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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腦癱道人

  將衣服撕裂。


  裏麵還裹著層層白布。


  陸澤正要繼續將白布扯開。


  小書童撲了上來,張開手臂,擋在陸澤麵前,猶如一隻護崽的母雞。


  “你放肆!”


  “讓開,你想歪了。”


  陸澤皺眉道。


  “不行,你想幹甚麽?就不怕砍頭嗎?”


  “砍頭?我現在把你二人殺了,掉頭就走,誰能知道是我幹的?”


  小書童害怕了,哆哆嗦嗦地道:“街道上那麽多人,都看見你了,小姐要出事,皇……官府要調查起來,你跑不掉!”


  “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陸澤邪笑一聲,嚇得小書童仰倒在床上。


  “但是你別忘了,我這張臉,可能是易容的。”


  此言一出,小書童小臉煞白,渾身抖若篩糠,可轉瞬間,又恢複正常笑了起來。


  陸澤皺眉:“你笑個屁。”


  小書童歪著頭,有些得意,道:“你若想對我們不利,為何還要救我們,就算你想圖謀不軌,也早就動手了,何必要與我說這麽多,所以我斷定,你是一個好人!”


  他娘的,這貨腦子突然變好了。


  莫名其妙被發張好人卡,陸澤有些不爽,“你先從你家小姐身上下來,再壓她就真死了。”


  “哦。”


  小書童慌亂地從床上滾下來。


  陸澤又道:“把她遮胸布也解開,勒那麽緊,難怪她呼吸不順。”


  “哦好,你,你先出去。”


  “再廢話我立刻就走。”


  “別……但是你最起碼轉個身吧。”


  小書童又帶起哭腔,陸澤暗道麻煩,轉過身。


  “好了沒有。”


  “還沒。”


  “快點……”


  “好了好了!”


  “有沒有淤血。”


  “沒有,隻是青了一塊。”


  “青在哪處?”


  “右右右側……”


  不是心髒就好說,或許是肺部。


  想了想他也沒啥好辦法,又問:“你小姐麵色如何?”


  “不似方才那般殷紅。”


  “呼吸呢?”


  “還好……”


  模棱兩可,“將她胸口蓋住,我要過來了。”


  小書童驚呼:“你敢!”


  陸澤已經轉過身,小書童手忙腳亂扯過被子,陸澤湊到跟前,細細觀察。


  臉還是腫的,但氣色紅潤,呼吸平穩,握住她手腕,與自己對比,脈相也差不多,雖然不太懂,但感覺沒什麽大礙。


  “你快放手!”


  小書童拉扯他胳膊。


  陸澤鬆開手,“應該沒什麽大問題,揉揉吧。”


  小書童臉紅,“揉哪裏呀?”


  “就他媽揉你想的地方,你臉紅個屁,你不也是個娘們兒,害臊什麽?”


  “真粗魯。”


  小書童嘟噥一聲,手伸進被子……


  小姐呻吟一聲……


  陸澤隨口問道:“軟嗎?”


  “軟……大膽!你還不快轉過身去。”


  “我何止膽大。”


  陸澤撇嘴,坐到桌邊,取出古卷,翻看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姐忽然呻吟一聲,睜開眼。


  “小姐,你終於醒啦。”


  小書童驚喜道。


  小姐蹙眉,臉一紅,“顰兒,你在作什麽妖?”


  “哦。”


  顰兒趕忙抽出手,微微側身,“是那個……他叫我揉的。”


  小姐這才發現,屋內還有個人,驀地想起方才發生的事,趕忙捂著被子坐起來:“洛凝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陸澤收起古卷,拱手道:“小事耳,姑娘既然沒事,就告辭了。”


  轉身向外走,一步、兩步、心裏卻在想:還不趕緊叫住我。


  果然,洛凝開口:“公子且慢。”


  陸澤得意挑眉,沉聲道:“還有何事?”


  洛凝道:“公子施恩卻不求報,高風峻節,洛凝佩服,但公子可以不在意,洛凝不可能假裝無事發生,請教公子大名,家住何處。”


  “我不是聖都人士,也不想自找麻煩,今日初臨聖都,也不過恰巧碰到,順手為之,姑娘就不用再謝了,告辭。”


  陸澤說完,完全不理身後的挽留聲,大步離開。


  心裏卻有幾分得意:老子留下這麽多線索,長相也擺在這,就不信你查不到。


  ……


  從客棧出來後,陸澤看天色尚早,便沿著大道,欣賞聖都街景。可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了。


  繁華卻勝其他,也不過如此。


  所謂高樓廣廈也不過五、六層,沒什麽意思。


  實在無趣,不如修煉。


  即刻轉身往回走,傻了。


  聖都之內街巷縱橫,竟不知回程該怎麽走。


  取出地圖,對照著四下張望,也沒有什麽地標性建築。


  身邊有一人從旁邊經過,身背篋笥,上麵還插著兩麵旗子。


  ……指路?

  忙一把拽住:“這位老兄,慢走。”


  那人頓住腳步,麵露喜色,“兄台可是要卜卦看相?”


  此人麵白無須,觀之不過十八九,一襲破舊道袍,手拿純銅搖鈴鐺,肩背布袋,漏出羅盤、竹簽等物。


  再看兩麵杆幡,右書占卜禍福,左書仙人指路。


  竟是個算命道人。


  陸澤道:“非要卜卦看相,隻是想問路。”


  那人大喜:“問路也行,善人想問何路?財路、官路、修行路?我嬴半仙上測……”


  “道長。”


  陸澤趕忙打斷:“我隻想問儀禮司怎麽走。”


  “原來是同道中人,天璣門嬴元妙有禮。”


  道人拱手施禮。


  陸澤還禮:“青嵐劍宗李平安……”


  “原來是李道友,可否借幾兩銀子?”


  “……”


  才認識上來就借錢?怕不是個騙子。


  察覺到陸澤異樣的眼神,嬴元妙忙道:“讓道友見笑,我也正欲趕往儀禮司,你我正好結伴而行,隻是……”他麵色赧然,“幾日不曾進食,餓得狠了。”


  說著,從懷裏摸出塊玉佩,遞過去,“願以此玉做抵,到了儀禮司,道友自可辨識身份。”


  陸澤接過玉佩,上手一模,感覺玉質細膩溫潤,晶瑩通透,觀之卻非凡物,便又遞回去,“一頓飯的事,不打緊,道長請。”


  “道友大氣,多謝。”


  二人一前一後,隨意找了間小店,陸澤讓店家奉上好酒好菜,嬴元妙一通胡吃海塞,又喝了整整一壇老酒,方才喘上一口氣。


  陸澤這才開口問道:“道長何故落得如此境地,據我所知,儀禮司提供免費膳食……”


  “羞煞我也!”


  嬴元妙以袖遮臉,慚愧道:“道友有所不知,旬日前我天璣門便來到聖都,小道自覺學藝有成,三日前靜極思動,便想去聖都升仙觀外賺點小錢,可不想……唉……”


  陸澤莞爾,“有時候,便是有真才實學,也得看人。”


  嬴元妙皺眉:“此話怎講?”


  陸澤指了指他臉:“嘴上無毛,年紀太輕。”


  嬴元妙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從篋笥取出一柄拂塵,薅下塵尾,拽起陸澤就走。


  陸澤奇道:“道長要幹嘛去?”


  嬴元妙:“裝個胡子算命去,此行三天未開張,回去豈不讓同門恥笑。”


  陸澤哭笑不得:“你不說誰會知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他媽是和尚的詞。


  陸澤拽住他,“道長還是別去了,先回儀禮司吧。”


  “不行!賊不走空,怎麽也得算一卦。”


  “……”


  聖都還真是人傑地靈,什麽玩意兒都有。


  “那就不耽誤道長了,告之儀禮司如何走即可。”


  “那怎麽行!我說好要為你帶路,可不能失信於人,再說道友一飯之恩未報……”


  陸澤揚手打斷:“一頓飯而已,不求回報,道長速速說來,我還有急事。”


  嬴元妙樂了:“道友怎麽騙人呢?你心跳平穩,氣脈正常,麵容恬淡,說話穩中有序,不急不緩,明顯沒有什麽急事,你等我一會兒就行。”


  怕不是個腦癱。


  陸澤用力一甩,欲將他甩開,卻不想這道人手勁還挺大,沒甩脫。


  心中已生三分慍怒。運起二分真元,一把掙開。


  “道長請自便。”


  “咦?”


  眼前一晃,嬴元妙又出現在他麵前。


  陸澤挑眉道:“道長若再糾纏,我可要動手了。”


  嬴元妙連忙擺手:“道友請息怒,方才你可是動用了真元?”


  陸澤不語。


  嬴元妙又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澤冷嗔一聲,繞開他就走。


  “你不應該是活人啊!”


  嬴元妙大喊道。


  陸澤隻是腳步一頓,便又徑直前行,這種一語驚人的手段,前世見多了。


  可嬴元妙卻並未離開,反而跟在他後麵喋喋不休。


  “道友有所不知,初看道友麵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重眼亮,忠厚內方,乃大貴之相……”


  “可小道自有獨到妙法,道友龍行虎步,氣宇軒昂,但氣血過於充盈,當以食傷泄秀之法調理……”


  “小道學出魂相之術,我之所以說道友不應是活人,全因道友真元駁雜,還隱帶殘魂遺缺,按理說,道友這等麵相與體魄不應如此,故而……”


  陸澤怒而轉身:“你有完沒完?”


  “道友切莫動怒。”


  嬴元妙深揖一禮,正色道:“既然我遇見道友,便是我與道友有緣,何況尚有一飯之恩,我看了道友氣相,自然要講清楚、看明白,這,是我的道。”


  陸澤皺眉道:“你欲何為?”


  嬴元妙伸手道:“請道友執手片刻。”


  陸澤深深呼氣,“說好,就一下,馬上走人。”


  嬴元妙鄭重點頭。


  陸澤伸手,二人手心交握,驀地,天地靜止。


  所有人都不動了,就連聲音都停止,陸澤大吃一驚,隻覺得手心不斷生出暖流,再看嬴元妙,他還保持方才那個動作,連嘴型都沒變。


  “你……”


  才一開口,整個世界重新回複正常。


  手下一沉。


  嬴元妙已經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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