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生死未卜
聽著護士的話，夏雲朵隻覺得天旋地轉，渾身乏力。
她顫抖地張了張嘴唇，聲音嘶啞到不行：“你說什麽……？”
護士憐憫地看了夏雲朵一眼，輕聲道：“我們現在已經做了應急處理，也輸上了血，但是這樣一直撐著是沒有用的，刀口不是太好縫合，所以我建議你們盡快聯係醫院。”
夏雲朵愣了半晌才問出口：“所以您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這個孩子，我們救不了。”
夏雲朵覺得眼前一陣白，差點就再次暈了過去。
剛才來的時候的確是著急，所以隻是想著往最近的地方送，趕緊處理，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顧亦辰立刻吩咐艾倫去聯係醫院，一定要最好的醫生。
這邊的醫院在知道顧亦辰的身份後也急忙派出一輛救護車，送Mars過去。
夏雲朵微微有些發顫，但還是跟在Mars的身邊握著他的小手，好像下一刻他就會醒來，甜甜的叫她媽咪……
可是Mars此刻的臉色蒼白如紙，好像下一秒就會隨風飄散一樣……
艾倫本想跟著一起上救護車，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幫什麽忙，但是顧亦辰卻拉住了他，對他說道：“我家裏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理清楚，我現在需要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我之前交代的事情，現在，可以行動了。”
艾倫深深地注視著顧亦辰的眼睛，然後便重重地點了頭：“知道了。這次，我一定會做好的。”
顧亦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上了車。夏雲朵也不知道顧亦辰和那個艾倫是什麽意思，所以也沒有理他，但對他現在還是想著別的事情覺得有些心寒……
好在路不遠，不一會兒便到了醫院，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又趕忙把Mars推進了手術室，再次進行手術。
手術之前，醫生低著頭有些沉重地對二人說道：“這次我們請了各科室最好的醫生來會診，但是患者的傷口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傷及心髒，所以危險很大，我希望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
夏雲朵緊張得手都握成了拳：“那麽手術成功幾率有多少？”
醫生抬起頭看著她：“微乎其微。”
夏雲朵差點癱坐在地上，醫生歎了口氣又補了一句：“但是我們會盡力。”
醫生閃身進了手術室，又是接連幾個小時的奮鬥，顧亦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手臂擱在膝蓋上，雙手撫著額頭。
夏雲朵坐在他的對麵，呆呆的雙目向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以前看那些節目，看到有患者家屬在手術室大吵大鬧還覺得不可理喻，夏雲朵現在卻真的有一種衝動想把這個醫院砸了。
醫生怎麽能那麽說呢？她的Mars現在身上零件一個都沒有損少，怎麽就治不好了？怎麽就微乎其微了？
他明明隻是累了，想睡一覺，等到他睡醒了，自然就會歡快地張著手臂來找自己，和別的小孩子一樣，甜甜的叫自己媽咪。
夏雲朵正發著呆，旁邊手術室正在等待的小女孩卻看向了這邊。她有些踉蹌的走了過來，看著夏雲朵，奶聲奶氣的問道：“漂亮姐姐，你怎麽了？”
夏雲朵轉過頭看她，眼神空洞。小女孩從自己的小裙子裏翻了半天翻出一塊糖果遞給了夏雲朵：“漂亮姐姐，你吃糖嗎？媽媽說弟弟喜歡吃，我留了好多給弟弟呢，分給你一個。”
弟弟。夏雲朵想起了現在還在手術室的Mars，她反複端詳著麵前的小女孩，突然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口中還喃喃道：“孩子……Mars……我的孩子……”
小女孩被夏雲朵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連連掙紮：“漂亮姐姐你怎麽了……我不是你的孩子呀……”
小女孩的媽媽也沒想到就是一眼照顧不到就出了問題，剛想要孩子小聲點，一回頭就看到夏雲朵抱住了自家的孩子還說是她的……
女人連忙過來把小女孩往外拉：“哎，你這人怎麽這樣？這是我家的孩子，怎麽還成你的了？我辛辛苦苦養大的，你快給我放手！”
顧亦辰這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也是愣了一下，聯合剛才聽到的話想清楚了原委連忙也上前去跟著拉夏雲朵：“雲朵，你放手，這不是Mars，你看清楚一點！”
夏雲朵稍稍鬆了勁，女人趕忙把小女孩兒拉過來護在自己懷裏：“閨女，你沒事吧？”
小女孩聽話的搖了搖頭，躲在媽媽/的身後怯怯地看著夏雲朵。
女人這才看向夏雲朵，隱隱怒意在臉上浮現：“你就是自己家的孩子丟了，也不能亂認別人家的孩子吧？”
夏雲朵沒有理女人的冷嘲熱諷，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微微發愣：“那……我的孩子呢？”
“他還在手術室裏。但是我保證，他馬上就會好的……”顧亦辰連忙說道，“你放心，一會他就會出來，生龍活虎的叫你媽咪……”
夏雲朵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
剛才似乎有個醫生對她說，你們的孩子，我們救不了……還有人對她說……手術的可能微乎其微，可是我們會盡力……
這樣算什麽呢？
夏雲朵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看的Mars的樣子，臉色蒼白如紙，小手那麽涼……
明明之前看到的Mars還是那麽可愛，大眼睛滴溜溜轉，聰明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呢？
顧亦辰走到夏雲朵身旁，坐下，把她攬進懷裏：“朵朵，你冷靜一點。現在這樣解決不了問題，這裏是醫院，我們安靜的等一會兒，好嗎？”
夏雲朵轉過頭注視著他，似乎從顧亦辰的瞳孔中看到了秦姍姍巧笑倩兮的樣子。
夏雲朵這才想起，都是那個女人害了他的兒子。
她伸出手抵在顧亦辰的胸膛，就在顧亦辰以為夏雲朵或許是想伏在自己懷抱中哭泣的時候，夏雲朵卻冷笑著大力的推開了他。
“你別碰我，顧亦辰，如果不是你找了個那麽個心狠手辣的女人，Mars現在會躺在手術裏生死未知嗎？”
隻要一想到Mars是被秦姍姍害成這樣的，夏雲朵就恨得牙癢癢，連帶著看到顧亦辰都沒什麽好臉色。
要不是現在Mars的情況緊急，夏雲朵都想直接把他趕出去了！
旁邊站著的女人看了半天戲，這才看出來原來是孩子進了手術室，聽起來好像還是孩子他爸做了壞事？
女人突然間同情心升了起來，看著夏雲朵的樣子也忍不住出言譏諷道：“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又是因為小三……”
顧亦辰抬起頭瞪了一眼那個女人，女人這才悻悻地住了口。
手術室這個時候卻傳來了聲音，醫生有些不悅地低聲道：“這裏是醫院，要吵你們就出去吵。誰是這個病人的家屬，過來一下。”
夏雲朵不再跟顧亦辰理論，連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我是……我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孩子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咳了兩聲才說道：“我隻能說這個孩子真的很命大，手術成功了，我們會給他轉到ICU病房，如果今天晚上他能夠醒來那就就好了。”
夏雲朵覺得自己的心裏咯噔一下：“那要是醒不過來呢？”
醫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接下來的24小時是危險期，能醒過來就證明這個孩子得救了，如果醒不過來，我隻能說我們盡力了，你們隻能另請高明了……”
“當然不是說他會死。”醫生歎了口氣，又補上一句，“但是和腦死亡也沒有什麽區別了，他會成為……植物人。”
“不行啊，醫生！”夏雲朵驚訝地喊出了聲，下意識抓住了醫生的手腕，“他還這麽小，怎麽能一輩子就待在床上呢……”
“我沒有說他一定會醒不過來。”醫生也很理解夏雲多的心情，於是盡量柔和的說道，“事實上這個孩子的求生意識是很強的，隻要度過今天晚上，他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現在先和我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顧亦辰聽了連忙跟著醫生走了過去，夏雲朵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眼中一直含著的淚水卻是再也停不住了，滴滴落了下來。
小女孩剛才雖然有些被夏雲朵嚇到了，但是此時還是怯怯地躲在媽媽身後輕聲說了一句：“漂亮姐姐……你別哭了……媽媽說，醫生叔叔都很厲害的……恩……弟弟……還是哥哥一定會醒過來的……”
夏雲朵抬起頭看向那個小女孩，女人看著夏雲朵也覺得可憐，出言安慰道：“妹子，醫生不都說了嗎，你兒子命大，不會出事的，沒準明天就醒了。”
“你不能總想著他沒想怎麽辦，你得想……你得想他一定會醒過來的，這樣才行啊。”
夏雲朵愣了愣，女人看著她似乎被點通了的樣子，便又說道：“我兒子今天也做手術，醫生也說了，就算做了手術成功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有可能他這輩子還會是植物人。”
“說實話我也著急，我也猶豫，但是手術不能不做啊，咱們做父母的，如果咱們都覺得沒有希望了，孩子要怎麽辦呢？你說如果連你都放棄了，對那孩子來說，他是不是也太可憐了？”
是啊……
夏雲朵終於緩過神來，接連的打擊弄得她都有些神誌不清了，連醫生都說Mars求生意識很強，她還瞎擔心什麽勁啊，她得想著Mars一定能醒過來才行啊！
很快，Mars被推了出來，夏雲朵和女人還有她的孩子道了謝就連忙跟了上去。
醫生轉身剛要走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對夏雲朵囑咐道：“孩子還小，這次傷口哪怕再偏一點可能都救不回來了，所以孩子需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可能有很長時間都不能劇烈運動。”
看著夏雲朵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醫生又道：“如果孩子醒了，一定要好好養著，別留了什麽後遺症。可能隨著孩子長大，傷疤也會變，這個不用擔心。”
看著夏雲朵如臨大敵的樣子，醫生笑道：“你放心，別看他人小，其實心一點也不小，堅強著呢，一定會挺過來的。”
夏雲朵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兒子。
Mars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是卻能看到明顯的呼吸，這讓夏雲朵精神也振奮了不少。
家屬是不能總待在ICU裏的，畢竟醫院裏還有其他病人，而且孩子還小，刀口的位置又那麽刁鑽，如果感染了就不好弄了。
顧亦辰正巧此時也走了回來，看到夏雲朵守在ICU門外的樣子有些無奈，上前勸道：“朵朵，你這麽長時間不眠不休的，先去休息一會吧。”
夏雲朵沒有說話，也沒有搭理顧亦辰，而是自顧自趴在玻璃前，描畫著Mars的模樣。
雖然Mars已經八歲了，在她的印象中卻依舊還是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娃娃。
她錯過了他的成長，好像一眨眼間，他就從那個巴掌大的孩子，長到這麽大了。
Mars剛剛失蹤的時候，夏雲朵總是會想一定要把Mars找回來，他要什麽她都會滿足他。
她一定會陪他身邊，不讓他遭受任何危險。
隻是她沒有想到，Mars回來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靜靜地躺在那裏，帶著呼吸機，手臂不知道吊了幾瓶點滴，手背都有點青腫了。
夏雲朵沒想到，秦姍姍那個女人會如此心狠。
Mars還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她都能下得去手，夏雲朵簡直從心裏感覺到寒意。
若是……若是他們再晚了一步，讓秦姍姍得手的話……
夏雲朵在心裏重重地發誓，她一定不會放過膽敢傷害她孩子的人！
顧亦辰看著夏雲朵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最近夏雲朵為了Mars的事情一直不休不眠的跟著他，從一開始的杳無音訊到後來的線索再到現在，本來就很單薄的她現在更是日益消瘦。
Mars在夏雲朵心裏是個什麽地位他也清楚，而Mars和夏雲朵在他心裏的地位……
顧亦辰走上前去給了夏雲朵一個擁抱，夏雲朵沒有掙紮，也沒有說什麽，眼神一直落在Mars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