍舊記憶猶新。
“寒冰徹骨,舉世無雙,這是當時你對寒雙劍的評價,今天,我就用這把寒雙劍驅盡來犯之敵!”
“一十九重天元界力,寒龍吟”
一劍指蒼穹,寒龍出九州!
這是霍羽的招牌招式,當年他就是用這一招傷到了慕容修,隻差一點惜敗,不過他的敗不是因為實力不足,而是因為他比慕容修更加惜命。
今時不同往日,他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霍羽了,經過多年的潛修與曆練,他的心誌和實力遠非當年可比,再加上強敵在側,他已是抱著必死之心在戰鬥,沒有給自己留下一絲一毫的後路,所以這一招已經達到了他迄今為止所能發揮出的最大威力。
寒龍長嘯飛臨,所過之處彌留下一串串寒晶尾隨,既威力十足,也給人一陣視覺上的衝擊。
“蚍蜉撼樹,夜郎自大!”閻羅仍舊穩如泰山,一個不足至尊境界的少年,完全對他構不成一丁點的威脅,翻手間一掌按下,隻是覆滅了那條寒龍,並沒有傷到霍羽分毫。他這麽做不為別的,隻因霍羽資質卓越,若能降服必然會成為他在中州人間界的代言人,這樣一顆有用的棋子,他是不會輕易毀掉的。
得意的招式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閻羅破掉,霍羽並沒有過多的反映,本來他的目標就是一個自己不可能戰勝的魔尊,剛剛那一招寒龍吟不過是一個試探而已,他也沒指望過能把閻羅怎麽樣。
與他的想法不同,那些選擇臣服的人族高手大喜過望,再度請求魔尊閻羅賜下魔血,還揚言為魔族掃平一切障礙。
“無恥敗類,該死!”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不知死活,非要在這個時候去惹怒霍羽,破罵之餘,他甩手一劍揮落,勢必要將這些人族敗類斬殺於此。
手起而劍落,寒龍再度降臨於世,鮮血頓時灑落一地,至少有數十人死於他的劍下,而令他疑惑的是,閻羅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並沒有任何的阻攔。
“混蛋,你做什麽?”
謾罵聲此起彼伏,由於不敢質問閻羅,背叛者們紛紛指責起霍羽來,更有甚者躍躍欲試,欲聯手將霍羽斬殺於此。
霍羽絲毫不懼,冷哼一聲再出一劍,當即又有數人死於非命。這一下頓時激起了那些背叛者的殺心,哪怕明知霍羽有接近至尊的實力,他們也不想再被死亡所籠罩著。
“找死!”霍羽從現身開始就不再對這些人抱有任何的幻想,對待叛逆者他絕不會手軟。
寒雙劍再一次被他舉了起來,一條寒霜巨龍星魂同時浮現出來,對著一應叛逆張牙舞爪。
此時閻羅終於放出話來,道:“臨近覺醒的星魂,你很好,不愧是本尊看中之人,你有資格做我閻羅在中州的話語人,不過再讓你這樣殺下去,我魔族的威信何在,楊信,將其拿下。”
一直守在旁邊的楊信早就躍躍欲試了,當即領命向霍羽殺來,而霍羽的速度更快,一劍斬落於人群,引來一應叛逆者慘叫一片。
“放肆!”
楊信大喝一聲,五指化爪,上覆森森魔氣,無比狠辣的向霍羽的頸部抓來。
霍羽絲毫不懼,回首間也不知道和慕容白說了些什麽,等到慕容白艱難的點了點頭,他才在千鈞一發之際揮起寒雙劍,以一麵冰牆將楊信暫時抵擋下來。
他很清楚楊信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五劫至尊境界,而他自己才剛剛觸及至尊境界的門檻,差距不是一點點,想用冰牆將楊信攔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過好在楊信的根基不穩,又是閻羅以魔血強行提升的境界,就像當年的他一樣,導致實力時高時低極不穩定,除非楊信擁有足夠的時間去穩定,否則誰能笑到最後還是一個未知數。
隨著乒的一聲脆響傳來,冰牆不堪重負支離破碎,楊信張狂大笑起來,以為霍羽隻有這麽一點能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
誰知,他雖然成功粉碎了冰牆的阻礙,但也在同一時間失去了霍羽的蹤影,就連一點氣機也感覺不到了。抬頭看去,隻見漫天的寒晶在四下裏飛舞,映得他有點頭昏眼花。
直到這時,他終於察覺到不妥,自己居然中了霍羽的算計。
吼!~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從其背後傳來,裹挾著至寒的氣息徑直向他的身體撲來,驚得他全身血液凝固,慌亂中隻能憑借著本能的反應回身砸出一拳。
嘭的一聲,襲來的寒龍應聲而碎,五劫至尊的奮力一擊還是非常強大的。
如此一來即是讓楊信的信心大增,桀桀一笑道:“你就這點本事?”
“無知的蠢貨,縱有一身本事,終究還是一個廢物!”回應他的不是霍羽的聲音,而是閻羅毫不掩飾的謾罵。
聽到此處,他無比的憤怒,同時也知道自己再度陷入了霍羽的算計,隻因閻羅剛剛幫自己提升了境界,他還不懂得該如何運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果然是廢物!”霍羽突然在其側麵現身,寒雙劍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刺來。
危急時刻,楊信完全忘卻了生平所學,純以蠻力加以魔力揮出一拳。
或許是境界差距所致,又或許僅僅是一個巧合,讓他再度將霍羽的進攻抵擋下來,頓時讓他大喜過望。
然而,還沒等他笑出聲來,寒龍星魂便從相反的方麵撞了過來,他再無力反抗或者閃避,寒龍星魂傷人又傷魂,令他的五髒六腑受到重創,撞得他一口黑紫色的魔血噴出,一頭栽進到地上。
寒龍星魂窮追不舍,飛臨到其麵前,隨即一爪拍落。
吃疼之餘,楊信忍不住慘嚎起來,看得一應叛逆者們完全看得傻愣在原處。楊信已是五劫至尊境界,即使霍羽再怎麽強勢,應該也無法彌補境界上的巨大差距才對,怎麽可能被霍羽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難不成魔血所造就的一切都是用來迷惑他們的假象?
叛逆者們的心境再度產生了動搖。
“受死吧!一十九重天元界力,寒龍嘯!”
這一招同樣是霍羽的得意招式,寒龍重新凝聚出來,在經由寒龍星魂相配合,一頭向楊信撞去。
楊信本就重傷在身,如若被擊中,即便他有魔血相助,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讓霍羽和慕容白等人非常詫異的事發生了,閻羅始終無動於衷,就像是對楊信完全失去了耐心一樣,眼睜睜的看著楊信在寒龍的撞擊下灰飛煙滅,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製止。
這樣的結果不是霍羽和慕容白二人想要看到的,因為在此之前霍羽就偷偷給慕容白傳音,前者霍羽想方設法讓閻羅出手,而慕容白等人則趁機突圍,這是他們目前為止唯一能夠逃出去的希望。
本來霍羽向閻羅出手,向叛逆者出手,再向楊信出手都在算計之中的,就是在逼閻羅動手,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為慕容白等人搏得一線生機,偏偏閻羅不按常理出牌,對自己手下的生死絲毫無動於衷,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他們在判斷上出現了錯誤,更是高估了這些叛逆者對閻羅的重要性,最為重要的還是閻羅對霍羽生出了降服之心。
一個楊信而已,死了就死了,在閻羅看來,隻要能夠讓霍羽臣服,就算死十個、百個楊信也無所謂。
“嗬嗬!~你很不錯!”閻羅就像沒事人一樣笑著,揮手一招,從廢墟中將一滴魔血招了回來,隨即向霍羽一彈,揚言道:“既然如此,這一滴魔血就賜於你吧!”
原來是這樣!霍羽總算明白過來,也終於察覺到了閻羅的心思。
“既然如此……”為了中州的安寧,為了不讓慕容白等人白白死在這裏,哪怕隻有一線生機,他也要盡全力去搏上一搏。
當下他一發狠,一下子將魔血攥在了手裏。
這一幕看得慕容白等人心頭一沉,他們不是不相信霍羽的人品,而是怕霍羽受到魔血的影響,淪為像楊信一樣任由閻羅擺布的傀儡。
慕容白上前幾步勸道:“不可,你可知這麽做的後果很有可能會讓整個中州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霍羽,不要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他這麽說不無道理,正所謂魔由心生,魔血所影響的不光是人的體質,還有內心,一但內心受到蒙蔽,霍羽就會變成下一個楊信,到那時就算大家聯手也未必是其對手。
“能比現在的情況更加不堪嗎?”霍羽自嘲一笑,表情甚是心酸,這種經曆他以前有過,也恨過,可是現在他又不得不冒險一搏,憑借著魔血的力量來增強自己的實力,或許還可以創造一次奇跡。
此話一出,慕容白等人無力再反駁什麽,事實就是如此,就算沒有霍羽的出現,今天的情形也是一個無解的局麵。
“終究還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不知道他會不會再一次嘲笑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含著淚水張開雙手,愣愣的看著手心裏那滴黑紫色的魔血。
往事在他的腦海一幕幕浮現,而能夠讓他懷念的人並不多,可以說隻有慕容修一個。
在他的幻想中,曾經那個慕容修似乎近在眼前,就像當年的情景一樣,一臉憤恨的用劍指著他的鼻子,說著與當年相同的話。
“這樣的你,永遠不配做我的對手,更不配做我的朋友!”
一滴男兒淚淒涼的滑落,他忍不住回應道:“是啊!我也很恨這樣的自己,或許我的本質就是這樣一個需要不擇手段來提升實力的無恥之輩吧!”
話音未落,他義無反顧的將魔血吞下,至於結果如何,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